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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梦师 第一卷:烟香入梦来 第八章:国破家亡人未还

洛河镇倒是热闹,街上商贩叫卖,店里人来人往,不过奇异地是,一眼望去生意最火的,还是算命道士。

有几个妇人不知在念叨什么,手里合着几道符咒,还抬头望了望天,待她们从身旁路过,故欢清楚地听到她们说,天色不早了,专门吃人的妖怪要出来啦!

闲云垂眸低看若有所思的故欢,对她解说道:“洛河镇一代的妖魔鬼怪很是横行,百姓时常担惊受怕,但碍于生活所迫,不得已才会出来做点生意。”

故欢“哦”了声,阴阳怪气地说:“这你都知道。”

她纤手一挥,凭空幻现一缕赤红色地烟波,它在街上窜了几圈,便钻进一间客栈里。

她回头看他:“掌柜的可要很稳了!”

言罢,已快速穿墙而过。

这是追踪令,它钻进了一间客房里。

周围烟雾肆起,故欢站立不动,在朦胧中看到迷迭在更衣,她露出荷花般地嫩肩,缓缓退去霓裳,她的身姿玲珑曼妙,正一摇一摆地步入浴桶中,然后弯腰拘水,墨发轻晃,举手投足间极为诱人。

迷迭靠在木桶沿边,眼里黑白分明,她贝齿轻咬,张口喝出一颗浑圆赤红的内丹,随手幻出一只皎洁光滑地玉净瓶。

不过,故欢觉得这瓶子好生眼熟?

故欢冥思苦想,霍然想起来,她曾帮迷迭到南海取过净水,而这只玉净瓶,正是用来装净水的瓶子。

果然,这场梦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迷迭托她到南海取净水时,青丘国还没有发生瘟疫,迷迭也没有去盗绛株草,与苏化的关系仍旧情真意切,在巫山的平淡的日子里安然生长。

根据迷迭的记忆记载,迷迭向她讨净水的原因,是想净化内丹变成一只纯粹的灵狐,因为身为狐王的迷迭,身上背负的杀赦太重,早已变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妖狐。

而后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迷迭成为灵狐之后,青丘国突然遭难瘟疫,一时间整个狐族哀声遍起,因此迷迭铤而走险,到巫山盗取绛株草。也就在那时,玉衡带人前来揭开她的真面目,害得她舍去一条命,不得不委身在洛河镇。

但谁能想到,在洛河镇疗伤时,迷迭遭人暗算现出原型,又被洛河镇上的村民活活打死。

如此一来,迷迭就只剩下一条尾巴一条命了。

所以当闲云谈及洛河镇的村民饱受妖怪侵扰的苦难时,故欢心底十分不悦,在她看来,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变幻莫测的人心。

故欢伫立在迷迭身后,看她把内丹扔进玉净瓶里,想要上前进行劝阻,却被闲云按住肩头,“我在你身上施了一记‘隐身术’,她虽然看不到你,可若是再干涉再出岔子,这场梦境恐怕就真的出不去了。”

故欢抬出地前脚,悻悻地收了回去。

迷迭将内丹放入玉净瓶中,当釉白的瓶身发出诡异地红光,逐渐淡弱变为白光时,故欢知道,一切都晚了。闲云说得对,自己的干涉只会让整个梦境出岔子,只会让梦境里的迷迭加速一次又一次死亡的时间,根本毫无用处。

服下被净化后的内丹,迷迭的躯体出现了排斥的状况,她虚弱无力地爬出浴桶,正费力地穿上衣物,她摇摇晃晃地来到床边,大汗淋漓地依靠在那里,甚至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吱呀……”是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故欢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店小二手里端着糕点,向里边东张西望,然后说了一声“客官,您叫的点心到了”,便向里边走来。

突然,他看到露出狐狸尾巴的迷迭,吓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糕点还撒了一地,他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嘴里嚷嚷着:“妖、妖怪!啊!有妖怪啊!”

而倚靠在床头的迷迭,想要施法定住店小二,却力不从心地摔了下来。

迷迭气馁地垂下手,只能眼睁睁边叫边跑地冲出去,只能眼睁睁看一群气势汹汹的凡人冲进来,他们手里拿着棍棒,对她一顿猛打!

