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毒貂哪里听得懂绯颜之语,只是扯着绯颜的衣裳,绯颜皱了皱眉,复又看了看那个偌大的石床,心里想着莫不是那石床之上有何机密不成?只是那分明是两堆森森白骨!绯颜心下沉凝半晌,转身走到石床,这时候才见着那石床之上还有两个玉枕,方才倒是无有见着。
这玉枕又有什么名堂?绯颜看了半晌,只能见得那玉枕之中闪着莹莹之光,甚是好看,想来定是上好玉石所制。又见那五毒貂哼哼唧唧半晌不停,绯颜只觉着好生奇怪,这玉枕看起来只是精致几分,哪里有半点特殊之处?
“毒毒,这……这哪里有什么机密么?”绯颜看了那玉枕半晌,好生怪异,只见那五毒貂蹦蹦跳跳直接跃上那玉枕之上,绯颜皱了皱眉,心里想着:若是主上在此,定是知晓这五毒貂是何用意!愈想愈发烦闷,伸手拍了拍那玉枕。
忽而眼前一亮,心下雀跃,有伸手拍了几下,只听得嗡嗡响了几声。绯颜伸手抱起那玉枕看了半晌,只见那玉枕之中好似空心,里头只有一卷书帛。复又拿起另一只玉枕,却是重上许多,原是实心的,里头空无一物,皆是玉石。
绯颜皱了皱眉,哪里想得到那玉石之中的书帛有何用处。见那五毒貂一双红溜溜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那玉枕,绯颜心下一沉,摸着五毒貂道:“毒毒,你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只听得那五毒貂哼唧几声,头微微歪着,那模样倒是十分怜人。绯颜心下一喜,轻声道:“主上见了你定然欢喜的紧了!”复又思及深入潭底,如何出的去?不禁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怎生出的去?”
那玉枕之中虽有书帛却是半点无法取出,倒不知这石室主人何以如此作为?细细思索了一阵,除非将其砸开不然定是不能取得的了!只是这玉枕乃是世间至宝,如此这般,倒是暴殄天物了!
微微沉吟,又捧着那玉枕看了许久,朝那两具白骨拜了几拜,喃喃:“两位老前辈,弟子绯颜误闯此地,当下迫不得已要砸开这玉枕,请前辈宽宥!”这绯颜本是不被人间至位约束的江湖儿女,所行之事大抵光明磊落,如今擅闯他人宅穴又要毁坏他人贵物,不禁微微红了面皮,因而心诚而拜。
只见她双手高抬,喃喃几声,两眼一闭,将那玉枕生生地掷了下去。玉石之物本就是极为易碎,更何况那绯颜乃是用了十成气力,甫一看去,已是四分五裂。那书帛看上去倒似是写在丝帛之上,轻飘飘地扬了下来。
绯颜心下大喜,伸手接过,只见得上头写着这么几行:
鸾凤和鸣,本为喜也。奈何男儿薄幸,生性多情,处处如意,挫折芳心。未及桃李之年,偏得形容枯槁,如此这般,弃置绝幽,永留日因光谷,再不复出!
未央之和,九重紫兮。开天辟地,如是绝境。强为夫妇,难料世事之无常,伤我身心,拂袖而去。吾乃明凰,万人匍匐敬仰,其视我为糟粕!追踪四国,亲弑,掳来此地,合而安寝,不复出焉!
告吾国人,示吾子孙,男儿之身,不得伴之百年。霓凰之意,通天彻地!
甫一看完,绯颜只觉着手脚冰凉,明凰?这不是南楚皇室的太祖么?这已经是几百年前的往事了,为何几百年前所留之物到如今也是完好如初?若是如此,岂不是她手刃所爱之人?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子凉气,再看那两具白骨,更是森寒,本就对那男欢女爱心存忌惮,如此一来,反是碰都不愿意碰的了!抖了抖身子,摸了摸五毒貂,心里想着,倒是怪的狠了!
这五毒貂与那九尾灵狐乃是灵物,只是它直奔此地,看来又是如此熟悉究竟为何?若说是这明凰所养,却又为何还存活于世?难不成这五毒貂能活几百年不成?绯颜紧紧皱了皱眉,继续看去,只见那底下只有那么图纸看上去倒是什么地形!
