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兮见钟晚如此狼狈,不禁眉头一凛,看向浮尘老者的眼神带着幽幽冷气。浮尘老者只觉着心下困顿,不禁想着这女娃娃眼神好生犀利,他竟是半点支持不住。只笑道:“无碍无碍,吃了这花蜂浆,不过一个时辰定会痊愈!”
司徒兮冷冷一笑,足尖一点,径自飞到钟晚旁边,见她满脸红痕,哪里还能看出原本的面貌!这钟晚早就气的牙痒痒,恨恨道:“主上,我要杀了他!”话音刚落,只见钟晚从腰间抽出一根极细的红鞭,飞身冲了出去。可叹这钟晚被那花蜂叮了数十口,这会子早就是头脑昏沉,越至半空,她只觉着头昏的愈发厉害,直直地落了下去。
“钟晚……”水心话音刚落,只见那浮尘老者哈哈大笑,蹭蹭几下,就接下钟晚,卧在花丛,说道:“莫怕莫怕,有的救有的救!”甫一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
“一个时辰可就好咯!”说罢,又拍腿笑做一团,似是想到了什么,丢下钟晚直接往花屋去了。
水心皱了皱眉,见司徒兮若有所思的模样,小声问道:“主上,彩霓……”
“成了,只是……只是怕是有源源不断的麻烦了!”司徒兮仰头看天,那天瓦蓝瓦蓝,像是蒙古包层层覆罩下来,微微蹙眉,接着说道:“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闻言,水心大为不解,她跟随司徒兮数年,却从未见过司徒兮如此模样,不禁暗暗吃惊,又看了钟晚一眼,问道:“莫不是……”
“不应作而作,应作而不作。懊恼火所烧,证觉自此始。若人罪能毁,悔已莫复忧。如是心安乐,不应常念着……”司徒兮喃喃半晌,水心参不透其中玄机,只是看着。
时下日中,这百花谷倒也舒适,清风幽香,很是恣意。司徒兮恍恍惚惚只觉着回到了那离忧谷,比之此境,更是叫人流连忘返,如此一想,竟是对那离忧谷无比依恋,心有归意。
“师父过几日再去看你……”正想着,只见那浮尘老者和彩霓相携出来,彩霓面色凄苦难辨,司徒兮却不知道不过几日功夫,这彩霓竟是对那浮尘老者如此依恋。想来定是因着她如今孤苦无依,又是孩子心性,半点不通凡俗人事,所受委屈困顿必定不少。现下有人待她如此真心,不免依赖。
又不知浮尘老者对她说了些什么,只见彩霓眼波流转,风情无限,只是转而流下两颗泪珠儿,挂在脸上,将落不落,水心扯了扯司徒兮的袍袖,轻声道:“好怜人的姑娘!”司徒兮只是笑笑,并不答话,若是不经世事,又是心性单纯,如何不怜人呢?只是这世间如彩霓一般无二的又有几人呢!
“我……我……”彩霓支支吾吾看着司徒兮说了半晌,脸子通红。
司徒兮微微一笑,说道:“莫怕,宇文公子在谷外等着你呢!”
“宇文……可是恩公?”彩霓如同林中小鹿,怕生生地垂着眸子,手扯着长裳,很是怕人的样子。
“嗯,此言不差!”司徒兮看了浮尘老者一眼,见他面露不舍之色,兀自心惊,这骨肉亲情,果真是割舍不断的了。
因着这百花谷,山高谷深,若非有绝顶轻功,定然不会越过这天然屏障,进入这百花谷中。彩霓无有轻功,浮尘老者顾着她,也就带着几人从密道通行。那密道掩映花草之中,错综复杂,若非极是熟悉山路,定会迷途而不知返。只见那林中小兔穿行不断,复行数十步,只见林中无数石人,且那形态各异,皆是青苔遍布。
司徒兮以为奇,若非浮尘老者在此,她定会以为,其中自有阵势。如此一想,却是心下大宽,谁知那浮尘老者右手一扬,只听得轰轰隆隆响做一阵,尘土飞扬,瞬息之间,那林土易位,已非初见面貌。
果然是有计较!司徒兮脸子一沉,只见那浮尘老者笑道:“我小老儿这手笔可还要的么?”
司徒兮冷冷一笑,回道:“前辈好手笔!”
那浮尘老者也不在意司徒兮如何说道,只是拉着彩霓,柔声道:“若是想念师父,就按我教你的走进百花谷来!”
彩霓看了看几人,双目大睁,回道:“彩霓……彩霓再也不敢胡乱跑出去了!”
