一跃变成参知政事的王钦若,把自己的府邸打造得富丽堂皇。
今日又是除夕,四处张灯结彩。
“皇上驾到!”门外有一太监阴阳怪气地喊。
众丫鬟、仆人连忙放下手中在忙的事情,纷纷跑到院内跪下恭迎圣上。
大厅中王钦若也急匆匆走出来。
此时他已经换了之前的灰色道袍,穿上了一身绛紫官服,身挂锦绶、玉佩,下着白绫袜黑皮履。
他跪在庭院正中央,满脸笑容。
门口皇帝慢慢走了进来,一身金色龙袍,收执镶玉扇,神态翩翩。
“吾皇万岁万万岁!”王钦若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皇上万岁万万岁!”满庭院的仆人和丫鬟也应声喊着。
皇帝将龙袍袖子一挥,洪亮地说:“爱卿平身,诸位平身!今日除夕,朕特来给王爱卿送一副钟馗画像。”
说罢,后面那低着头的小太监恭恭敬敬递上一副画卷。
皇帝接过画卷,又递给王钦若。
“王爱卿,你打开看看,这是朕亲自画的钟馗像,看看我这画功如何?”
王钦若双手举过头顶接过那画卷,缓缓打开。
钟馗在皇帝眼中画得怒目圆睁、一副张飞眉竖到脸外面去,实在是画得惟妙惟肖、生动形象。
“妙哉妙哉!皇上这钟馗画,真乃绝作!”王钦若捧着画满口奉承。
院内众仆人也纷纷勾着脖子偷看。
皇帝站在众人面前看着,一脸得意洋洋。
“皇上,请到大厅来,臣有些事情要和皇上讲。”王钦若将画卷起,恭敬朝皇帝低着头。
“那就请吧,王爱卿还请快快起来,让众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吧,别因为朕来了让你们除夕都没有准备好啊,哈哈哈哈!”皇帝爽朗一笑,摸着脸上的胡子。
众仆人听了便起身来各忙各的,挂灯笼的挂灯笼,贴对联的贴对联,劈柴的劈柴。
王钦若带着皇帝来到了大厅。
“皇上请坐!”王钦若指着大厅右边的凳子。
那太监连忙跑过去对凳子用力吹了吹,然后用袖子擦了擦。
皇帝这才坐下去。
“爱卿有何时要说?郭皇后被杀一案查的怎么样了?”皇帝把身子往前倾了点靠近王钦若问。
只见王钦若并没有回答,低声对皇帝旁边的太监说:“这位公公,我有事要和皇上说,还请你回避一下。”
那小太监听了也没说啥,甩了个兰花指就扭着屁股走出大厅。
“王爱卿做事果然谨慎,连太监都不让听到啊。”皇帝感叹着。
“古来太监知道太多国事造反的人不少,还是小心为妙。”王钦若顿了顿,又继续说:“今日是除夕,本不想提郭皇后一事,既然皇上提了,那臣就直说。”
他四周望了望,又神秘地说:“皇上,臣查明这郭皇后是被乌鸦所杀。我仔细检查过郭皇后的尸体,还有门外两个宫女的白骨,都有乌鸦毛。而我问过那晚值班的守卫,他们说当晚没有任何人进出皇后寝宫,只听到天上有好几只乌鸦在哀嚎。”
皇帝一听不由打了个哆嗦,紧张地四处环视着。
“爱卿可抓到了那乌鸦精?”他神情凝重地问。
“皇上洪福齐天,那乌鸦精在前几日被臣用招魂引抓到了,就在后院。”
我肯定不会告诉杀皇后的是自己的三妹啊,先随便找只无辜的乌鸦做替死鬼。
王钦若拍了拍手,门外就传来一阵笨重的脚步声。
是丁谓。
“大师兄,乌鸦精给你带来了。”丁谓挺着大肚子,手上拎着一只毛发凌乱的黑乌鸦。
皇帝一看连忙吓得站了起来。
王钦若会心一笑,连忙安慰他:“皇上不必惊慌,这乌鸦精已经被我用杏黄旗锁住法力,现在就是一只普通的乌鸦。”
丁谓憨憨一笑,举起那正在挣扎的乌鸦。
“朕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妖怪,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去杀郭皇后呢?”皇帝又不安地坐下。
王钦若眼珠子一转,摸着胡子说:“臣问过这乌鸦精,原来郭皇后在和皇上去西京寻访之时误杀了一只白色羽毛的乌鸦,正是这只乌鸦的丈夫,所以她才飞到皇宫来找郭皇后报仇啊!”
竟有此事!皇帝心里暗暗一惊,这世间的生灵果然是不能随便惹的……
“王爱卿,既然是这乌鸦精杀我皇后,那就麻烦你把它杀了吧。最好残酷一点,以祭奠郭皇后在天之灵!”皇帝握紧拳头在桌上狠狠砸了一拳。
残酷一点?怎么才能让皇帝看起来这只乌鸦死的很痛苦呢?
有了!
王钦若脑袋里飞速打转,想到了个好办法。
“二师弟,你且去端一个石磨到大厅来。”他朝丁谓喊道。
又转过头恭敬对皇帝说:“皇上,既然您想要它死的痛苦点,那臣就让皇上看看地府中的一种酷刑!保证让皇上看得拍手叫绝!”
