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为民书记对周天十分生气。

吴为民书记认为中央决定援疆方略是非常正确的。可是，落实到实际工作中，吴为民书记对上海援疆干部的那套做法非常反感，援疆干部给吴为民书记留下了一副救世主的形象。作为经济不发达地区的塔河县，急需资金支持，急需人才支持，急需技术支持。可是每次讨论援疆项目建设时，吴为民书记就有一种无法控制大局的愤怒和失落感，周天总是据理力争，娓娓道来，说话平和，但事情好像没有商量的余地。当吴为民书记提出自己的想法，不是周天不表态，就是姬世雄站出来反对，吴为民书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大权旁落的失控感，这种感觉让身为塔河县政治圈核心人物的吴为民感觉到强烈的失败和挫折。很多时候吴为民书记无助地望着阿不来提县长，希望阿不来提施以援手，而作为县长的阿不来提仿佛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吴为民书记的感受。整理刀郎木卡姆艺术的工作，吴为民书记是反对的，他始终认为这是上海援疆干部的一场政治秀，而阿不来提县长对周天他们的做法却非常支持。结果周天犹如神助，风风火火就把这事办成了。而且，刀郎木卡姆艺术节的想法得到了地委张书记的大力支持，亲自安排地委宣传部制定整体方案。为了确保艺术节顺利进行，还超乎寻常地把武文韬叫到办公室听取应急预案的汇报。那个一向桀骜不驯的武文韬，一天到晚在周天和地委张书记的办公室来来去去，好像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而这次姬世雄挪用专项资金，就是周天和姬世雄一手操作的。塔河县的事情好像只要周天和姬世雄商量了，哪怕违规都可以通过。而事情一出来，又是塔河县背名声。吴为民书记对姬世雄十分恼火。而周天一天到晚和姬世雄混在一起，这姬世雄又是写举报信的当事人，吴为民书记就感觉，周天参与了这一切事件的过程。塔河县召开常委会议，专题研究援疆项目的相关问题。周天汇报了刀郎木卡姆整理情况、道路建设情况、希望小学援建情况、农村产业结构调整情况……常委们为周天一年多取得的成就赞叹不已。

吴为民书记不好对周天发作，就让姬世雄汇报多浪村整体搬迁工作。姬世雄因为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汇报起来无精打采，只简单说了因为纳赛尔书记的不支持，村民的搬迁热情不高，也不汇报下一步的打算。

吴为民书记问道：“不搬就完了？你们援疆项目办就这样做工作？”

姬世雄听出了吴为民书记的弦外之音，没有理会他，沉默不语。吴为民书记看到姬世雄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就批评道：“现在，我们的一些现象，很不正常，作风不实，浮夸虚夸，表现在工作上，不是谋事而是谋人，把一些事情宣传得神乎其神，好像工作吹吹打打一下就是业绩。那些歌唱了几百年了，我们没有功劳，搞一台艺术节就是开创精神文明建设新局面？就是援疆工作的新突破？不要这样好大喜功。援疆工作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可是在资金使用上有问题，挪用专项资金，这么大的事情，两个人就决定了。那么要我们这个集体干什么？民主集中制是怎么贯彻的？作为援疆工作联络组的负责同志，要认真总结，要在当地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不要立山头。这次出了两次挪用专项资金的事情，对土地专项资金的事情，分管领导有主要责任，我们县委也有责任。对挪用林业专项资金的事情，我们县委不承担责任，你们谁定的谁说清楚，谁负责任。我看你们不要把援疆工作搞成花拳绣腿，糊弄领导、糊弄群众的事情。周天同志，你要汲取教训；姬世雄同志，不要做事情不顾大局，个人意志代表组织意图。”

姬世雄和周天都没有想到，一次普普通通的工作会议，作为县委书记却改变了会议的主题，不仅把领导间的矛盾公开出来，而且破天荒地在常委面前批评了援疆工作。周天一直忍着。开始还觉得不理吴为民书记，会让他消消怒火。可是周天和姬世雄的沉默又刺激了吴为民书记的神经，认为他们就是有意给自己难堪，就越说越无所顾忌。

周天忍不住了，说道：“吴为民书记，这是一次严肃的党委会议，我们说话能不能不带个人感情？批评我可以，批评援疆工作可以，但不要诋毁援疆工作。中央的援疆方略是为了稳疆固边，是中央对新疆各族人民群众发展经济，与全国一同奔小康的富民战略。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在落实中央的决定。即使工作有失误，也只是个人的失误，不代表援疆工作的失误。而且，援疆干部什么时候都是在当地党委的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这是一个严肃的政治问题。所以，吴为民书记，您作为塔河县委的班长不能在这些原则问题上轻易下结论，否则以后我们援疆干部还怎么开展工作？”

