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岸消失了三天,离思也逃了三天课。
第四天,离思照常上课,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
若不是真实地见过那天她在墓地哭泣的模样,夜笙歌定会以为她得了失忆症,忘记了昨日的伤痛,活得太没心没肺。
她笑得越美,越开心,他的心就越难受。
夜笙歌压下了那件事,现在校园里谁也不敢公然讨论离思的那件丑事。
离思是淫荡女人的形象已经在人们的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茁壮大树。
虽然谁也不会说出口,但谁的心里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离思在努力遗忘,人们在期待着事情发酵,无限地放大,好窥探其隐私,离思的一个小动作都会引人注目,一件小事都会在人们的眼中无限放大。
下了晚自习,晚风习习,正是人潮高峰期。
顾岸骑着自行车,一个完美刹车,身形俊美地停留在她身前,挡去她要走的路。
爆竹声声响起,夜晚的天空中开着无数朵绚烂花朵,美的灿烂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引来路人瞻望。
天空中的烟花汇聚成行,无数朵烟花组成了离思的名字。
路人望着天空中出现的字,两眼发光,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不久,路人们明白过来,眼神奇怪地落在离思的身上,有羡慕嫉妒恨的,有不屑鄙视,不甘心。
挡在离思身前的男人,不论那辆自行车,还是男人的模样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等好事怎么就没落在她们的身上?!偏偏落在了一个身败名裂的离思的身上!
离思究竟踩了什么狗屎运?!
离思看着天空中的烟花,美,美的真刺眼。
顾岸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离思,做我的女朋友,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离思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眼里的离思身影模糊。
她看不清自己的影子,他透过她的眼神看向另一个人。
这一话透过她仿佛是说给另外一个人听的,令离思心底发寒。
离思想说什么,嘴唇呢喃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刺耳的汽车鸣笛声响起,路人识趣地让开一条路。
离思透过拥挤的层层人群,一眼便瞧见了开着车凯凯而来的夜笙歌。
夜笙歌打开车门下身,慵懒的身子随意倚靠在车门上。
他环抱着双胸,带着戏谑的神情说:“喂,那谁!注意点交通规则,挡道了。”
顾岸回过头去,两人视线空中交汇,喷溅出火花,谁也不肯先退让。
夜笙歌笑着说:“顾岸,你害死个女的还不够,还想弄个她的替身回去?”
顾岸的眼睛里酝酿着狂风暴雨,他轻易被激怒了!
他的脑海里回忆起她死的那一刻的场景,心痛得不能自己。
顾岸强忍着怒气说:“我没有害死她。”
夜笙歌凝思状,无辜地说:“哦!我忘了!你确实没害死她。她是自杀的,听说自杀得那个惨....尸骨都不愿意留给你...。”
顾岸一直强忍着,他的眼神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刀搁在夜笙歌的脖颈上。偏偏夜笙歌迎着他的视线,笑得一脸挑衅,一字一句地吐出隐藏在顾岸内心深处的刺,每每午夜梦回,折磨着顾岸的噩梦。
夜笙歌说“谁愿意被自己的亲哥哥变态地喜欢着..呵..”
夜笙歌讽刺地笑了,居高临下地嘲笑着顾岸。
顾岸的脸色变得惨白,脑海中回想起顾清予那张布满眼泪的脸,他的心狠狠地疼了,痛得入骨,全身瘫软几乎没有力气。
他瞥过离思眼中的震惊,心中的石头沉入大海。
她一定是在鄙视他那不被世俗所接受的爱情,他心不由己,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里又有那么的顾忌?
顾岸小心翼翼地靠近离思,双手颤抖地捧着离思的脸。他的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双眼隐约蕴藏着泪:“做我女朋友,陪着我,好吗?”
离思看着顾岸,她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相反看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原来顾岸对她的好,源于另一个女人。
离思看着顾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那张深情款款的脸在离思的注视下渐渐崩塌瓦解,他的眼神躲避着,似乎无法面对着离思,离思别过头去,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说:“顾岸,我是离思,我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你看清楚了,我不是她。”
离思说完便要离去。
顾岸没有想到离思拒绝得这么干脆!
他的眼神变得阴鹜,猛地拽住离思的手腕,紧紧拽着不放,似乎想要将离思的手活生生地拽下去似的。
顾岸的心沉到了湖底,那双眼睛深不可测,眼神紧紧盯着离思:“你说什么?!”
离思注视着顾岸,一字一句,极其郑重地说:“顾岸,我们不合适。”
曾经,有个女人也对他说过这句话,后来她死了。
如今,离思又对他说这句话,究竟什么是合适?