“哦?朕倒要看看地狱中的刑法如何。”皇帝一听,兴致上来了。
虽然自己贵为皇帝,各种刑法见过不少,可是这地府的刑法还是头一次听到,有点意思。
“嘿……嘿……嘿……”丁谓喘着粗气,端来一个脸盆大小的石磨放在大厅中央。
“大师兄,石磨抬过来了,要怎么处理这乌鸦精?”他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腿。
王钦若起身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乌鸦。
“皇上,地狱中有一狱叫石磨地狱,刑法有些恐怖,皇上要不要回避一下?”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皇帝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看到杀皇后的仇人被磨成肉酱。
皇帝也起身走过去,靠在石磨旁。
“不,朕不回避,朕要看这个残害我郭皇后的妖怪怎么死的!”
哟呵,还是挺笃定,那待会被吓到了可别怪我咯。
只见王钦若手一挥,那石磨就飘在空中。
他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面杏黄旗。
嘴里念念有词,那杏黄旗变成一张巨大的布铺在地上。
“咚”的一声,石磨稳稳落在那张布上面。
“师弟,把乌鸦给我。”王钦若嘴唇微动。
丁谓将挣扎得没有力气的乌鸦递给他。
只见他把那还在挣扎的乌鸦塞进石磨洞口,缓缓推动石磨。
“噗”一道血滋了出来。
那无辜的乌鸦就在石磨里面被慢慢磨成肉酱,连羽毛都碾碎了。
皇帝在一旁看得露出不舒服的样子,好像要吐。
等那乌鸦从头到脚到尾巴全部被磨得稀碎,王钦若牵了牵官服,甩了甩手。
“皇上,这种刑法处置这个妖精,您还满意吧?”他轻轻抬起头看着皇帝那惊恐的表情。
皇帝就呆呆立在那,半晌没有说话。
王钦若心想这个皇帝刚刚口口声声说要看我这酷刑,看完却这幅德行,哼哼。
“那个……有劳王爱卿亲自替我消灭这杀我皇后的妖怪,崇仪副使果然没有推荐错人。”皇帝这才回过神来,摸了摸脸上的胡子。
“皇上言重了,我一来您就让臣做参知政事,臣都受宠若惊。这捉妖本身就是我等修道之人应该做的,何况还是谋杀郭皇后的凶手!”王钦若假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副皇帝送给他的钟馗画像,袖子一挥。
那画像就飘了起来,挂在大厅墙壁的正中央。
“好厉害的法术!”皇帝看了不禁拍手叫绝。
丁谓看着大师兄演戏,也没有说什么,识趣地将那石磨连着地上的杏黄旗一块抬了出去。
“皇上,不瞒您说,这皇宫之中还有其他妖物作祟。”
王钦若突然话锋一转。
皇帝马上瘫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
“爱卿何出此言?朕这皇宫之内到处都是神明庇佑,又有钟馗画像驱鬼,何来的妖物?”皇帝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的汗。
“皇上,恕微臣直言。早在民间修行之时就听闻皇上和那辽贼签订了《澶渊之盟》,这便是妖物作祟葬送我大宋疆土和钱财!”
王钦若心里清楚,那崇仪副使那日在集市上跟他说过的《澶渊之盟》,他应该很反对这个提议之人,既然他帮自己坐上了这参知政事的位置,那就好好报答他一下。
“《澶渊之盟》不是挺好的吗?能换来我大宋的安宁,有何不妥?”皇帝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没底气,当时确实是打不过辽贼才签订的盟约。
王钦若余光偷偷瞄了一眼皇帝的眼神,从皇帝说话的语气中能听的出来非常没有底气。
“皇上,知道为什么我大宋打不过那辽贼吗?我大宋兵强马壮,本应该血洗辽贼的。奈何这皇宫之中有妖物作祟,帝王之气太盛,使得军队士气不足。”王钦若抬头望着外面刺眼的阳光。
皇帝一听心里马上就虚了,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那王爱卿认为朕要怎么做才能使国富兵强?”
“依微臣看,皇上应该出兵收复幽、蓟两州,才能洗掉这《澶渊之盟》的耻辱啊。”王钦若本就想试探一下这皇帝到底是不是昏君。
皇帝一听连忙摆头道:“河北的的百姓刚免了战争之苦,我哪忍心再挑起战争呢? 还是想点其它主意吧!”
这皇帝倒也不傻,知道体惜百姓,那就将计就计。
“既然不能打仗,那就只能封禅了。唯有封禅才能镇服四海、夸大国外。那辽贼知道您已经封禅,肯定会觉得皇上有神明庇佑,对我大宋也势必敬畏几分!”
这倒是个好主意,封禅不用上战场打仗死伤惨重啊。皇帝心里盘算着。
“只是……”王钦若突然又顿了顿。
“只是什么?王爱卿有什么就直说,你法术高明,朕很信得过你。”皇帝一听这封禅难不成有什么阻难不成?
王钦若假装愁眉苦脸,叹了口气:“唉,皇上,您不知道,这古往今来封禅都要有天瑞才行啊!”
“何谓天瑞?”皇帝连忙问。
“这天瑞是指天现异象,正所谓‘河出书,洛出图’,就是这么个由来。要想封禅,得要有天上降下来的天书才行……”
王钦若站起身,摆了摆头。
皇帝也若有所思。
突然,他眼前一亮,一掌拍在桌上大喊:“王爱卿不是会法术吗?不如你这几天变出个天书出来,这样朝中文武百官作证,都会信以为真啊!”
这皇帝,果真只知道贪图享乐,拜神拜佛能把江山社稷给拜兴旺了那真的是不得了。
“皇上,不如我们这样……”
王钦若凑到皇帝耳边一阵耳语,那皇帝听了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