“东有乙木,南为丙火,戌土居中,这……这北方原是庚金之相!是了!”绯颜一跃而起,抱着那五毒貂,喜道:“毒毒,我明白了!”原来司徒兮精通五行之术,绯颜常伴左右,且天资聪颖,也学的七七八八,见那图上所述,不禁喜不自胜,本以为会命丧于此的了,一时之间喜上眉梢,狠狠亲了那五毒貂几口。
穿过石室,乃是一个纵横东西的石廊,左右廊檐皆是雕花石镂,好生气派。那廊檐之上间或一里有一明珠照明,纵是这深潭之下,也如白日一般无二!曲曲折折,都是石廊,环顾四周,见那石笋倒挂,溢彩流金好生漂亮!绯颜见了心驰神往,不禁骇然道:“主上见了定然欢喜的紧了!”
如此一想,又欢喜几分,连走带跑,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只见得视野愈发开阔,那光线也愈发明朗,绯颜心中大喜,定是到了出口的了!不禁足下生风,速速飞奔出去。
原来曲曲折折已是穿到另一头,这已是一座大山的山腰之处,那洞口水汽朦朦,似闻奔腾水声。绯颜只觉着欢喜,探过去一看,只见得周遭尽是青苔,再看时,原是两根铁索,上头架着稀稀落落的木板,大多都已腐烂。
那铁索横亘其中,约可几丈有余,绯颜微微皱眉,纵是有绝世轻功也是奈何不得的了!一时无法,复又朝左右看了看,两山之中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眼熟,一时自是想不起来,只能抱着五毒貂呆了许久。
这之间流水奔腾不息,速度惊人,若是拼着溪流下去,自是性命难保,一时之间踌躇不已!
“什么人?”正自呆想,只觉着掌风袭来,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女声,叫人闻之心颤!绯颜右手一撑,紧紧抱着五毒貂,屈身避开。定睛一看,原是一个身着白袍的白发老妪,面容秀雅,慈眉善目,只是那眼神分外凶冷,生生叫绯颜心中一颤。
那人见绯颜避而不答,怒意更胜,伸出两掌,左右劈去,绯颜叫道:“做什么?”话音刚落,从怀里掏出药粉,将手一扬,尽数撒去。
只听得那人嘿嘿笑了几声,说道:“无知幼儿,没有通天只能,竟敢擅闯禁地!”
禁地?绯颜心下疑惑更甚,躲开那人的无影手,说道:“我怎知此乃禁地,无心之失也不许么?”
绯颜只觉着怀里一空,那五毒貂竟被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了去,绯颜本就爱这五毒貂,见此情形,哪里忍得,飞身去夺,那人侧身一避,在绯颜身上轻轻点了两下,绯颜再不能动!
“我且问你,此物何来?”那人阴侧侧的出声问道,大有怅惘之意。
绯颜哪里知道此物从何而来,不过是清和交与罢了,一时之间半句话也说不出,那人显是万分急躁,抵着绯颜的下颌,沉声道:“你说还是不说?”
绯颜本就是倨傲之人,这人如此无礼,又夺去五毒貂心中已是十分不快,因道:“你这人我敬你是年老,如此相逼可算得倚老卖老么?”
那人丝毫不曾在意,只是看着那五毒貂神情愈发悲戚,且那五毒貂性情极烈,绯颜也是与它好生相待数日才叫它安安分分。可是,这五毒貂却是对她温温顺顺,绯颜一见,大为生气,说道:“毒毒,我待你那样好,怎的帮着这人!”
闻言,那人笑意渐浓,摸着五毒貂的小脑袋,朝着绯颜说道:“我养了它二十多年,难不成是白养的么?”
绯颜愣了愣神,却是毋庸置疑的了,一时语塞,复又想着既是这人能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此处,那么说定有通途,一时心下快慰,说道:“毒毒乃是友人所赠,并不知晓它的来历,因而无心冒犯!只是……我误入此地……”
“误入?”只见她喃喃低语,复又看着那五毒貂,接着说道:“定是你了!”
“我……”
未待绯颜说完,只听得那老妪苍茫一笑,声音凄厉,萦绕不绝,说道:“你可知现下何处?”
绯颜皱了皱眉,回道:“自是不知,我随毒毒跳入深潭才有此故!”
那人点了点头,双目呆滞,似是在想些什么,微微出神,复又一声长叹。因着那山高谷深,如此听来,甚是吓人,绯颜倒也无所畏惧,双目灼灼,问道:“前辈你……”
“此处内接南楚皇宫!”那人话音刚落,绯颜双目圆睁,只听得那人接着说道:“今日我放你出去,你帮我找一个人!”
绯颜心中疑窦丛生,因道:“谁?”
“那人乃是一个年方双十的女子,性情温润,十分单纯……模样也生的好!”那人微微出神。
“只有这么些?”绯颜眉头紧皱,这毫不异于大海捞针!接着问道:“可有名姓么?”
那人思量半晌,说道:“百里彩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