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渊坐在宽大的座椅上，紧锁着眉头思考：“你说，第一届的聚灵俱乐部主席徐翔没有疯？”
玲珑点点头：“疯子是不会有那样澄澈清明的眼睛的。”
沈黎渊对着玲珑道：“可是，当年这个案子我在现场。我亲眼看过他被警卫带走时疯狂的样子......当时的情形很是惨烈。“
玲珑疑惑的道：“当时难道不只是徐翔学长出事了？”
沈黎渊叹了口气：“当年我急着出兵，事发时只是到过现场，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后来知道学校为了不对学生们造成影响便压下一部分事实。”
沈黎渊继续道：“也就是从那以后，我才开始对川府大学关注起来。”
他说着，忍不住把目光朝窗外望去。午后的日光很是强烈，即便是窗口遮着一层薄沙，也丝毫抵挡不住日照的进入。沉哑的蝉鸣一声声传来，仿佛想要把这些细碎的光线再次打乱。
玲珑道：“事情总有轻重缓急，虽说川府大学当时出了事情，可是相信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办。”与其在已发生的事情上牵绊，不如把既要发生的危险截断。
她相信沈黎渊是一个果决的人。
沈黎渊忍不住回头看了玲珑一眼：“你家里长辈很会起名字。”
玲珑疑惑，这是哪跟哪？
沈黎渊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碧色绣竹枝旗袍，乌发一丝不乱的垂在脑后，编织成一只乌溜溜的麻花辫，身上不见任何配饰，却把整个人衬得袅袅婷婷。
有些人的美不是用绚丽的织锦或璀璨的珠光宝气堆叠的，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是从骨子里透出的一种清秀。
这种清秀仿佛超越了时光。从遥远的幽梦里走来，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让你忍不住想要抓住，又怕清扰了这一池的剪影。
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仿若一盏茶香，仿若几卷诗书，又仿若......
沈黎渊忍不住想，再过几年她会成长为什么样子？
“你......”
两人竟同时开口。玲珑忍不住笑了笑。
沈黎渊道：“你先说。”
玲珑点点头：“当年是不是死过人？在徐师兄疯了的那个时候？”
沈黎渊一肚子的情话被憋了回去。
他暗叹一声，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孩子，自己要有耐心。
“当时和徐翔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他的同班同学，据说是他的女朋友。”
玲珑惊叹道：“那么说，当时他说他要结婚的事情是真的？！那为什么他的同学和好友都说他是胡说的？”
沈黎渊道：“因为他的那个同班同学死后验尸时，发现她的脸上贴着一层人皮面具！”
六七月份的天气，在川府已经相当炎热。此时的屋里放着的两个冰盆已经淡淡化去，饶是如此，玲珑竟然感到了一丝的寒意。
“这么说，那个死去的人并不是徐师兄的同学。”玲珑沉吟道：“那他知不知道？他究竟是和那个死去的女子约会还是和他的那个同学？”
黎渊道：“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当时的学校并不知道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谁，为了不扩大影响，学校只能请当时的那个女同学出面。”
“你是说，那个女同学出面否认了徐师兄的恋爱传闻，加上他当时神志有些不清，所以，众人都以为他是疯了杜撰了一个女朋友？”
黎渊点头，后来，也无人认领那个女子的尸体。那个女子的身份便成了一个迷。
玲珑自言自语道：“那就可以解释，徐师兄为什么会用不同的声音说话了。或许那个女声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朋友。”
黎渊突然严肃起来：“有些人的神志不清是有阶段性的，就像你描述的徐翔的人格分裂一样，可能前一分钟他思维逻辑很清晰，但是转换为另一人格时就会改变。”
玲珑道：“我明白了。”
黎渊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这种人前一刻安全，后一刻就可能对你造成攻击。人疯了后，力气大的很，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接触了。这个案子我来查！”
可是，当时的徐翔师兄人格的转换似乎是瞬间，也就是说他的脑子似乎是能够控制这种转换。一个能够控制自己行为的人，会是疯子吗？
还有当年的那个死去的女生，为什么会带着面具伪装成别人？她用自己的真面目去见心上人不是才是正常的吗？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
玲珑心里有些不服气，她对着黎渊道：“徐师兄还提过有一本秘籍......”
黎渊道：“是不是说，来自海外仙岛，什么风月什么金火的.......”
