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将军府,处处张灯结彩,雕刻的纸窗上,贴满了红色的应景剪纸,长廊的亭沿儿上挂着长长的红色丝帐,就像是一条火龙一般,把这将军府,浸染的红红火火。
红纱帐缠绵的梳妆台前,一方葵形铜镜衬映出人儿的倒影,凤冠霞帔,红唇皓齿,纤腰被围着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鲜红盖头,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宋安歌曾经幻想着自己穿上这出嫁的大红装,可是却不是要嫁予那个荒淫的七王爷,如今为了宋家的安危,只能亲手把自己推向了火坑。
听到开门声,宋安歌赶紧收住了还要滴落的泪珠,绿竹端着些茶水走了进来,而身后跟着的正是她的大哥,宋柯。
“安歌。”
宋柯听到是自己的大哥,连忙掀起了红色的盖头,清脆的回了一声:“大哥,你来了!”
宋柯心疼之心无以言表,他伸手抚了抚安歌细嫩的脸颊,说道:“安歌,以后可别在顽皮了,闯了祸,不像在家里,有大哥护着,到了那边,也不知会不会有人为难你。”
听了这话,宋安歌只觉得揪心,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珠,噼里啪啦的顺着脸颊,滴落在鲜红的嫁衣上,浸湿了衣袖。
“大哥放心!安歌……能照顾好自己!”宋安歌泪眼婆娑,嗓子有些哑了,说出的来的声音有些沙哑。
看到宋安歌终于不再忍耐自己的情绪,宋柯眼眶微红,心中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拍了拍宋安歌的肩膀说道:“父亲,父亲他看不得你出嫁,不来送你了,父亲让我转告你,以后到了王府要内敛沉稳些,不要去招惹祸端,但也不要太忍气吞声,若是受了什么委屈,要告诉父亲,父亲他定会为你出头!”
“安歌……安歌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完颜月缓缓走了进来,她看到宋安歌一脸未干的泪水,和宋柯紧缩的眉头,不觉得摇摇头,叹息一声。
她坐到了宋安歌身边,抬起细长的手,为她重新又画了些胭脂,掩盖了刚刚留下的泪痕,理了理宋安歌头上的发簪,缓缓说道:“安歌,你陪嫁的丫鬟可都选妥当了,这到了新的地方,手上可的有得力的丫鬟陪侍在侧。”
宋安歌点了点头说道:“已经选好了,绿竹她与我自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人也机灵懂事,还有就是我房中新添的杨妈妈,再来就是紫烟与紫纱两个,想必也是够了。”
“嗯,那就好,唉!安宁不在,你就把我这个嫂子当姐姐吧,日后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就来找我吧!”完颜月怜惜的看着宋安歌,安歌也忙着点了点头。
“安歌!时辰不早了,一会错过了吉时可就不好了……”完颜月站起了身,将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宋安歌的俏脸,与绿竹一同将她扶出了房间。
走出了将军府的大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掩盖住了吵杂的说话声,将军府的门前挤满了人,就连前面的街道两侧都站的满满当当。
“这将军府的排场可真是大啊,看!光装嫁妆的箱子都排的那么长啊!”
“肯定啊!一个是战功显赫的大将军,一个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排场不大才怪呢!”
“不过听说那个七王爷荒淫无道,不务正业,整天在外面逛青楼,嘿嘿……”
“不止逛青楼呢?听说他还喜欢男人,有断袖之癖啊!要不怎么二十有五了,却才娶纳娶王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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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将军府,完颜月便将宋安歌送到了王爷府派来的李嬷嬷的手中,仓促之中还不忘在宋安歌耳边提醒着:“安歌,一会你听那嬷嬷的话便是了!”
鞭炮声中,宋安歌上了八人抬起的红色凤銮轿,宋柯与完颜月站在门口不住的眺望着越走越远的轿子,而他俩身后,宋毅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着渐渐消失在街口的送亲长队,脸上毫无办喜事,嫁女儿应有的喜气。
在轿子的颠簸中,宋安歌觉得十分的的不舒服,原本就没吃早饭的她,觉得头晕眼花的,浑浑噩噩中,宋安歌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日在映月湖,自己坠入湖中,若无那个男子相救,怕是自己早就见了阎王,不知为何,回来的这些时间里,她也总是会想起他,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那如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般的不凡的气质,还有一靠近他就能闻到的淡淡香味,都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老是想着又有什么用,自己已经穿上了凤冠霞帔,马上是就入了王爷府的王妃,怕是今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宋安歌就觉得,心中似乎再被什么东西撕扯着,有些无法言喻的疼痛感。
轿子晃晃悠悠的走了许久,一阵年老的女人声音把宋安歌从朦胧中惊醒:“王妃,已经到了辽王府邸了,请下轿。”
宋安歌被那李嬷嬷扶着,迈了火盆,又按照她说的,做了些繁复的礼仪,便进到了内堂,一进到里面,嘈杂声吵的宋安歌头疼,不一会,就听到里面在喊着拜天地了。
宋安歌听到李嬷嬷在她耳边说道:“王妃,要拜天地了,这红绸子的一端你要拿好,听到那人喊着拜天地时,跪下便是了。”
宋安歌心中到是有些奇妙的感觉,在她身边的男子,就是她未来的夫君了,想着这红绸子的另一端就被他握着,宋安歌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究竟他是一个怎样的男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听人说这辽王是个荒淫无道的人,想必定是一脸的猥琐相,会不会满脸的大胡子,或是一脸疙瘩,满身肥肉,想到这,宋安歌的心中便有些恐惧,想着一会洞房时,要面对那样的一个男人,宋安歌就晕头转向。
自己一会一定要想个法子,拒绝与他洞房,什么法子好呢?身体不适?不行不行,这也太没说服力了,身患顽疾,这个可以啊,说患什么病好呢?不如就说肺痨?自己假装咳嗽,一定吓得他离自己远远的,哼!