吴为民书记道：“作为县委书记，难道我对全县的工作提出要求，对干部作风提出要求都不行吗？你们援疆干部不是塔河县的干部吗？你代表援疆干部说话？还是代表你自己说话？代表援疆干部，就说明援疆干部居高临下；代表个人，就说明你没有大局意识，缺乏驾驭全局的能力。未经组织讨论研究，挪用专项资金，说明你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凌驾于县委之上。”

周天站起来，说道：“吴书记，您是班长，我认为这样说话就太过分了。”

吴为民书记几乎爆发，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旁边的徐常委无法忍受周天对县委书记的公然冒犯，对周天说道：“周天同志，吴为民书记批评得对，你应该好好考虑自己作为一个援疆干部如何不越位、不错位、不失位。上海援疆工作是贯彻党中央指示的重大举措，但是我们援疆干部要真心援疆，要实实在在援疆，要心系百姓援疆，而不是以个人的得失为目的去援疆。”

周天无言以对，甩手而去。

“放肆！”

周天听到吴为民书记在背后呵斥他。

第二天，周天来到阿不来提县长办公室。阿不来提县长热情地和周天握手。看着阿不来提县长手上拿着的《论语》，周天乐起来，说道：“县长，你怎么能静下心读古书？这些之乎者也的古汉语，看了都头疼。我在上海就不学上海方言，我让他们和我讲普通话。”

阿不来提说道：“哎哟，周天书记，这不是一回事，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是工作要求，也是政治要求。中国人就得先学好国家通用语言。古人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说法，我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是我们中华文化的遗产，也是我们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我看过《福乐智慧》，也看过《论语》。我认为每个民族都有优秀的文化，都有智慧的文明，都是多元一体中华文明的组成部分。《论语》充满了处世智慧。我在想，中国为什么五千年以来国家统一，领土完整？中华民族历经磨难，依然傲然屹立在东方，这是哪一种文明都不可能做到的。现在，我们中华民族又迎来了伟大的民族复兴，那么我们国家的发展、民族的复兴，就要有一种智慧，是当代发展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的智慧，也是中华文化传承的智慧，是我们这个民族追求和谐社会、天下大同的智慧。我读《论语》就是汲取这部伟大著作的哲学思想。建设学习型社会，怎么学习，学习什么，如何学以致用，就是给我们各级干部的新课题。”

周天佩服地说道：“阿不来提县长，你就是学习的楷模，我要建议地区把你塑造成建设学习型社会的典型。”

阿不来提道：“雄鹰盘旋在蓝天是为了捕猎，我学习是为了向你们上海干部一样博学多才，提高驾驭全局能力。”

周天提到姬世雄的事情，非常为他担心。自治区的两个工作组都做出了在两批专项资金使用过程中，姬世雄都在报告书签了字的结论，姬世雄是具体操作者，责不可免。在土地专项资金使用的请示报告上，还有“按照会议决定，同意支付”的字样。虽然常委会会议记录没有找到，还有集体研究的意思。可是林业专项资金使用的请示报告上，只有“同意支付”四个字，完全都是姬世雄的个人行为，自治区调查组向地委提出了对姬世雄的免职建议。

阿不来提道：“我已经给专员汇报过了，可能对当事人都要处理。现在，班子里有些人积极活动，想接替吴为民书记和姬县长。这件事情把班子搞得人心涣散，塔河县的发展步伐也慢了下来。”

周天问道：“知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不揪出幕后黑手，塔河县永无宁日。”

阿不来提也不点破，说道：“这些都是利益之争，谁会得利，谁就会干。现在，有人活跃得很。”

阿不来提不点名字，但周天知道说的是谁。

周天想了想，说道：“吕建生就是徐常委的小舅子，这姬世雄的事情，吕建生脱不了干系。你这样一分析，好像事情确实不简单。”

阿不来提道：“吕建生和姬世雄私交比较好，姬世雄什么事都让吕建生干。吕建生又和吴思思的关系不错，吴为民书记对吕建生也不错，上次要换居来提，吕建生就是吴为民书记提出的人选。按照吴为民书记的性格，年底，吕建生还是要上的。”

周天不解地问道：“吴思思和吕建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不来提看看周天，说道：“有些事情本来不应该说，但是你不知道也会影响你以后的与人相处。这次有人举报男女作风问题，明显地在败坏吴书记的名声，破坏他们的家庭关系，别有用心。”

周天道：“听人说吕建生一向喜好拈花惹草，他有一个外号叫天山侠侣，实际上人们骂他是天山瞎驴，骂他乱搞。”

