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哭得太惨,如同死了亲娘一般。我本持着自己为人心软,最是慈善,看不得别人落泪,遂好心提醒道: “她,应该没有什么事了只是喝了几口水~”。
两个侍女闻声止了哭,这才想到要去探探那女孩的鼻息,惊喜地发现我没说假话,轻吐一口浊气,紧接着“嗖嗖~”两道怀疑的眼光阴冷地盯上了我。
穿粉色罗裙的侍女口气不善:“你是谁,怎么会和我家主子在一起!我家主子又怎么会落水的?”。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我救了她。”我辩驳道。
“只有你和我家主子两个人在这儿,不是你推她下水是谁?”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诬陷我家主子吗?你可知我家主子什么身份,哪里轮得着你来置喙。再说了,你没看我家主子的衣服也是湿的,明明是她救了人,你这奴婢不知感恩,还外这里恶犬伤人。”
两个侍女大概是怕落个看管不力的罪责,死死将原因往外推,全然不顾地上还躺着个需要拯救的人,薄言讥讽:“谁知道她是不是见人来,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我怒极反笑,抹了把下颚上的水珠,冷冷道:“你是说,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就无缘无故推她下水,完了还冒死把她捞上来?我是傻子还是闲得慌?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在这儿中伤我。你信不信,把我惹火了,我就来次真的,把你扔进水里去。”
也不是我贪图别人的感恩,只是做了好事,为何别人就不能往好的方向去想,而要去怀疑是我推人下水呢。要知道,我的游泳水平只在初级阶段。往谦虚了说,还只是半个旱鸭子,敢下水救人也实属不易,更何况那水还那么深,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定现在池子里需要打捞的就是两个人了。
吃力不讨好,说的就是如此。
我还未曾真的生气,花抚倒先发声,火冒三丈地与那二人对吼起来。
“你若再疯狗咬人,我便不客气了。这是北邱的公主,岂是你这种人能诋毁的!”
朵步发声:“再做耽搁,恐怕地上的人真的要死了。”
朵步话虽少,但也见不得我被人冤枉,赶紧帮腔。她的话向来只讲究质量,一针见血,针针要人命,上来就给扣了个看管不力,偷懒打盹才导致自家主子落水的罪名。往小了说,是一时疏忽,若往大了说就是蓄意谋人性命。两个小侍女被训得一愣一愣的,竟忘了反驳,怒目圆睁,微张着嘴说不出半字,再一听我身份,兴许是被吓蒙了,再不扯皮撒泼,很是胆战的跪在地上说了声谢谢,便急忙起身背着地上的女孩跑了出去。
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喝着花抚准备好的花姜汤,朵步挽起袖子轻轻柔柔的给我搓着背,这种日子委实舒坦得紧。
往后的几天里,倒是不曾听见那个落水女孩的消息,此事暂告段落。一月后才知道,今日救下的人叫于归,是邕王于晔的独女。
于归痊愈后,便由邕王妃带着她携礼来展华宫向我道谢。
我与于归年纪相仿,且性子相似,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了好友。
于归感念我恩情,我看中她为人真诚,爽朗可爱,值得深交。
我是在晚间用膳时分去的永河王府,美其名曰登门拜访,实际上就是想要蹭顿饭。稳坐桌前,看着侍女婢子们掌汤持羹,不间断地穿梭整个厅堂之中,眼皮随着摇曳的烛光不断打架。
在南瞻人礼节中,长辈未开席,小辈不得动筷。饥肠辘辘犹如我,早已苦叹哀嗟,不由恼恨定下如此古怪规矩的人,腹诽中原人繁文缛节实在麻烦,处事颇为不爽快!
腹中饿的咕咕作响,看着面前的大盘烧鸡,咽了好几次口水,偷摸睨了眼长极母子,见两人仍旧气定神闲的坐着,我也不好意思动筷子。只是看着盘中烧鸡,越发垂涎三尺,便忍不住往前挪了挪,若是趁人不备,还能偷吃一块。
谁知手才伸出去,便被一巴掌拍了回去。
“能不能坐得好一些,你的坐姿太过难看,一点都不端庄。稍有礼仪修养的女子,可从来不会像你这个样子。”长极皱眉提醒。
“你看不惯,可以不看!”
