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鼎城,蛮荒侯府
“刘太医,我儿的情况怎么样?”
老太医刚刚站起身,华棠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眼中满是焦急。
“夫人,世子只是用力过度,现在脉相已经平稳,并无大碍;只不过,只不过如今世子经脉淤塞,武道修为恐怕会就此停滞,再难踏进一步,唉。”
刘太医叹气的摇了摇头,惋惜天武皇朝未来的支柱就此陨落。
“夫人,夫人。”
华棠夫人两眼一黑,双腿兀自站立不住,摇摇欲坠,在众人的扶持之下才勉强站立,半响之后才缓过神来。伤在儿身,痛在母心,先是小儿陈丕,再是长子陈林,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承受如此打击。
“有劳刘太医了,来人,送刘太医回府。”
等到刘太医走远之后,华棠夫人的便一个站立不稳,重重的坐在座椅之上,脸上满是思索的神色。
“充儿,你要跟娘亲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你在外面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不然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华棠夫人之所以如此说,绝不是危言耸听,能将,敢将蛮荒侯府大世子废掉之人焉是善类,她不但是两个儿子的母亲,更是蛮荒侯的正妻,她需要为整个蛮荒侯上下数百口负责。
“娘亲,你一定要为大哥和我做主啊。”
陈丕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华棠夫人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华棠夫人身上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刚刚张口却又哽咽了,泪如泉涌,惹人疼惜,心碎不已。
知子莫若母,都是华棠夫人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焉能不知陈丕往日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被陈丕的表演蒙蔽了双眼,不然也不可能执掌蛮荒侯府如此一个大家族的家务事。
“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给我站起来,好好说。”
华棠夫人冷言呵斥,怒从中来,若不是陈丕不成器,也不至于陈林此番模样,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定是陈丕仗着蛮荒侯府权势,在外惹事生非,撞上南墙,陈林为其出头也是不敌,笼罩在心头的乌云更加浓密了。
在陈丕的述说之下,天南改头换面成了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耻之徒,他却成了仗义出手的盖世豪侠,冲冠一怒为红颜,可豪侠虽勇,终究不敌无耻淫贼的手段层出不穷。
“平南王府?天南?是那个传说中的废物?那个弃子?”
身为皇城贵妇,游走于各大公侯府邸之间,唯独这平南王府从未踏足,这平南王府从建起来开始,平南王就没有入住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名噪天武皇朝的废物天南。
一个弃子,一个废物,敢有此胆色,定然有所依仗,想必是投靠了宗门异族,居然不知死活的欺负到蛮荒侯府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在一个人尽皆知的废物和自己的儿子之间,华棠夫人偏向了陈丕,怒不可揭。
“啪。”
华棠夫人一掌重重的啪在案头,盖碗跳跃,茶水四溅,身体已经气的微微发抖,一个弃子,一个废物,都敢在蛮荒侯府头上撒野,蛮荒侯府以后还如何在定鼎城立足。
“来人,给我召集人马,前往平南王府,给我将乱臣贼子天南拿下,送往大宗正府问罪。”
华棠夫人已经认定天南勾结宗门异族,不然怎么能够打败自己的两个儿子,势必要将天南拿下,不过天南乃是王府世子皇亲国戚,没有武皇旨意,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都不能受理皇亲案件。
只有专门管理皇家内部事务的大宗正院才有资格受理,掌权之人亦都是皇亲国戚,自然不会忌惮天南王府世子的身份,何况皇亲国戚对勾结宗门异族,卖祖求荣的皇亲深为痛恨,视之为皇家耻辱,绝不会姑息。
就在华棠夫人带着家兵,登上马车准备朝平南王府浩浩荡荡的进发的时候,府内的丫鬟却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言语间欢呼雀跃。