阿不来提就笑起来，说道：“周天书记，你知道的比我多。姬世雄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就喜欢吕建生这种小人？古人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姬世雄做人，有时眼光不好，害自己。但现在我们还是要帮他渡过这一关，我建议你去找黄成华副书记，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了你们援疆干部。一方面把援疆干部不能扯进来，另一方面，替姬世雄说说情。毕竟姬世雄这样的干部是不可多得的基层干部，是一个靠得住的朋友。”

周天道：“县长，黄成华副书记最不喜欢援疆干部介入当地干部的是是非非，这些话还真不好说。”

阿不来提道：“绵羊和山羊叫的都是一个音，你周天书记不要把自己不当新疆干部。我们是为了共同的事业、共同的朋友，你甚至可以和地委张书记谈自己的看法。”

周天道：“我认为吴为民书记对援疆干部和援疆工作的态度是有问题的。”

阿不来提道：“周天书记，吴为民书记是班长，我觉得你们还是先交流一下。吴为民书记就是脾气固执，对人还是比较友善的，尤其是对你们援疆干部，在政治上关心，生活上照顾，只是对你的说话方式严厉了点。”

周天听着阿不来提的解释，突然想起吴为民平时对自己的种种好来，就不再说话。

周天忧心忡忡地离开阿不来提的办公室，出来时碰到姬世雄去阿不来提县长办公室。周天伸出手，姬世雄装作没看到，冷冷地点点头。周天用伸出的手顺势捋了捋头发。

周天给黄成华副书记汇报了对姬世雄工作的看法，请求黄成华支持姬世雄，为姬世雄说话。

黄成华道：“没想到你周天还挺义气。姬世雄违背了组织原则，怎么替他说话？你到新疆以后，原则观念淡薄了，哥们儿义气越来越重了。什么陆地、金立、姬世雄，哪一个应该说情？你不问青红皂白，一概袒护。不过你身上就是有一种江湖义气，还不让人反感。”

周天有点得意，说道：“当老大的，就是这样，天塌下了，要自己挺身而出嘛，老大要有老大的气势。”

黄成华道：“你小子，能干，仗义，就是意气太盛。姬世雄的事情，不是一般的事情，我只能说说，不能保证。”

周天高兴地道：“书记，你愿意帮我？这才是援疆兄弟的老大。”

黄成华正色道：“周天同志，我们是革命干部，不要搞那些江湖套路。援疆兄弟是革命兄弟，不是江湖弟兄，搞不清爽。”

黄成华拉开门，自己走了。周天坐了一会儿，离开了黄成华的办公室。

周天看看斜对面地委张书记的门开着，就闯了进去。一看地委张书记正和黄成华副书记说事情，周天要退出去。黄成华不说话，认真地看着周天，把周天看得一身冷汗。

地委张书记道：“来，周天同志，正在说你们塔河县的事情，你也把情况汇报一下。”

周天坐下来。一口气介绍了姬世雄的人品、工作能力及缺点，介绍了两次挪用专项资金的经过。

地委张书记问道：“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周天道：“不要让老实人吃亏，不要让能人吃亏，不要让基层的干部吃亏。姬世雄有毛病，有错误，但在新疆，这样的干部还是要保护，要打掉他们身上的娇、骄二气，但也要保护他们工作的热情。”

看看两位书记态度和蔼，周天又向地委张书记汇报了常委会会议上自己和吴为民书记争吵的事情。

地委张书记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吴为民的电话，说道：“吴为民书记吗？我听说了你们常委会的分歧。在援疆问题上，不是周天同志缺少大局意识，而是你们对援疆干部的工作支持不够。塔河县的援疆工作走在了地区援疆工作的前面，是你们塔河县的骄傲。你批评塔河县援疆干部，要讲究方法。你这个同志，各方面都不错，就是思路赶不上发展的形势，本位主义严重。你要好好反思，要和周天同志认真交换意见，要向地委黄成华副书记做一次专题汇报。”

地委张书记挂断了吴为民书记的电话，对周天说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回去吧。周天同志，你们的工作业绩地委是肯定的，大胆工作，天塌不下来，我们地委就是援疆干部的坚强后盾，你也不要受不了一些委屈，要让全地区各族人民群众拥护援疆事业、拥护援疆干部不仅靠你们为人民群众做出的业绩说话，而且也有一个我们当地干部领会中央精神，实现观念转变的过程，这要靠全地区干部群众的努力，靠大家的努力。今天的谈话仅限于此。”

周天退出了书记办公室。周天觉得，过去，地委张书记给大家的是一种威严有余的感觉，而今天周天认识到书记确实有着高超的领导艺术和洞察秋毫的睿智。周天佩服这位地区的领导。