拜完了天地,宋安歌被扶着进了新房,李嬷嬷和绿竹将她扶到了床榻上,李嬷嬷正了正身,向宋安歌行了个扶手礼后便退下了。
“小姐,小姐,那嬷嬷走了!”绿竹在宋安歌耳边轻轻说道。
宋安歌听后马上放松了身子,仰在了大红锦被上,她一把摘下了红色的盖头,杏眼睁着,呆呆的望着上方发神,发了一会神,宋安歌便开始环顾四周。
这房间真的好大,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
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红色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敞优雅,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宋安歌心想着,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这位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长得究竟什么样子,可从这房间的布置来看,倒是个风雅之人。
“也不知这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绿竹的话,宋安歌连忙从床上坐起,她把着绿竹的肩膀说道:“绿竹,一会那人要是来了,我就说我身患肺痨,不能洞房,到时你也要在我身旁附和知道吗?”
“知道了,小姐,瞧我的!”
不一会门外便有了沙沙的脚步声,绿竹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宋安歌的红盖头重新盖好,宋安歌也笔直的坐在床榻边。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宋安歌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宋安歌听到了一旁的绿竹发出了一阵错愕之声:“小姐……小姐,是他!映月湖救你的那位公子!”
宋安歌听后,猛的摘下了红盖头,朝前面一看,瞬间呆住了。
只见他身穿一袭暗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雅致竹叶的镂空花纹,腰上系着金丝滚边玉带,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金色流云发冠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暗红色的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
他狭长的褐色眼眸,正紧紧的盯着自己摘掉盖头的宋安歌,而宋安歌更是惊讶,原来他就是传闻中的七王爷,自己竟然嫁给了他?
接下来一阵沉默,忽然,绿竹向打了鸡血一般走到了慕容锦的面前,一脸认真的说道:“呃……王爷,我家小姐她身患顽疾,成日不停的咳嗽,怕是肺痨,所以今日不能与王爷圆房了…………”
而慕容锦听后,到是饶有兴趣的看向正在跟绿竹拼命使眼色的宋安歌,他几步就走了过来,盯着宋安歌嫣红的小脸说道:“上次见你,也未发觉你身患顽疾啊,怕是你不想与本王洞房,胡乱找的说辞吧!”
听到洞房两字从他口中说出,宋安歌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连带着她娇小细嫩的耳畔都红彤彤一片,她唯唯诺诺的说道:“没没没……才没有!我没有不想与你洞房!”
看到宋安歌一副被人看穿的表情,慕容锦心中不禁的想笑,他邪魅的褐色眼眸,在宋安歌的身上来回打量一番,低沉的嗓音在宋安歌的耳畔回响:“没有不想与我洞房,那你的意思是,想要马上和我洞房吗?”慕容锦在说这句话时,特意的将洞房两字故意加高几声,宋安歌听后更加的窘迫。
无可奈何,宋安歌朝绿竹眨了眨眼睛,绿竹不解的思绪一番,想到刚刚自己说小姐身患顽疾,小姐的表情似乎不太高兴,难道小姐是临时改变主意?想要与他洞房,做个真正夫妻?小姐是不是嫌自己太碍事了呢,想着多亏自己聪明机智,即时洞察了小姐的真正意思,嗯,自己一定要成全小姐!
想到这,绿竹也朝宋安歌眨了眨眼睛,宋安歌以为绿竹理解了自己的真正意思,要救自己于这水火之中,谁料绿竹眨完眼后,便对着两人说道:“时辰不早了,奴婢不打扰王爷王妃就寝了,奴婢告退。”说完便一溜烟的从这房间中消失。
“绿竹!”
宋安歌眼睁睁的看着绿竹走出了房间,心中想着这个绿竹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到底是自己的丫头,还是慕容锦的,真是活见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