镇上的人恨极了妖怪,他们一口一个狐狸精,用棍子打得迷迭满地打滚,她想逃走却挣不开这区区麻绳!她刚要站起来,后脚跟就被人用棍子敲了下去!她蜷缩成一团,把头埋进双膝,发出低低悲鸣。

故欢问道:“她在说什么?”

闲云淡道:“她在叫苏化的名字。”

她扫视众人,赫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人身穿素衣,束着道士的发式,背上有一把驱魔剑,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去。

“苏、化!”

迷迭也看到他了。

她拼了命地爬过去,嘴里声声叫着苏化的名字,可她爱的那个人已经走远了,她刚迈开腿去追,就被村民推倒在地,她绝望地坐在地上,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故欢别过脸,不忍直视迷迭悲惨地模样,随着镇民们的棍棒地挥打,她听到麻绳碎裂地声音,随即在这空旷的街道上,响起了撕心裂肺般地兽嚎!

再望去时,人们乱作一团,四处寻找消失的迷迭,而故欢在一堆麻绳里,捡到了迷迭的狐尾。

她凝视着手里的狐尾,下定决心道:“闲云,我们去找迷迭吧,我不想让她在梦境里都不能好过。”

闲云注视她许久,终于无奈一笑:“你想去哪里寻找迷迭?”

故欢收起那条狐尾,想及巫山将要举行的婚礼就来气,她握紧双拳,义愤填膺道:“咱们先去青丘国看望迷迭,再到巫山去拜访拜访那两对新人。迷迭生前被玉衡整得那么惨,我也该替天行道,亲自会会这个谋算家了。”

进入青丘,故欢看到青丘国一片生机勃勃地景象,她使出追踪令,没过一会儿就找到了迷迭的位置。

迷迭躺在树上借酒消愁,故欢纵身一跃,坐到她身旁,夺过她的酒碗:“堂堂青丘狐王,统领三川五岳的狐王,也会因为一个男人借酒消愁?要是传出去,可真叫人笑掉大牙!”

“你管我?哼!”迷迭用力夺回酒碗,发丝凌乱,满脸醉意,还脸色通红地打了个嗝,对她露出一抹傲笑,“我迷迭会为了一个臭道士借酒消愁?苏化,也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他,所以每一世都对我冷眼相看。这下闹得好啊!只是我万没想到,他那一夜沐浴叫我过去,故意诱惑我、弄湿我的身子,原来是挖了坑,等着我跳呢……”

她靠在树干边,眼眶里兜转着泪水,却又倔强地昂起头,“人家是上仙投胎转世的未来掌门人,身后的鸢鸢燕燕数不胜数,又怎么会在意一个等他轮回十世的狐狸精呢?”

“苏化只是师命难违,一时接受不了你是狐妖的身份而已。”故欢叹了一口气,实在不忍打击她,便鼓励她说:“你要是真喜欢苏化,就去找他说清楚,趁他还没有拜堂成亲,去把他抢回来!”

迷迭惊诧看她,脸色微醺,嘴角弯起一抹弧度:“这主意不错,可我不会再去找他了……故欢,我是青丘国的王,我的子民等我太久了。”

对待感情,迷迭像只被拔了刺的刺猬,尽管遍体鳞伤,也丝毫不减防御。

“大王!”

山花烂漫处,一只红狐狸一瘸一拐奔过来,它满身是血,朝着迷迭喊:“大王!天庭发现结界入口,带人进来突袭了!”

迷迭眼神一凛,猛地跃到地面,厉声问:“在哪!”

红狐狸无力倒下,嘴角淌着血,冲她摆手道:“大王……别过去!他们人多势众,你打不过的……快走……快走……”

迷迭热泪盈眶,伸手幻出魔剑,化作一缕白烟往西北方向飞去。

故欢和闲云也连忙跟上去,只见原本清澈地湖泊被血染红,遍地的尸体使人寸步难行,双方正在夺命厮杀,而青丘国狐寡不敌众,被打得节节败退。

凡天兵挥刀之处,皆是人头落地,血染双目地画面!

迷迭冲阵厮杀,却被一名满身是血的亲信抱住,“大王快走!不要管我们!大王快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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