玲珑小声道：“是《水月金火》。”
“你相信了？”
玲珑道：“也不是，不过我想大概他是有什么要交代给我们，才用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
黎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玲珑身边，把手放在她的肩上。
玲珑心里一阵紧张：“你....怎么了？”
黎渊道：“我想好好看看我们的福尔摩斯.玲珑小姐。”说着用手抚了抚玲珑的头：“你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想法？”
玲珑辩解道：“可是川府大学确实又死人了，那些陈年的事情知道人的又不多，既然我们知道，我们就不能放弃任何的蛛丝马迹，万一是真的呢？”
黎渊道：“你想要去半山医院？”
玲珑点头道：“我从徐师兄的老家里搜查过，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只是他老家的墙壁上写满了半山医院306病房。或许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
黎渊道：“或许是他想要找人说说话，就写上了他病房的房间号，等像你这样一探究竟的好奇的人呢！”
“那就当去病房探望一下徐师兄好了！”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这是通往半山精神病院唯一的一条公路。
当年建院时修建的这条路已经十分陈旧了。到处坑洼不平。
盘踞在远处的青山上，仿佛一条巨大的蛇。
“待会不要乱跑，这里荒山野岭的，又都是精神病人。”
玲珑点头：“保证跟着大部队。”
这次跟着两人来的，还有沈黎渊的两个副官。据说枪法具是十里穿杨的好手。玲珑想到这次通过沈黎渊来半山医院是对了，起码人身安全有保证。
要说她为什么这么信任沈黎渊，答案很简单，这个川府毕竟是沈家的天下不是吗？
谁能看着自己的家门口出现混乱的？
而她只是恰恰被聚灵俱乐部卷了进去。
或许还有别的想法，但是都被沈玲珑自动忽略了去。
“少帅，前面就要到了！”
坐在副驾驶上副官一回头对着沈黎渊道。
玲珑摇下玻璃从窗口往前看去。
其实据外表而言，这座建筑相当有格调。
整个建筑依山而建。磅礴的山体把它支撑的很有气势。
三角形的尖顶，白色的墙壁上爬满绿色的植物。仿佛山间突然出现的一座城堡。
雕花的铁门高大的矗立着。
据沈黎渊讲，为了防止病人逃出去，那些高墙大门上都有电网。
这更加坚定了玲珑的猜测。
头脑不清醒的人是很难从这种高墙林立中逃出去的。
车子很快行到铁门前，副官一出示了证件后，铁门缓缓打开了。
玲珑想果然官方的行动更加方便些。
沈黎渊对外的声明是：前来调查半山医院的医疗是否附和当下川府的标配。
当然，一个精神病医院被套上这样的形式主义也确实有些牵强。
沈少帅的解释是，总好过在这关口堂而皇之的调查徐翔来的好一点。
一来，为了川府大学声明考虑，毕竟现在的川府大学作为军校还是在全国名列前茅的。
二来，也是为了徐翔的安全着想。要是当年真有隐情的话，那背后的人......
敌在暗，我在明。玲珑表示理解。
半山医院的前半部分明亮干净，颇有种疗养院的风格。
随着那个胖胖的院长前来迎接的，还有一众如花似玉的护士。
那些含情脉脉的眼神全都火辣辣的直往黎渊身上抛。
玲珑忍不住想，怪不得这院长心宽体胖的，这待遇比川府少帅沈黎渊都好！
少帅府中到未见过这么多婀娜多姿的婢女。倒是有两个一脸严肃的嬷嬷外加一众的士兵。
玲珑看着旁边的沈黎渊，对方那张严肃的脸面对一干的环肥燕瘦还是冰块的很！
套用沈大小姐的那句话就是：这种禁欲系的高岭之花，那些百乐门，粉玫瑰什么的，在这张冰块脸面前，那些个小心肝全都碎成了渣渣！她怀疑她哥进入那些场所都是做戏给她娘看的。
这样的一个人，或者说这样的一朵高岭之花怎样才能开放呢？
玲珑摇了摇头，最近她竟然会把心思放在沈黎渊的身上了？
沈黎渊参观完整个办公区和药房后，提出要去病人的病房看看。
半山医院的院长笑的颇为勉强：“少帅，那些病人攻击力都很强，遇到生人都暴躁的很......”
沈黎渊道：“没关系，医生去的，我就能去的。何况我本来就是来看看病人的医疗和生活质量的。”言下之意就是，虽然你医生和药品颇有储存，但是有多少是用在病人身上的，我得去看过才知道。
半山医院的院长有些战战兢兢的道：“那里卫生也不好，有些病人......就怕冲突了这位小姐！”
沈黎渊看了玲珑一眼道：“她本来就是学医的，就当提前实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