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满含笑意的冲自己身后坐着的蒙面女孩唤了一声:“乌仁图娅!”那女孩闻声微微起身,徐徐的从宴桌旁走到了大殿中央。
“皇上,这是本王的小女儿,她最擅歌舞音律,今日本王送给圣上您的大礼,就是她了……乌仁图娅,快给圣上舞一曲!”努尔哈赤厚重的手掌用力的拍打了两下,发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不一会儿一群他带来的乐师和伴舞就低着头,缓缓踏上了大殿。
随着一阵跳脱欢快的音律响起,乌仁图娅立于众多衣着百褶裙的女子中央,她身材凹凸有致,白兰相间的薄纱衣裙把她身形衬的曼妙玲珑,衣衫末尾镶嵌了一圈零零碎碎的彩色流苏,毡绒白色小靴的脚踝处还绣了几个小小的铃铛,那悦耳的声音正随着她脚下的步伐摇曳生姿。
她的身材不同于汉人女子那般的纤瘦娇小,高挑却不显憨重,丰韵却不肥胖,一双大眼似湛蓝的海水一般深邃,又像新开的芙蓉花一样娇媚可人。
她伴随着那阵阵乐声旋转跳跃,像一只美丽的花蝴蝶一样自由的在这大殿中飞舞着,手指纤纤如嫩夷一般白皙,盈盈可握的细腰与纤手随着节奏感喜悦的音律肆意摆动,她虽掩着面目,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醉人气质惹得众人目光都舍不得离开开她片刻。
“狐媚坯子!”马灵雨在座位上看的极为不耐烦,眼瞧着她在那大殿上像个能吸引众人注意的宝物一般,她就在心中止不住的唾骂,礼物?这不是明摆着要将此女献给皇上吗,瞧那妖女穿的露胳膊露腿,舞姿风骚的就知道她要装模作样的勾引皇上,马灵雨斜睨着舞台下面的女子,心中不住的唾骂。
这舞蹈的确精彩,主要是中原的舞蹈即使再精彩也都是千篇一律,众人都看腻了,如今出现了一个这样奇装异服的美女还真的让大臣们惊艳了一把!
舞毕,众伴舞乐师都退下了,只有乌仁图娅立于大殿中央盈盈的望着高高在上的皇上。
“番王,小女的舞蹈果真精彩,只是儿女尚来都是父母眼中的珍宝,这样宝贵的礼物,您还是收回去吧,你的心意朕心领了。”慕容锦知晓此番努尔哈赤的意图,他这次前来又送金银珠宝,又送布匹良马的,连自己的小女儿都要送给自己,无非是害怕大商的军队会找个理由吞并他番邦周围的领土。
番邦虽不如大商人多地广,可他们是游牧民族,好战凶悍,此时自己刚刚登基,兵力还未全部整合统一,即使想吞并他的地盘,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慕容锦暂时到愿意和他多多来往,一来,可以免了战事,保一方民众安居乐业,远离战争,二来自己目前实力欠缺,并不想再与那么一个野狼般的部族纠缠。
努尔哈赤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上前拱手作揖的说道:“圣上难道是嫌弃我们番邦部落不如大商繁华昌盛,瞧不起我,所以不愿接纳小女?本王此番来到京中觐见殿下,就是想将小女嫁予殿下,结两国之交好,怎么,圣上不肯?”
马灵雨听到,心中可是一万个不乐意,她不屑的瞟了瞟下面掩着面目的女子说:“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怎么一直掩着面貌啊,若不是她貌若无盐,长相丑陋,不敢面对圣上吗?”马灵雨阴阳怪气的语调惹得番邦国王十分不悦。
他怒目而视,直直的望着马灵雨的方向,转而渐渐平复了心绪,对着身旁的乌仁图娅轻轻说道:“摘下面纱吧,入乡随俗,中原女子没有掩面的习俗,况且那漆金龙椅上坐着的就是你未来的男人!”
乌仁图娅闻言,缓缓摘下了掩面的纱巾,众人无不将目光直勾勾的锁定着她,期待着纱巾后面究竟是怎样一副容颜。
眼窝深邃,鼻梁又高又窄,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帘子一般镶嵌在她幽蓝的眼眸中,樱桃小口,巴掌小脸,真是个活脱脱的异域美人。
他父亲努尔哈赤长得又黑又壮,可她的皮肤却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白嫩细腻,顾盼流离间不住的打量着宝座上的慕容锦,眼波中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娇羞。
众人都已经被她的美貌折服了,这样一个异域风情浓厚的美人他们确实从未见过,此时的乌仁图娅就像是一颗绝无仅有的珍贵宝石一般,惹得众人不住的观看。
马灵雨一见到她那惊艳倾城的容颜,瞬间哑住了喉咙,不在言语了,而努尔哈赤见众人都只顾得看她女儿的容貌,光华殿里变得鸦雀无声,他也露出了略微得意的笑容。
慕容锦望着她倾城的容貌,也不禁的惊住了一瞬,这样绝世的容颜的确少见,他狭长的冷眸打量着她,面若冠玉的神色平淡没有波澜,而她芙蓉面上却染了红霞,慕容锦低沉的说道:“这样绝世的美人番王怎舍得她远离故土呢,骨肉分离,你怕是也不舍的,还是算了吧。”
慕容锦的声音刚刚落地,一阵清脆的女声忽然在这大殿中响起,乌仁图娅定定的站在大殿中央直视着慕容锦清冷的眼眸坚定的说道:“小女自幼就学了中原的语言,能成为大商国君主的女人是乌仁图娅的骄傲,更是小女的使命,望圣上成全!”