地委做出决定：对塔河县挪用专项资金的问题在全地区通报批评，对塔河县常务副县长姬世雄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

地区又一次召开援疆工作汇报会，表扬了塔河县援疆工作的优秀做法，号召全地区各族干部群众掀起学习中央援疆工作精神的高潮，创造一个理解中央援疆工作精神，关心上海援疆干部，全社会支持上海援疆工作的发展环境。塔河地区的援疆工作大步向前推进。

挪用专项资金事件的处理结果出来以后，姬世雄和周天仍然有一些隔阂。后来阿不来提县长告诉了姬世雄周天所做的一切。黄成华副书记来到塔河县检查工作时告诉姬世雄，当初对姬世雄的处理有不同的意见，有些对姬世雄一直不喜欢的领导，想借这次机会，对姬世雄进行名正言顺的严厉处理。后来周天给地委张书记做了汇报，地委张书记又安排组织部和纪检委的同志对姬世雄的表现做了认真调查，并提出了原则要求：要保护基层一线干事的干部，既要维护纪律的严肃性，又要为干部创立一个不断成长的创业环境。

按照地委张书记的指示，地委调查组迅速拿出了处理意见，并提出：为了姬世雄今后开展工作，除了给予党纪处分，还要调离塔河县。

地委张书记采纳了前面的意见，否决了调离姬世雄的建议。地委张书记说，干部在哪里摔倒，就让他在哪里起来。基层需要这样一个有一些毛病但政治坚定、能力不错、敢于担当的干部，继续放在塔河县观察、培养。通过耐心细致的工作，把这些干部身上的毛病改掉，培养一批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基层干部。

黄成华对姬世雄说，你一要感谢组织，同时要感谢周天，最不能忘掉的就是地委张书记。要用工作业绩报答一切关心你的领导。

姬世雄和周天喝了一顿酒，没有说起周天替自己说情的事情，只是告诉周天：周天你是我一生的朋友，有事尽管说话。

那天姬世雄喝得酩酊大醉。

一场纠缠了塔河县几个月的风波平息下来。

金立彻底变了个人，开朗快乐。

只是金立的心里还有一个结，自己没法打开。打架、买卖玉石是一种方式，一种企图解脱的办法。结果，越走越远，不但背了处分，而且绝望到去河里自溺，但都于事无补。姬世雄就像一只巧手，只轻轻一下，就解开了金立心里的死结。金立觉得自己的可笑：面对生命，还有什么是重要的事情？

灿烂地活着，爱着所拥有的一切，才是一种生活的态度。

金立从此不再忧郁，不再彷徨，不再可怜自己，把所有的时间用在工作上，把所有的精力用在对援疆工作的研究和玉石收藏的研究上。金立变得豁达，金立开始讨人喜欢。

周天发现了金立明显的变化，问了几次，金立只是笑而不答。

金立经常给大家讲一些玉石的知识，讲一些从库尔班那里听来的故事。金立说，古代佩玉的都是王侯将相，玉做工精美，玉料几乎纯白。今人做假都是用廉价的青海玉和俄罗斯玉做的，而青海玉和俄罗斯玉是最近几十年发现的玉种。如果古代人用了这些材料，那么就是穿越到现在，买了新货，又放回古代的皇宫去了。还有，古代的工匠一年做不了几件玉器，都是用脚踏轮磨玉。那时候，从遥远的西域把玉石采出来，再运往中原，要有军队护送，千难万险，所以玉石非常珍贵，是无数生命夺宝护宝换回来的。那么做玉器的时候，就不能做错，做错了，就面临杀头的危险，所以没有被杀头的玉匠都是大师级的，相当于现在的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而现在，一天就可以雕好几块石头，都是徒弟的手艺，即使是师傅做的，也是混饭的水平。既没有古人赋予玉石的荡气回肠的精神，也没有古人大巧若拙的刀法。

周天听得五体投地。责怪金立一天到晚偷偷学艺，为情所困，结果误了自己的收藏。

金立就爽朗地笑起来，说道：“周天书记，你们领导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领导就是智慧的化身，知识的化身，可以无师自通，不需要我们老百姓教的。”

周天捅了金立一拳。周天不喜欢过去的金立愁眉苦脸的样子。以前，金立给人的感觉除了精明，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姿态，一点不让人喜欢。而现在，金立却像换了一个人，侃侃而谈，充满青春活力。周天对金立的变化感到吃惊，为金立的变化而高兴。

金立送周天一个玉制的皮带扣。周天非常喜欢，推让了几下。金立说也不贵，就是一千块钱的东西，留做援疆友谊的纪念，也是金立重新做人的见证。周天收下，直接挂在皮带上，身上就多出一些雅气。

一个阳光灿烂的金立，让所有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