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尸山血海中,有一座用无数残尸砌成的高山,一人身穿白衣傲立其上,除了被鲜血染红的左手,浑身上下再无一点血污,就如傲立雪中的一树寒梅。
此刻在外界,万仙大阵衍生的一派繁盛仙景就像一颗大树忽然走到了兴旺的尽头,转瞬间一切都被雨打风吹去。
随着云雾的涌动,天宫的深处之景终于露出,不是什么想象中的仙殿,也不是什么瑰美之景。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牢笼,中规中矩,跟那些县衙里常见的用来押赴犯人进法场的牢笼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不,有一点不同,就是这牢笼已经很烂很烂了,烂到当中有一截木头居然已经抽出了一枝新芽。而这牢笼也好像的确无愧于它的外表,在其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物。也许这牢笼以前的确关押过犯人,但此刻只有一座空空的牢笼在此。
雪花中一人寄居的神魂终于无语的开口道,“这破牢笼也太寒碜了吧,别说这个,就是老子当年劫法场的时候,百炼精钢造的,每一根都是碗口大小。老子一刀下去都能劈开俩个来。”
但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只有廖廖几人心里抱有认同的想法,能通过飞仙雪第二重风雪归途幻境清醒过来的修士岂能是些凡辈。光凭万仙大阵的名头,其最深处的东西就不会如它的外表一样简单,虽然不知道它的来历,但想必绝非而而,神器自晦,大巧不工这些道理都不知道吗?甚至刚刚发言的人是不是真的如其言语表现的那样粗蛮也很值得怀疑尼.
极遥远处,连这场大雪都覆盖不了的地方,几道蕴含着恐怖气息的神念中互相间正交谈着。
“老鬼,不用让你的神念试探啦。这一辈的小鬼看来都不简单尼。”
“你们说雪无涯今次是否能创下一番奇迹?”
“牛鼻子,你当我们都是眼瞎吗?嘿,奇迹?雪无涯今日已是必死无疑了。”
“是呀!自古逆天者有几人可活?可笑呀!哪怕修道路上无一对手,最终也要倒在天意之下.”
“逆天者亡!逆天者亡!难道我们真的都是太没用了吗?只能眼睁睁看着天意一点点恢复,如今居然被它恢复到了第五重天。要是牺牲有用,老僧宁愿抱着这残躯去和天意拼个粉身碎骨,但只恨呀!”
“好了,秃驴别讲这些丧气话来。我们等会还是看准时机去做些有用的事吧!”
“哦!莫非剑主是看上了那把青天断剑,想要和那些小辈争夺一番机缘?”
“哼!笑话,我剑主岂能做此无颜之事。剩下的那九霄四主居然敢于我眼虾持剑,那这四把神剑我就都收下了。”
“”含光、承景、脊练、镇岳尚方,你倒真是好大的胃口,看来老道要少下俩斤肉下来了。”
“你要是觉得吃亏,底下那把定光剑,你倒是可以拿去补补损失去。”
“怪不得人家都说你们是秃驴,剑主都不屑为之的事,老道我能去做吗?这牢笼,你们能认出是什么神木制成的吗?”
“这神木看似腐朽,却蕴涵着一丝勃勃生机。依贫道看,莫非是万载雷击木不成”
“非也非也,万载雷击木,虽然贫僧也未见过,但这神木上却无一丝焦痕,而且其日照下而无影,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建木不成。”
“秃驴你也不对。建木之下,日中无影,呼而无响,这倒也算符合,可是还有记载道建木百韧而无枝,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这神木上却新生出了一枝新枝,依我看,此木从腐朽而化新生,也许是有凤凰涅磐过的梧桐木也不一定。”
“你们说的都不对,这该是……”
......
忽然,他们的争论一下子停住,齐齐看向无尽远处。
此刻,浩瀚星空已经逼近那座牢笼。在那股无形压力下,忽然一声柔弱的声音响起,这声音本来无论放在那里都被人忽略,但在此时,却诡异的吸引住了无数人的注意。
“它飘落了。”有人不禁吶吶出声。
是呀!那座牢笼上新生枝丫上的那一叶刚刚萌发的嫩芽仿佛是不堪星空涌来庞大的压力居然轻轻的落了下来。
目睹这一幕,不论此人是否是杀人如麻,还是唯我独尊。心里同时开始为之惋惜,惋惜这新生希望的破灭,惋惜这绿的凋零。
落下时它还是那么鲜绿,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绿已经不再。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忽然捻住了这片绿叶,白晰而且精致,美丽到了极至,即便是女子见后也要为之而赞美,似乎也只有这样一只手才可以挽住这流逝的绿。
这时人们才恍然惊觉,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般失态?但旋即又是一阵痴迷,这一只手为何能美的如此?只有少数人才在挣扎中想起,这只手好像是从那笼中伸出的?
极远处,那些强大的神念自然不会如此,但他们同样见证一幅诡异的画面。一只手在那绿叶飘落后就缓缓从那牢笼中探出,不急不缓,却恰好赶在最恰当的时间上捻住了那片绿叶。而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即便是他们在雪花中寄宿的神念看去,牢笼里依旧是空空如也,就好像那只手凭空而出的一样。
“没想到万仙大阵居然还有如此变数?这何人的残念亦或是残像,居然能瞒过我等。”
“阿弥陀佛!没想到贫僧一直犯了知见障而不自知,没想到贫僧还是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就连他们在此前也一直认为牢笼中无任何存在。
牢笼外那只手食指与拇指微合,剩余三指依次微翘,恰成捻花之状。在外述来,已是许久,但时间不过只过去一瞬而已。
就见那只手轻轻向外一推,风不动,云不变。看似就如小孩推掌一样,普普通通,毫无威力。而那只手做完这一切后,像是根本不看结果一样,云淡风轻的倏然消失。
若不是牢笼上那一截新生的枝丫已经不再,一切就仿佛是如梦一样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