此时此景慕容锦若不应允,就显得大商朝的君主太过小气了,人家女孩都说出这样的话了,慕容锦又怎能再拒绝。
…………………………
听闻慕容锦纳了番邦的公主为妃,又赐了丽字,宋安歌心中有些无法言喻的酸楚,他是皇帝啊,三宫六院又如何,对于他现在的身份来说都是平常。
姐姐这几日推脱生病,都未来见她,这躲闪的架势来看,自己心中所猜之事似乎十有八九了。
是啊,姐姐的长相更像那画中的女子,恬静淑雅,且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自己留在这宫中,究竟是不是多余之人?
外面的天儿阴沉沉的,瞧不见日头,怕是不一会儿就要下一场春雨了。
“姐姐,我把郑太医叫来给你看身子了!”江梅儿掀开琉璃珠帘,冲着斜躺在美人榻上的宋安歌轻唤着,身后跟着一位手提药箱的中年男子。
“哦……”宋安歌心神不宁的想着事情,听到江梅儿的呼唤,微微抬起纤瘦的身子应了一声。
“姐姐不必起身,躺着就好。”江梅儿体贴的帮宋安歌调整着身体的姿势,以便她能躺的更加舒服。
“姐姐,这是郑太医。”
“麻烦郑太医走一趟了。”宋安歌伸出纤瘦的手腕,郑太医将一条薄薄的丝帕置于她的手腕处,笑着回道:“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看病诊脉,乃是我医家的本分,夫人言重了。”
郑太医手指放在宋安歌铺着丝帕的手腕上半响,思虑了一番后,缓缓说道:“没有大碍。”宋安歌闻言后,跟着点了点头,顿了顿后追问道:“我近日常常伴有腹痛腰酸之症,也无碍吗?”
郑太医听后慢慢回道:“夫人伤了女人之根本,所以常常腹痛,但您放心,腹痛感会随着时间逐渐消逝的,除了以后不能在……”郑太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梅儿的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嗯,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安心了,没什么事我就带郑太医回去了……”江梅儿火急火燎的帮张太医收拾着一旁的药箱,似乎想要尽快逃离宋安歌的身边。
“等一下!”宋安歌听的真切,急迫的呼喊出声,叫住了快要走出房门的两人。
“你说我伤了女人之根本……以后不能再什么……”宋安歌猛然间从美人榻上跳了下来,她杏眼直勾勾的盯着郑太医,焦急的询问着。
惊觉自己说错了话,郑太医赶紧匆忙的回着:“夫人切莫在意,刚才是老朽胡言乱语,胡言乱语……”宋安歌哪肯罢休,她拽着郑太医的袖口不愿松开,又迫切的问了一声:“郑太医,你老实告诉我,你说我伤了……伤了女人之根本,不能……不能在生育了吗?你说啊,你回答我啊……”
宋安歌眼眶通红,颓然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江梅儿见状,连忙将宋安歌的手从郑太医的袖口上拽了下来,示意郑太医赶紧离开。
“梅儿,我不能生育了吗,我不能生育了吗……为什么,你们为什么瞒着我,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在可怜我对吗,我宋安歌没有父亲了,没有大哥了,我是罪臣之女,呵……连我最信任的姐姐都背叛我,背叛我!老天你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连做母亲的权利都不给我,我这辈子……这辈子都不能做娘亲了吗?我……”
宋安歌哽咽的嘶吼着,细腻的脸庞上流淌着温热的泪珠,她恨老天,也恨自己,心中的无助感令她不知所措,江梅儿抱住哭成泪人儿的宋安歌,轻声宽慰道:“姐姐你别这样,你哭的这样伤心梅儿心里也跟着难过啊……再说,你哭伤了身子,皇上会责罚我们没伺候好姐姐的……”
“皇上……皇上,他才不会在乎呢,我不过是个替身,一个死人的替身,从王府到这宫中,他给了我这么一个地界儿,我便像傻子一样日日痴等着他,我坐在屋外边儿的石凳子上,看那日出了……日又落了……他……他连个名分都不曾想给过我,可我心里有他,便也不怕其他人议论,可如今我是明白了,我宋安歌是罪臣之女,这辈子都不能……都不能生儿育女,在他眼中,我可能还没有那马灵雨有用处呢……我可能只是他无趣时的消遣……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宋安歌一下子瘫坐到了地面上,双眼红肿,泪痕斑驳,杏眼中的泪滴还在不断地掉落,她用双手死死的环抱着胳膊,想要给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可心中的依然揪心的疼痛。
屋外下雨了,那水滴顺着陡峭的屋檐“噼里啪啦”的打在地面上,扰的人心思烦躁,打雷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皇宫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