只觉着到了山腰之处,那树木愈发繁盛,鲜花铺地,绿草如茵,鸟鸣啾啾,不胜热闹。又见汩汩泉水,沿着山涧一泻而下,遥遥看去,竟是能见着霖玺堂一行人。水心心下一喜,搀扶着钟晚,凑近司徒兮说道:“好容易出来了!”
未及一柱香的时候,已到了山脚。司徒兮挑了挑眉,只见得那赵语嫣速速迎了上来,见钟晚昏迷不醒,又是满面伤痕,不禁黯然神伤,垂泪道:“主上……姐姐这是怎么了?”
未待司徒兮说话,只觉着疾风一闪,再看时,只见宇文逸紧紧拥住彩霓,两人浓情蜜意,半点不在意旁人。只听着宇文逸说道:“彩霓……”只这一声却是温柔缱绻,叫出无限情意来。
彩霓心中一动,又是流下一行清泪,只说道:“你这样抱着我,我心里……好欢喜。”
南宫泽毓一行人行至清心山庄已有数日,那武林盟主的大位非南宫泽毓莫属,即位大典就是那五月十六!也不过还有小半个月的光景。
清心山庄因着那武林大会,英雄群集,南宫泽毓乃是其中翘楚,又有那化世普陀所助,这江湖中人谁人不服?罗圣源城府极深,本就存着拉拢的心思,兼而那罗碧燕芳心暗许,已是表明心意,非南宫泽毓不嫁,偏得南宫泽毓油盐不进,对罗圣源的百般拉拢,视若无物。
“燕儿,此人……确是非我族类!”罗圣源狠狠拍了一下那张紫檀木桌,只听得轰轰直响。
罗碧燕见罗圣源神情有异,已是动了杀心,不禁骇然,忙忙拉着罗圣源的衣裳,轻声道:“爹爹莫急,南公子如此这般,也可看出他性情坚毅,况且他武功绝世,高深莫测,比之三师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成为咱们的人,可不就是如虎添翼么?”
那罗圣源脸子阴沉,冷冷一笑,觑了罗碧燕一眼,接着说道:“哼,武功再高强,就凭他身在我这清心山庄我也能叫他横尸荒野!”
罗碧燕双目圆睁,她自然知晓这清心山庄,甫一发功便是罗刹场,比在恶人渊内惊险之遇还要厉害几分,心下突突直跳,呆愣愣站了半晌,说道:“爹爹,再让女儿一试!”
罗圣源双眼红红,直射罗碧燕,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沉声道:“燕儿,我虽疼爱你,总也不许你去胡闹!你且退下,将你大师兄找来!”
“宫主,果然如此!”因珞手持玉片,轻摇羽扇,飞将进来。
南宫泽毓凤眉一挑,看了因珞手中的玉片一眼,这两日那占风铎凋零无数,南宫泽毓暗自计较,定是那罗圣源拉拢不成,起了杀心。派因珞查询一番,果真如此!
“即使如此,便将计就计!”南宫泽毓轻咂了一口子茶水,出声说道。
因珞思量半晌,轻声道:“此阵一发,伤人无数,宫主……”
“江湖之上,倒是不乏正义之士……”邪魅一笑,直直地看着因珞。
因珞微微会意,笑道:“如此这般,这清心山庄怕是要殁了!”
未过两日,那清心山庄广发英雄帖,各路英雄尽数赶往清心山庄。
“英雄帖?我何曾发过这英雄帖!”罗圣源听得此事怒不可揭。
对面站着的乃是那罗圣源的大徒弟孔四方,长的四平八稳,乃是个极为正直的人,因着这一点,罗圣源秘密之事倒是不对他说太多。只听得孔四方回道:“难道不是师父发的英雄帖么?那倒怪了!”
“定是有人与我作对!你去查查!”罗圣源气急,如此说道。
孔四方听了愣了半晌,他万万想不到罗圣源平日里儒雅至极此时表情凶狠,所出之言亦是无比阴毒!当下呆愣半晌只听得孔四方回道:“师父,那武林盟主易位大典,江湖英雄群聚清心山庄也是一大盛事啊……”
话未说完,只见得罗圣源向他恶狠狠地横扫一眼,孔四方心中疑窦丛生,当下不再多说,径自退去。
罗圣源思量半晌,脸子愈发阴冷,拍了拍手,只见登时闪出十几个黑衣人来,一般体型,乍一看仿佛皆是一般无二。只听得罗圣源尖声说道:“你们都去守着南毓,此事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是!”几人齐声答道。
那数十个黑衣人又是一闪,无影无踪,好似从未来过。罗圣源双手紧压,只听得“砰”地一声,只见那张桌子瞬息之间裂做两半!
“南毓!”罗圣源声音嘶哑,全然不像往常。原是他修炼的功夫本就是纯阴之功,如今被这么一激,已是隐隐有些走火入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