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不大,里面靠墙摆着一张架子床,屋中间放着一张木桌,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个木箱,窗边还有一个脸盆架,架上有陶盆,盆里有水。
那女子跟着朱二进来,哆哆嗦嗦地上前,伸手道:“爷,让小女子为您宽衣。”
朱二侧身拦住她,“不急,屋中寒冷,等炭炉点上再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答:“小女子名芳娥,家人都唤小女子娥娘。”
朱二打量娥娘,见对方不过十六七岁年龄,低着的头看不清姿色,衣裙上还有补丁,但看她一双露在外面葱嫩玉白的小手,姿色想来应该差不到哪里。
娥娘畏畏缩缩,并不像是这个寨子里的原住民。
“你是和你父母一起上山来的吗?”朱二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
哪想到娥娘听了这句问话,身体竟抖得更厉害:“回、回禀爷,小女子不是……小女子……求爷救救小女子吧!”
娥娘压低声音,哭泣着,噗通冲朱二跪倒。
“小女子是被这山上恶人强抢上来的,他们欺骗俺爹赌博,俺爹实在没钱还他们,被他们找上门,小女子就被、被……呜呜!”女子掩脸哭泣。
朱二目光越过女子头顶和背部,落在她露出的鞋底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
朱二低喝:“你先起来,有人来了。”
娥娘慌忙站起,擦擦眼泪,低头站在一边。
木门被敲响,匪汉在外面道东西都弄来了。
朱二扬声让对方进来。
匪汉之一拎着炭炉和一壶水进来,进来后盯着那女子看了好几眼,见她衣衫整齐,不由歪了歪嘴。
“你想要?要么带走?”朱二突然道。
那匪汉吓了一跳,掩饰地哈哈笑,“贵客说哪里话,贵客就让这小娘好好侍候你,有什么事对外面大声喊就行,我们就住在隔壁。”
匪汉出去。
外面传来落门锁声和离去的脚步声。
朱二走到窗前,想要推开窗户往外看,却发现这窗户只能支起三分之一,顶多就容只猫进出。
附近传来开门关门声。
朱二合上窗户,低声问正在摆弄炭炉的娥娘,“这一排住的都是寨中好汉?”
娥娘细声回:“是。”
“他们家人不住这里?”
娥娘犹豫了下,回答道:“小女子也不清楚,他们家人大多住在山下吧。”
朱二蓦然上前,伸手抬起娥娘下巴,“倒是难得的清秀佳人。”
娥娘脸蛋上浮起红晕。
“你想爷带你离开双虎峰?”
“……是。”
“那你以后是想回去你爹娘身边,还是有其他打算?”
娥娘眼中浮出眼泪,贝齿把嘴唇咬得艳红,带着一点点勾人的鼻音道:“小女子也、也不知道。可是村里都知道小女子被匪人抢走,小女子已无清白,回去后也无法嫁人,还给爹娘丢脸。娥娘恳求爷给娥娘一口饭吃!”
娥娘抓着朱二的手臂再度跪下,仰着小脸蛋,泣不成声地哀求:“求爷收留娥娘,娥娘什么都会做,娥娘一定把爷侍候得好好的,只要爷带娥娘离开这个魔窟。求求爷……”
朱二轻但不容抗拒地扒开娥娘抓住他的手,用脚勾过凳子,坐下,伸手到炭炉边取暖。
娥娘看朱二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舔了舔嘴唇,膝行到朱二身边,伸手摸向朱二大腿。
朱二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道:“你刚才说你已经没有清白?”
娥娘心中一慌,“爷,小女子……”
“出去吧,侯某只碰完璧。”朱二站起,拍开娥娘的手。
娥娘急,眼泪再次流出:“爷,求求您,别赶娥娘走,如果让寨主们知道娥娘没有侍候好你,娥娘一定会被打死的!求爷慈悲。”
“出去!”