都快饿得没有力气说话了,还讲究什么坐相。我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恶狠狠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不悦道:“饿,真的很饿。早知道你们家吃饭如此讲究,我就不来了。”
长极扯着嘴角十分不屑笑道:“这才多大时辰,你就饿成这样了?。”
“饿了就得吃,那里还管什么时辰,我有时候饿了,半夜起来都要去找吃的。”站在身边的朵步皮笑肉不笑的看了我一眼,好像这事儿值得炫耀似的。
永河王妃静静坐着,像是在想事,无暇顾及这饿得头晕脑胀的我,也并未注意到我和长极的斗嘴。
许是见我饿的说话力度都减弱不少,长极有些许不忍,轻轻一转眼睛,趁着安平娘娘不注意,竟悄悄的夹了个鸡腿放在我面前,压低声音道:“吃吧,你先吃这个垫垫肚子。等父亲来了便可用膳。”
我望着鸡腿,欣喜抬头,烛火下,长极冁然而笑,一股暖意从心而生,顿时就不觉得那么饿了,只顾望着他发呆。
长极略有些难为情的别过头,再不瞧我。这一切都落在朵步眼里,她表情微微诧异,却又不着痕迹的隐了去。
我无暇顾及,焦点全放在鸡腿上来。“长极,我发现有些时候,你人还是挺好的嘛。”
我夹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嘟囔道:“哎,永河王要回来用膳的对吧?。”
长极抿笑,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这是他家,他自然要回的。”
“是喔,我差点忘了我才是那个做客的人。呵呵呵呵~”齿牙春色,心情一瞬大好。
长极道:“不速之客!”
我吃鸡动作暂停,油手油脸的蹭过去急忙道:“你不欢迎我吗?”
“倒也不是,只是你吃相不太好看。”长极轻笑,眼里尽是暖意。
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座众人都听在耳里。安平已经回过神来,瞧着我与他二人会心一笑:“你们嘀咕什么呢?是说些什么好玩的,不妨说大声点也让我听听。”
长极不语,我包着满口的鸡肉连连摇头,模样十分逗趣。安平掩口而笑:“莫不是在争鸡腿吃?”
话落,众人哈哈大笑。我素来不矫情,听此打趣倒觉得没什么,反倒跟着哈哈大笑,脸皮够厚,刀枪不入。侧目而视,长极低垂着眉眼似有羞意。夜里视线晦暗,一般不大瞧得出别人是否脸红,偏他皮肤白透,突然间红了皮子,很容易就暴露出自己的羞赧。
我小口啃着鸡腿,定定看着他一张脸红得越发好看,白里透红的脸,就像冬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就给说了出来。“你脸好嫩好白,好想咬一口~
众人瞬间都石化了。
正巧此刻花抚端着一盘糕点进来,好死不死听到这么一句。哐当一声,端在手里的盘子便砸在地上,惊得众人侧目向她看去。
长极气急败坏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吃你的鸡腿,少说话。”话落,窘迫的端起桌上的茶水,灌了好几口才将情绪平息。安平看着他端茶抖得厉害的手,笑得前仰后合,拍着胸口顺气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撇嘴,果真听话咬了口鸡肉,边吃边道:“长极,你给的鸡腿真好吃。”
安平忽而补刀:“缺缺,你是觉得鸡腿好吃,还是”说着便瞥了一眼长极。
我虎躯一震,如遭雷劈,嘴角抽搐。以前只知道安平好说话,却不知,她竟还这般为老不尊。可叹自己还是个孩子,这话怕是不能这样说吧,就是要说,也得等没人时候,现下这么多人在,真是难为情啊。好在厅内人不多,不然今天自己算是丢大人了。
长极错愕不已,终于动气。不悦道:“母亲又在胡言乱语了,你身为长辈怎能这样口无遮拦。”
安平对此不以为然,砸着嘴啧啧感叹:“你们都想什么呢,我只是想问缺缺,是鸡腿本身好吃,还是因为是长极给的才好的。我又没说什么出格的话,都慌什么。”
一时间气氛微妙。
我拿着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坐立难安,对着长极抱歉讪笑,真诚道:“你就当做没听见,我我就是饿过了头,把你的脸比作冬桃想要咬上一口,并不是不是想要亲你。”
越描越黑。朵步彻底无语的拐了我一下,示意我少说多吃。
长极面露不悦,恶狠狠剜了我一眼,再次灌了一口凉茶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