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沈警官相视一笑，是为了真相能够早日查清楚而欣喜。

“那天下午，阴云压得好低，眼见就要来大雨。我跟茉莉她爸正准备要把收来的古画整理装箱，第二天有主顾会来看画。就在那个时候，谷海兴冲冲地跑来敲门，说找你老哥有要紧事商量，要让老头子马上跟他去一趟曹村。谷海这人说话时总是油腔滑调，可那天的表情却很严肃，好像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老哥不敢怠慢，拿起衣服就要跟他走。”

说话的时候老嫂子恨恨地盯着地面，好像那里有谷海那张流里流气的脸。

“我问他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谷海说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我也不便多说什么，怕把别人的事耽搁了。果不其然，他们刚走没多一会雨就开始下，那场雨大呀，我从来没见过那样大的雨。雷雨交加，像是要把一年的雨都集中在了一天里下完。”

“那晚老哥他们在曹村都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这样？”我急切地问道。

“我也是后来一点点听他说的。那天谷海是开车来的，要不他们也不可能到了曹村。起初他们到了曹大栓家，除去曹大栓一家三口，老村长，谷海，你大哥以外，那晚到场的还有一个一直不曾露面的人。是个老女人，你大哥对曹村里的人也算熟悉，那女人是曹村口音，可那声音却不曾听过。”

“不曾露面？”我疑惑道。

“对，你老哥说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带着黑面罩，跟教堂里的修女类似的装扮。她的指甲很长，也是染成了黑颜色。怎么会有那样的人，你老哥说那个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古怪的人。”

老嫂子沉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很纠结，大概是回忆到痛苦的事了吧。

“他们到曹大栓家里是商量匾额的事。”

“好像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女人跟谷海两个人在说话。其他人甚至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坐在这里，你该履行承诺把秘密告诉我吧。”谷海诡笑道。

“还不够，东西你可以拿走。可是活人的嘴会动，会动就藏不住秘密。”老女人恶狠狠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谷海说道。

“你是聪明人，这点道理不用我给你讲明白吧。”老女人蔑视道。

“您真是个狠角儿，我闯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您这样的狠角儿。您今天真让晚辈长见识了。”谷海笑道。

其他人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你们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谷海，这女人哪来的？”老村长似乎是因为被冷落而气愤地说道。

“不认识我，对，你当然不认识我。哈哈。”那女人的声音变大异常尖细刺耳，“那我今天就让你好好认识认识我。”

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了，只说了句：“安哥，你难道把我给忘了吗？”

老村长的脸色大变，坐着的板凳突然歪倒。老村长双手抱住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在地上颤抖着。吓坏了曹大栓夫妇跟你老哥。

“安哥，你真的是把我给忘了吗？”老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村长突然就疯了起来，站起来冲进雨夜。

“我替你解决了一个，剩下的看你的了。”老女人的声音又恢复到原来的阴森。

“不，我下不去手。”谷海说道。

你老哥看出了谷海跟那个女人是想要把其他在场的人都杀死，恐惧地喊道：“谷海，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要杀了我们？”

“大哥，你听我解释……”

还没待谷海说完，那个女人就把他一拳打倒在地。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可真是个废物，就你这样的人也敢来找我。”说完那个女人就开始大笑，声音依旧尖利刺耳。

在一旁沉默的曹大栓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杨婶，你是杨婶。我听出了你的声音，没错的。他们都说你早就死了，难道你还活着？”

那个女人听完笑声更加刺耳。说道：“是，我早就死了，你们早就盼着我死。我要是不死，你们这帮贪心的家伙还怎么活。可我非但没死，还好好地活着，还要看着你们这些没有心肠的畜生一个个死掉。哈哈。”

那个女人说完就一把抓住曹大栓的脸，长而硬的指甲瞬间刺入曹大栓的脑袋里，鲜血立即喷涌出来溅起来。那个女人阴森的笑从来就没有听过，门外的雷雨越来越大，几乎能震碎玻璃。风好大，不断地撞击着玻璃和门。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恐怖。

“你杀了我爸爸，你是个魔鬼。”颖儿叫道。小女孩被眼前的场面吓怕了，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了。

曹大栓的妻子用力捂住女儿的嘴躲在墙角里瑟缩起来。你老哥也被她杀人的残忍场面吓怕了，愣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谷海蹲在桌角上抱头痛哭，应该是有所愧疚吧。

那个女人听到小女孩的叫声便转过身来说道：“好勇敢的小女孩，以后跟着安奶奶好不好。安奶奶好好教育教育你，将来有出息。”

“你想到底怎么样？”曹大栓的妻子已经吓得不会说话。

“我想怎么样，你今天死了到了地狱里问问祖宗，看我杀你该不该。哈哈，你们这些人，杀一千次都不为过。”老女人的眼里露出凶光。

突然她拿起桌上的擀面杖，朝着曹大栓妻子的脑袋就是一棍，当场就把人活活打死。谷海看到老女人又准备去杀小颖儿，连忙过去抱住女儿的胳膊，可立即被那个女人甩到一边墙上。真不知道那样年纪的女人怎么可能有那样大的力气，可能她确实是魔鬼转世的吧。

“你以为我会杀这个小女孩？哈哈，我不会杀她的，我那么喜欢她怎么可能会杀她呢。”

老女人过去抚摸着抱着母亲尸体痛苦的颖儿的脸。小女孩当时没有反抗，可她看老女人的眼神里充满着憎恨。小女孩用力咬着自己的小嘴唇，没有哭，没有被吓哭，只是凶恶地盯着老女人的黑面罩。

“果真没有看错你，以后就跟着安奶奶。”老女人的声音突然又变得温柔起来。

你老哥当时回过神来，知道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他，也不管外面雨下得有多大，奋力冲出了屋子。老女人想要来追她，可被谷海拦着了。谷海大概是抱住了老女人的腿吧，因为你老哥听到老女人踹谷海的背的声音。

茉莉他爸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见老女人没有追上来才停下。他也不敢回家，生怕老女人追到家里连累了我们。等第二天天亮他才回来，可是受了惊吓，一提到曹村就会发疯。

现在好了，彻底地安静下来了，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了。”

我跟小沈警官看了看坐在摇椅上呆滞的老哥，心里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