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还在继续着，所有人都很虔诚。我跟小沈警官远远地躲在角落里看着发生的一切，听着他们咿咿呀呀的闻所未闻的语言。

他们祭祀用的语言跟往常说话不同，虽然他们平日里说的是方言，可到底能够让外人听懂。可今天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的音节让我感到诧异：如果单听语调，像极了一群野蛮的人在吵架。

妇女主任在上面指挥着，祭祀的过程像是排练过无数次，所以人的动作整齐干脆，每声命令之后都是毫不犹豫地完成特定的动作。这场面让我跟小沈警官瞠目结舌。

大概是到了祭祀的最后一个环节，村里最强壮的男人走上祭坛，从祭桌上拿起一块血红色头巾系在头上。之后拿起一把半臂长的匕首，走到火堆旁，在熊熊大火上灼热一番，犹如古时候郎中做手术时候的动作。

然后手持匕首走到一旁束缚住四肢的羊面前，左手握住羊角，右手举刀。受了惊吓的羊咩咩地叫个不停，壮汉把刀举至头顶，大喝一声后，匕首正好扎进羊的脖颈，一提一压，活生生的一直羊被搁下头颅。

这样残忍的杀生方式让我跟小沈警官感到惊异。只见那壮汉拿着完整的血淋淋的羊头走到火堆前高高举起，底下所有人均伏身祭拜。而后壮汉将那羊头扔入火堆之中，亦伏身拜倒。

“这祭祀方式竟然如此残忍，他们良心难道过得去吗？”小沈警官说道。

“其实这些行为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见怪不怪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大概从来都是这样的祭祀方式，也就习以为常了吧！”我叹息道。

“的确，就像平日里某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做得人多了就渐渐成为一种规则。倘若哪天谁要站出来说这样做不对云云，竟也会被人当做傻子一样看待。”小沈警官笑着说道。

我跟小沈警官相视一笑，没有再深入说下去。

那只死去的无头羊似乎还未从惊恐中缓和过来，依旧在微微颤抖。我在心里默默替它祈祷了一番，只看见所以人都已站起身来。

“卧龙沉眠，凡人禁扰。”妇女主任的这句话是用方言说得，我听得真切明白。

“看来这句能听得懂的人话是专程说给咱俩外人听的。”我笑道。

“他们是怕我们这俩外人听不懂他们独有的语言才用方言喊的，真是难为他们了，还能想到我们。”小沈警官笑道。

显而易见，这封山的举动是全村人怕我们查出什么来做出的掩人耳目的行为罢了。到底是怎样的秘密会使整个村子的人如此兴师动众地遮遮掩掩？

祭祀大概是要结束了，村民们已经开始转身往家的方向走了。妇女主任向着我们走来，依旧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两位，村里人的习俗，这个时节要封山，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不能上去了。大概两位对封山感到不解吧，其实这个是老祖宗流传下的说法：五年一小顿，十年一大停。就是说每五年小封一次，时间是两天。没十年大封一次，这下时间就长了，得半年。”妇女主任说道。

“那我们运气不错，赶上十年一度的大封了呀！”小沈警官笑着说道。

“可就说呢，大封的时候要有祭祀，可比过年时候还要隆重呢！你们算是来着了。”妇女主任说道。

“听你这一说，好像这几起命案最大的好处是让我们俩外人来看了这隆重的封山仪式？”小沈警官笑道。

“小沈警官说哪的话，老村长跟老张死的惨啊！曹村这是惹怒老天爷了，才出了这档子事。对了，这些天也没顾上去问问，这案子有眉目了没？”妇女主任问道，似乎对此很是关心的样子，其实最多也就为其增加几分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这案子怪啊！我破了那么多命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一点眉目都没有。看来我还是早早回去领一份处分比较好。”小沈警官自嘲道。

妇女主任看着我说道：“兄弟啊，去派出所闹事是村民们吓怕了，你可不能怪我呀！我可一直觉得你是清白的。”

见我笑了笑又转过去对小沈警官说道：

“我倒是知道个事，就害怕不仅帮上什么忙，还给你破案添了乱子。”妇女主任神神秘秘地说道。

“请讲，无妨。”小沈警官说道。

“要说这老村长跟老张两人啊，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要说走得最近的时候还得说到十年前，那时候老张的脸还没被毁容。就是老张的儿子死的第二天，有人看见老张提着刀去了老村长家里，要杀了老村长。后来不知道怎么地，俩人又好了，相互跟着去了二安家。二安是老村长的亲弟弟，村里人私底下说老张的儿子是二安杀了的。去了以后啊这老村长跟二安兄弟俩就打了起来，老张上去拉架，一不小心给了二安一刀。还好没伤到要紧的地方，保住了一条小命。这下二安就跟老村长和老张结了下梁子，二安还扬言要杀了那俩人呢！”

妇女主任看了看四周人都走光了，又道：“我这可都是听人说来的，真真假假不一定。说了这么多我也该走了，还有事。”

说完妇女主任便快步离去了。我跟小沈警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高山，除去一条开口外都是悬崖峭壁。这唯一的路一封，进山可比登天都难。

见小沈警官望山叹气，我说道：

“你觉得刚才她的话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到派出所闹事的时候她可是冲到前头的，今天又突然来说凶杀另有其人。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肯定知道什么，今天又来这样说，大概是想扰乱我破案的方向吧！”小沈警官说道。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看样子这后山是去不了了。”我问到。

“不必担心，我自有妙计。”小沈警官神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