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以皇帝被反贼威胁,顾尔要进宫护驾为由,带领着几万士兵冲进了皇宫内。
他进那宫门也并无人阻拦,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全都颤抖着低着头不敢有丝毫反抗,身旁的陆离一边走一边大声的告知众人,正色道:“你们不必惊慌,王爷只是进宫保护皇上,铲除逆贼,与你们不相关,可若是谁敢嘴上出言不逊,或是传些个子虚乌有的流言蜚语出去,那就别怪我们王爷,要把那些多事的人,当做逆贼一块铲除了!”
底下的太监宫女们听后,来不及思考,全都齐齐的回了声:“是!”
慕容锦一行人直奔光华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的太监宫女全都神色紧张俯身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像是见到这皇宫中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主人一般惧怕。
当慕容锦走到那光华殿的门口时,他不禁的停住了脚,驻足观赏起这光华殿的金漆牌匾,
夜空漆黑,微风阵阵,宫殿中四处挂着浅红色的宫灯,巍峨宏伟的宫殿在夜色的映衬下,到显得肃穆,庄重。
宫城内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殿外八根顶梁红柱子,威严的耸立着。
慕容锦远远瞧着,远处一个瘦矮的身影立于殿门前,他那瘦小的身影和那宏伟的宫殿比起来,到显得落寂渺小,天色蒙蒙黑,看不真切,走进了才看清模样,此人身着四品总领太监的锦衣,手上拿白色拂子,正渡着小步,笑意盈盈的往慕容锦的方向走来。
他孤零零的一人,两鬓斑白,身躯有些佝偻,可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神色甚喜,对着慕容锦作揖行礼后,缓缓说道:“老奴在此恭候王爷多时了,王爷……您能耐得住卧薪尝胆时的寂寞,最终才能享受厚积薄发的繁华 ……此时已经无人能阻拦您了,老奴也终不负先皇嘱托,您是这宫殿,是这大商朝真正的主人了,若是先皇他地下有知,也会瞑目的!”
高公公虽已近暮年,可说起话来,依旧清晰明朗,思路清晰,没有一点垂老之感。
“多谢公公一直暗中相助,协本王促成大事!”慕容锦虽身份尊贵,又即将成为这大商朝的主人,但对于高公公,他一向是当做长辈般尊敬的。
“王爷不必客气,我也是只奉了先皇的吩咐办事,都是我该做的……只是老奴年事已高,恐不适宜在宫中侍奉了,还望王爷能放老奴出宫养老,让老奴好落叶归根吧。”高公公言辞恳切,语气和顺,慕容锦又哪有拒绝之理。
“好,既然公公有退役还乡之愿,本王也就不勉强了,就依公公的吧,本王会赏赐你黄金千两,让你归乡后可以安度晚年。”
“多谢王爷。”
拜别高公公后,慕容锦一行人又继续朝光华殿的大门前行。
“哐当”一声,陆离上前踹开了光华殿的漆红殿门,宫殿里面燃了数盏浅黄色的宫灯,那刺眼的颜色,将这大殿里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一眼望尽,前面的漆龙雕刻的宝座上,慕容翊身着黄底绣着腾飞巨龙的绸缎冕服龙袍,头上戴着十二行珠冠冕旒,深红色的绸带在他的下巴底下打了个流花结,他神色颓然,发丝凌乱,细密的胡渣爬满了下颚,脸上显得狼狈颓败,他斜依在龙椅的扶手处,静静地望着破门而入的一行人,面容间没有一丝惧怕。
“你来了。”慕容翊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似是在嘲讽别人,又好像在瞧不起自己。
“毕竟兄弟一场,你若肯低头,本王愿意饶你性命。”慕容锦抬眼,冷冷说道。
“绕我性命,哈哈……绕我性命,我做不成皇帝,得不到这大好河山,享不了臣民跪拜,活着又有何用,何用!”慕容翊忽然癫狂的大笑,冕旒上的流珠因为他身体的不断晃动而碰撞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愤怒的声线划破大殿中的寂静,这失了心智的模样到与他平日里沉稳庄重的形象极为不符。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慕容锦就该是这大商朝的王!”慕容锦的话音刚刚落地,慕容翊就用恶狠狠的目光望着他,眼中燃着熊熊烈火,想要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烧之殆尽。
“慕容锦,你别得意太早,我输了,你赢了又如何,哈哈……我知道,老七,你是个情种,江山和美人对于你来说哪个更重要啊?别以为你自己赢了江山就万事俱全,十全十美了,哈哈哈……会有你哭的一天,会有你哭的一天的,哈哈哈……”慕容翊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众人都觉得他在说些个疯话,他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一个踉跄从高台上跌落,头上的冕旒也跟着从他发间分离,散落到了一旁。
此时的慕容翊发丝凌乱,模样滑稽,瘫倒在地上一蹶不振。
