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颜努了努嘴,却是半句话也没多说,复又看了看卧在百里彩霓怀里的五毒貂,扯着司徒兮袍袖说道:“主上,我……我不愿再去南楚了!”
闻言,司徒兮朝绯颜脸子看去,只见得绯颜脸子红红,满脸委屈,心想着:绯颜虽是孩子心性,却是赤诚无比,与这五毒貂相处数日以来,竟是有了感情,见它与彩霓如此亲近,自然不得欢喜,如此哭了也实属平常。
“绯颜一言,驷马难追!”司徒兮拉了拉绯颜的手,如此说道。复又看了几人一眼,只见得几人皆是面面相觑,司徒兮将绯颜在那南楚日因之遇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的一清二楚。
甫一听着圣姑之名,百里彩霓珠泪盈盈,看着宇文逸说道:“圣姑定是怪我了!”
绯颜朝绯颜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怎的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圣姑哪里是怪你了,分明是担心你的紧!”
司徒兮莞尔一笑,想着这绯颜香泽微闻,俏叱时作,乃是世间难得一二的好女子,不禁喜上眉梢。想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这句话果真不是虚妄之言!
“宇文公子若如你所言,彩霓姑娘乃是被南楚女皇所助离开南楚想来定是对她心疼的紧了,如此倒也不妨往南楚走一遭,平了绯颜受圣姑所托的心事,也可一解女皇圣姑之忧!”司徒兮环顾左右,缓缓说道。
钟晚一听所惊非小,这南楚女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竟有此般胆识,将圣女送出,若是被南楚子民所知,这南楚根基势必不稳。只是么,这南楚俗礼也太过违背伦理道德,如何教得恩爱夫妻相处不过百日光景便是硬生生分开?想来定是因着这百里云裳性情清豪,不愿自己女儿受此等子情殇,竟是将百里彩霓放出南楚去了!
百里彩霓点了点头,看着司徒兮说道:“我正有此意,心里头也是怀念的紧!只是……”复又看了看宇文逸,淌下两行清泪,接着哭道:“只是么,夫君……夫君定是与我不复相见的了!”
宇文逸皱了皱眉,拉着百里彩霓的手,看着司徒兮说道:“想来主上心有沟壑,定有计较!这样的俗礼真真有违伦常,不要……不要便也罢了!”
清虚林内,和风微畅。只听得一阵悠扬清雅的筝声,遥遥传来。一行数人身着白袍,皆是一支短剑傍身,片叶不沾身,片刻之间已是落至清虚林,速速飞奔而去。那筝声愈发急凑,不消片刻,只见那竹叶化作利刃,四下里飞散开去。那几人倏而一惊,折身避开,却是依旧被割开一角白袍。
“主公!”那几人尽数跪地,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抚筝的那人似是未闻,继而唱道:“ 考磐在涧,硕人之宽。独寤寐言,永矢弗谖。考磐在阿,硕人之薖。独寤寐歌,永矢弗过。考磐在陆,硕人之轴。独寤寐宿,永矢弗告。”如此轻吟几遭回转,好似心思安宁些许,收了曲尾,轻声说道:“起来吧!”
那几人互相看了几眼,一撩袍子,直直起身,那个被称为主上的那人亦是白衣如雪。此般看来,恍若神人,面容如雕,一双狭长的眸子异常清冷,不禁叫人暗自吃惊,好一个仪容俊雅的男人!
“可是有什么消息了么?”那人声音清寂,淡若平湖,仿佛波澜不惊。
为首的那人朝男子拱了拱手,回道:“还在东朔蓝殇城,并无什么危险,只是……只是……”
“说!”那人微微皱眉,横扫一眼,显是有些动怒。
那人见状,忙道:“只是主母她先去了西蒙皇宫!”
闻言,那人心下思量,想道:“那日明空往云深阿长处求蛊为的乃是那西蒙皇帝南宫辰的恶病,难不成……”忽而眼神一凛,接着问道:“然后呢?”
“好似是要往南楚去!”为首的那人答道。
“是么?”他沉吟半晌,心里眼里尽是所爱之人的娇嗔软语,喜笑忧思。这等子想念如此真切,隐有断肠碎心之痛。复又想着南楚天门九月方得大开,如今不过六月,怎生进得?莫非是那日因不成?如此一想,不禁嘴角噙笑,果然是他的小人妻啊!
正想着,只听得一阵沙沙作响之声,刹那间只见男子眸光一冷,掌心便即运功,真气由“天宗学”而至“肩贞穴”,再经由左手掌臂上的“小海穴”、“支正穴”、“养老穴”诸穴而通至手掌上的“阳谷穴”、“后豁穴”、“前谷学”诸穴,再由小指的“少泽穴”倾泻而出,直直地射将开去,只见得竹林一阵疾风掠过,不多时只见得一个黄毛三寸老丁来。
那人倒地只觉着身如万蚁啃咬,苦楚难当。本是强忍,后来实在支持不住,吚吚哑哑喊将出来:“受不住了,受不住了,可疼死我了!”又见发功的那人威仪棣棣,端严肃穆,乃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不禁求饶:“好公子,好大爷,饶了我吧!”
男子置之不理,只是冷眼旁观,那人疼痛难忍,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公子苏,好不厚道的后生?”
公子苏冷冷一笑,看着旁边的那人说道:“将黄公带到风竹邬去吧!”
那个三寸老丁,皱着两道粗粗的黄眉,眨巴着一双死鱼般的黄眼睛,带着如许恐慌的神色,叫道:“主公饶了我吧,我不跟那几个疯人一处!”
“哈哈,黄公说的可是我么?”那黄公''话音刚落,就见着一个方面大耳的中年僧人飞身而来。其声曼长,豪壮粗野。
黄公一见已若老僧就耷拉着脑袋,看了看公子苏,复又叹了口气,说道:“风竹邬自然是个好地方,我……我自己个儿是个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