“夫人,等等,夫人,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也顾不得去平南王府问罪,急忙从马车上下来,不顾仪态的朝陈林的房间跑去。只见陈林双目微睁,在丫鬟们的帮助下,半躺着身子,时不时呲牙咧嘴,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吃力从卧榻上坐起来。
“儿,慢点,你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报仇的,将那个小杂碎,碎尸万段送到你面前。”
看到陈林如此痛苦的模样,华棠夫人泪如雨下,咬着牙恨恨的发誓要将天南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
闻言,陈林全身一震,转念便知娘亲听信了陈丕的片面之词,要去平南王府质问天南,眼中精光乍现,将陈丕瞪得缩回华棠夫人身后,吃力的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娘亲,此事如今牵扯四家恩怨,没有那么简单,等我休书一封,呈送边疆请示父侯,再做定夺。”
不顾身体的虚弱,要来笔墨纸砚,伏在床头急速书写起来,却不愿他人代笔,文成收功,便交给一旁的家兵,八百里加急,送到边疆蛮荒侯府驻地,由蛮荒侯亲启,做完一切之后却虚落的闭上了双眼。
不过睡去的陈林并不知道,怒气冲天的华棠夫人,并没有听从陈林的话语,而是带着家兵,浩浩荡荡的离开蛮荒侯府,快速朝平南王府进发。
与此同时,卫国公府也发出了一声咆哮。
“混账。”
公侯一怒,伏尸百万。
盛怒之下,卫国公卫封抬手一掌,拍在身旁的石桌之上,怒喝而起。丝毫未留余力,坚硬的大理石在这一掌之下,化作齑粉在空中飞舞摇曳,在四周的石凳也在余波之下,震成碎片,深深嵌入地面。
站在五六丈开外的卫炀,如遭雷击,浑身一震,一口殷红的喷射而出,噔噔噔,连续后退五步,才勉强站住摇摇欲坠的身形,身体瑟瑟发抖,却还在庆幸刚才那一掌并不是拍在自己头顶。
一入侯门深似海,在外卫炀高高在上的公侯世子,血脉高贵,家底深厚,走到哪都高人一等,受人吹捧,可一旦踏入国公府邸大门,他就是国公府芸芸世子中极其普通的一位。
只要稍微做错一点,便会让人抓住把柄,肆意攻击,受到严重的责罚。轻则呵斥,重则废除武艺,逐出国公府邸,倒下他一个,会有十个,二十个优秀子弟站出来,取代他的位置。
只是轻轻一掌,并没有直接废除他的武功,让卫炀彻底放下心来,心中已经对天南恨的咬牙切齿,这一切都是天南那个废物造成的,若不是输掉始皇经,他现在还是卫封最看重的儿子,前途无限!
“始皇经是何等至宝,你居然不知轻重将其当做赌注,输给一个废物,若不是念在父子情谊,将你毙于掌下也难消我心痛只恨。”
能够执掌军机,手握百万重兵,位极人臣之辈,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雄,心狠手辣之辈,手中沾也沾染了不少兄弟的鲜血,血缘亲情早已约束不了他们,眼中只考虑皇朝兴衰和家族未来,若不是看中卫炀取得始皇经的天大气运,绝对会将他废除武功,逐出家门。
“孩儿知错,还请父亲给孩儿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孩儿定将始皇经取回。”
卫炀恭恭敬敬的双膝跪在卫封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等待着卫封示下。
“就凭你?给我待在府中闭门思过,哪日突破千劫境界,哪日出关,少出去给我丢人。”
卫封嘴角挂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哪怕是卫炀百难巅峰的修为,哪怕卫封是他的亲生骨血,也不能让他正眼瞧上一眼。
“滚。”
千劫境界,哪有这般容易,眼前的人品境界就是一道天堑,卫炀少年成名,年仅十五就突破到了百难一品境界,两年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能突破,停留在百难巅峰的境界,甚至有很多人终生都不能踏过这道天堑。
战战兢兢的离开卫封的院子,卫炀来到了府邸的隐秘之处,唤来一位公府老仆。在闭关练功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天南不死难消他心头之恨,恰好自己闭关不出,能将事情推到蛮荒侯府的身上。
“梁伯,帮我找几个可靠的人……”
卫炀附耳在梁伯耳边窃窃私语,细细的交代一番,梁伯颔首点头不知,但当听见最后一句的时候,梁伯吓的叫出了声。
“什么,去平南王府,杀了天南?”
“闭嘴,小声点,你怕四周没人听见么?这件事情要是办好了,等我出关之后,少不了你好处,听见没有。”
刺杀皇亲国戚是死罪,而且还是天南这般身份地位特殊的王府世子,被查出来铁定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大罪,卫炀也不敢名目张胆,只能招来亲信秘密商议。
“是,世子,老仆遵命。”
等到卫炀走远之后,梁伯才站起身来,脸上挂起淡淡的笑意,像是一只凶恶的豺狼一样,意味深长的看着卫炀远去的背影,根本就不是一个仆人该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