娥娘跪在地上掩脸哭泣,“娥娘知道娥娘身子不干净,只求爷……”
“哐!”朱二一脚踹翻凳子。
娥娘吓得忙改口:“门已经锁了,求爷让娥娘在这里待上一晚,娥娘保证不会打扰爷的休息。”
朱二看看她,无声地笑笑,随后吹熄烛火,上床合衣侧卧,拽过被子盖在身上,连鞋子也没脱。
朱二背着娥娘,从袖中摸出一小瓶药膏,用手指挑了点抹到鼻下。他不能百分百确定娥娘不善,但防着总是没错。
娥娘跪在炭炉边,暗中把朱二骂得狗血喷头。屋中黑暗,她也不怕朱二会看到她脸上表情。
大寨主他们还想让她迷惑住这八字眉书生,最好能跟在他身边,结果人家非完璧不碰,我呸!早知就说自己还是处子了,等上了床,凭她的功夫还怕迷不住这个只尝过青涩滋味的毛头小子?
算了,她也不想跟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
娥娘掏出一块手帕,用壶里的水浇湿,捂住口鼻,随即从腰带中摸出一包药粉,丢进炭炉里。
药粉遇热散发出一股让人昏沉的怪味。
等了一会儿,药粉怪味逐渐消散,娥娘听朱二呼吸变得平稳,这才偷偷起身走到床边,探头向朱二看。
朱二睡得很沉。
娥娘拿开手帕轻轻呼唤他一声,见没有回应,就伸手一点点拉开他的棉被。
吧嗒。
朱二翻身,一个小纸包从怀中掉落到床上。
娥娘吓住,屏住呼吸,又等了一会儿,这才伸手去抓起那个小纸包。
小纸包鼓鼓的,摸上去有点硬,里面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娥娘到底忍不住好奇,走到炉火边点亮蜡烛把那纸包打开看。
纸包里赫然放着一个印章!
娥娘的心神全被印章吸引,拿起那小巧印章看反面刻了什么,却没注意到在她打开纸包时有一股极淡的香气冒出。
其实娥娘也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但朱二衣衫本就带有熏香,娥娘以为纸包在书生怀中放久也染上了熏香,就没怎么在意。
娥娘抓了点烧软的烛泪,把印章压下去,借着烛光在心中念出四字:血莲佛子。
吓!娥娘捂住胸口,这可真是逮到大鱼了!
娥娘用衣裙把印章擦得干干净净,再用纸包好,又悄悄放回床上。
她还想再摸摸这血莲佛子身上还有些什么,但也许刚才棉被被扯下部分,这佛子觉得冷,又把棉被拉了上来,这次还裹得严紧密实,娥娘用力拉扯数次都没拉出一个被角。
“嗯……”
娥娘手顿住。
可惜他们的迷药只能让人睡得深沉,却不能让人完全失去知觉。
娥娘怕弄醒朱二,动作更轻,可也许是心理太紧张,也许是夜色太深,娥娘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第一个呵欠打出来就停不住了,娥娘熬了一会,回到炭炉边在凳子上坐下,她告诉自己只趴一会儿,绝不会真睡着。
一息,两息……
数十息后,朱二悄无声息地翻身坐起。
娥娘趴在桌子上正睡得香甜,这时别说一点声音,就是你大力摇晃她,她也不一定会醒来。
公孙出品,见效快,效果好,皇家秘药都比不上,又哪里是土匪之流制作的那点劣质蒙汗药可比?
朱二下床,把棉被裹成人形,悄步走到窗前。
窗子只能从下往上支开三分之一,正常人都无法从这扇窗子出去,除非强行破坏,但强行破坏必然会发出声音。
但这一点难不倒朱二,他师父也是他亲二叔的格物之术可是比墨家血脉传人还厉害。他这个徒弟嘛,自然也不在话下。
朱二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打开,里面是一套工具。
只一盏茶不到的时间,他就用这套工具把整扇窗户都给下了下来,期间没有发出一丝会让人惊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