忽然,大殿中闯入了一抹艳色,武贵妃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慕容翊的身边,她俯下了身子,将神情呆滞的慕容翊紧紧的环抱在怀中,细腻的脸蛋儿紧贴着他的脸颊,眼眸含泪,哽咽着说道:“一步错步步错……不过咱们也没什么遗憾的,毕竟你倾尽全力去做了,即使得不到那皇位又如何,我们都还在彼此的身边……”
慕容翊虽双目空洞,没有神采,可听完武贵妃的话后,一瞬间闭上了双目,身子猛然间松弛了下来,眼角“唰”的留下了一行湿漉的眼泪。
他悔恨自己的无能,没有一举夺得皇位,没有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打下一片安稳的江山,反而连累了她,此时的慕容翊感慨万千,思绪恍惚。
武贵妃抬眼仰视着慕容锦,她跪着身子,爬到了慕容锦的脚下,像个低贱无比的奴婢一般扯住了慕容锦银白色的衣角,抽抽噎噎的说道:“王爷,求求您,您放了慕容翊吧,他,他如今已经没了实权和兵力,连街上的一个蝼蚁都不如了,更加不会威胁到您了,求您,求您绕他性命吧,求求您,求求您,我求您了!”当初目空一切,倨傲跋扈的武贵妃,竟为了慕容翊如此不顾尊严的低头求饶,她双目含泪,卑微的扯着慕容锦的衣角,希望可以为自己心爱之人求得一条性命。
“不……不,不要向他求饶,不要……”慕容翊咬牙切齿般的仰天大吼,声音贯彻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声音悲鸣而沙哑,像是将死之人透着最后的一丝绝望。
忽然,慕容翊从衣袖中快速的掏出了一把匕首,脱离刀鞘的刀刃,透着阵阵寒光。
“小心!”陆离最先反应了过来,他以为慕容翊手中的匕首是要对准王爷,所以飞快的站到了王爷的身前,将手中的玄铁剑出了鞘。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慕容翊拿起手中锋利的匕首,对着自己的胸膛间,用力的刺了下去,霎时,鲜血渐涌,将他胸前明黄色的龙袍燃的火红。
“慕容翊!”武贵妃疯了一般的扑向了慕容翊,她哆哆嗦嗦用手帮他捂着流血的伤口,可指缝间还在不住的喷涌着鲜血。
“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慕容翊……你死了,我和孩子该怎么办,怎么办啊,你,你不是说宫外面的桃林,桃花开的正好吗,现在已经初春了,我想,我想去看,我想你带我去看……”武贵妃眼眸紧紧的盯着慕容翊的眼睛,她慌乱的帮慕容翊擦拭着胸前不断流出的鲜血,无助的悲鸣着。
“我不该,不该连累你的……是我害了你,来世,来世必定还你……”慕容翊吃力的抬起手指,不舍又充满留恋的磨蹭着她细腻的脸颊,渐渐的,他略感疲累,手上没了力气,手指骤然的跌落到了地面上,慢慢停止了呼吸。
武贵妃久久没再言语,眼眶里的泪水似乎流干了,忽然,她绝望的大喊了一声,似乎在控诉着慕容翊为何要独留她在世间,她猛的拔出了插在慕容翊身体里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前,鲜血弥漫了一地,妖娆而诡异,两人就这样双双离开了人世间,惹得众人都掩面不忍去看这刺目的景象。
慕容锦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漆金雕刻龙椅,心中升起了无限的悲凉,虽与慕容翊为敌,争夺皇位,可两人毕竟有着无法抹去的血脉亲情,如今瞧着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轰然离世,心中惆怅而落寂。
可在转念一想,若这场战役赢得是他慕容翊,输得是自己,那这光华殿中生离死别的场景,是否就是他与宋安歌上演了,她说过,要自己凯旋而归,终于没有令她大失所望。
“王爷,这……该按什么规格下葬。”陆离看着殿前已经凉了尸身的两人,为难的询问道。
“逆犯慕容翊杀害皇帝,妄想夺得王位,已被本王正法于光华殿中,逆犯企图谋反,罪不可恕,遂撤去亲王封号,没收全部家财,贬为庶人,死后不得再入皇家族谱,葬入皇陵,就与这殿中女子,抬去宫外合葬吧!”慕容锦声音低沉中透着无限的威严,眼神中有些凄凉的神色颤动,他语毕后,就转身走出了光华殿。
深深宫闱,慕容锦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陷入了一阵沉思。
忽然,一个穿着浅黄色绸缎锦衣的小男童,撞到了慕容锦的身上,他圆圆的大眼黑漆漆的,灵气十足。
“哎呦,好疼……呃,你是谁……你可见过我的母妃?”男童用稚嫩的奶音,怯生生的问着高他一大截的慕容锦。
“你的母妃?”
“武贵妃啊,你有见过我母妃吗?”男童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再次询问了一遍,不远处,宫女打扮的女子朝这边匆匆赶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慕容锦的面前,颤抖的说道:“王爷恕罪,奴婢没有看好五皇子,惊扰了王爷,求王爷开恩,不要责罚。”
“五皇子,他就是武贵妃的孩子?”慕容锦淡淡的询问着,狭长而深邃的眼眸,盯着那男童的样子出了神,原来他就是慕容翊与武贵妃的孩子,这孩子的眉宇间,到还真的和慕容翊有些许相似……
“是。”宫女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忐忑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