为什么他喜欢的,总是得不到。
他久久地站立在广场中央,久久瞻望着离思早已远去的背影。
任凭人潮散去,月亮升起,他仍然岿然不动。
大雨磅礴的夜晚,夜空中的闪电电闪雷鸣,一道单薄的身影撑着伞独自等待在一栋豪宅外。
瓢泼的大雨打湿了她的裤脚,从伞中滚落而下的雨珠打湿了她的后背,倔强的眼神始终望着前方那一辆雨中行驶的越来越近的车辆。
刺眼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躲开,面上平静地等待着车上的金久,心里却早已汹涌彭拜。
司机下了车,撑起了一把黑色雨伞,恭敬地打开车门,金释踏出车门,转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一道娇柔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
景婷的瞳孔猛的一收缩,如果说她心底还存有希望,那个依偎在金久怀里的尤物就是那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她心中的火。
金久也看见了她,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心疼,快得一瞬即逝。
伊朵朵看过去,雨中的景婷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面上做着担忧的表情,心底却在想如何置景婷死地。
“阿久,景家大小姐?”伊朵朵面带难色,一脸担忧地看着雨中的景婷。
金久听到景家这两个字,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起景家商场上虚伪的嘴脸,随即连见到景婷心底那道一丝的怜悯与愧疚都消失得不见了。
“她想站多久,就站多久,与我无关。”金久从景婷身边走过。
景婷震惊地看着他,抓住他的手:“金久,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金久看着泪流满面的景婷,景家大小姐向来骄傲,又岂会轻易向人低头。
今日她这般,他的心头涌起一股不安,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伊朵朵温柔地趴开景婷的手,语气带着哽咽,眼里悲伤不已:“阿久?”
金久回过神来,侧身在景婷身边而过,不再看她一眼。
伊朵朵心底露出冷笑:“景婷,与我斗,你还差得远。”
景婷看着那渐渐远处的金久,想要扑上去,却被无情的大门阻隔在外。
她不停地拍着铁门,手鲜血淋漓,大声呼喊:“金久!金久!”
景婷的嗓子喊得累了,她无力地蹲坐在地上,雨水混合着泪水弄花了她那张美丽的脸。
她终于嚎啕大哭,嘴里呢喃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什么不听我解释...为什么?!为什么不愿相信我?!”
景家的商业帝国就像是树倒猢狲散般一夜间垮塌,景家破产了。
这在当时的上流贵胄之间引起轰动,这其中的缘由谁也说不清楚。
景家与金家向来是世家,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景家千金与金家少爷还有娃娃亲,没想到这一夜之间,景家老爷居然心脏病发作,不治而亡。
景家主母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萎靡不振,从此卧病在床,景家千金也不得不停了学业。
更令人费解的是,青梅竹马的景家小姐与金家少爷居然取消了两家的联姻。
那时年少,景婷是温室里的花朵,身边的所有人都依着她.
家族巨变之后,她一不得不一夜之间成长。
景婷不知道的其中的隐情,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一直宠着她的金久,非她不娶的金久为什么会对她那么无情。
后来,她才明白。景家与金家并不像她所看到的那么好。
两家在她父亲这一代早已有着难以跨过的沟壑。
金久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景婷入狱的那一刻,金久说:“景家小姐,金久等这一天太久了,太久了。”
景婷哭得泪流满面,她告诉他:“我有了你的孩子。”
换来的是金久大笑,他看着穿着一身囚衣的许景婷说:“景婷,那是你的孩子,不是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要这么对我?!”
金久看着她,点燃了一支烟,笑得比哭都难看:“景婷,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告诉你为什么,你可是自找的!”
景婷一直以为金久的母亲生下他便死了,哪里想到金久的母亲便是一直待在景家的夫人顾琴。
顾琴本是金家明媒正娶的主母,哪里知道生下金久不后久,便在金家与景婷的父亲偷情。
被发现的两人顾不上其他,那时景婷的父亲将金久推下了楼梯,还好金久命大,才没死。
那件事件后,顾琴便对金久十分冷漠,金久也十分害怕她。
再后来,顾琴一心想要离婚,金久父亲金解当然不肯,无奈之下,顾琴以金久的性命相逼。
顾琴将金久带到了摩天大楼,问金久父亲究竟离不离婚。
谁知,金久父亲宁愿金释死也不愿意离婚,顾琴无奈只得推金久下了楼,那时九层的楼,冷风在金久的耳边刮过,那种死亡的恐惧令他此生难忘。
幸好,楼下的警察早已准备好的垫子,他才能安然无恙。
后来,顾琴假死,没有离婚便嫁给了景婷的父亲,那年十岁的景婷甚至当了这位继母的花童,亲眼目睹了那一场盛世婚礼。
景婷的眼中,顾阿姨一直温柔可亲,对她也是十分疼爱。
她记得小时候她磕磕碰碰到了哪里,顾阿姨总是要哭上好久。
金久见景婷的难受的模样,心中这么多年的怨念,一时之间便觉得十分顺畅舒服,他不忘雪上加霜:“你对顾琴感恩戴德,可是你知道你亲生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景婷心中恐惧万分,十分不安,她母亲?
她那位日夜以泪洗面的母亲,深夜等待父亲归来的母亲?
“我母亲...,我母亲她....”景婷想说,她母亲是出车祸死的,是意外!
景婷呢喃半天却怎么也吐不出半个字,她害怕知道真相!
“不...我不听!你在骗我!!”她不要听!不要听!为什么不放过她!
金久讽刺地笑了:“你母亲是被你父亲杀死的,你母亲的车是你父亲动的手脚!”
“我不信!你骗我!!”景婷捂住耳朵,不敢相信,眼泪迷失了她的双眼,玻璃墙外的金久哈哈大笑,眼角笑出了一滴泪。
金久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神色凝重:“景婷,你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