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老三派的船已在岸边等候。
众人一夜未睡,索性整理好行李,江尔尔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给她下药的竟是沈浩初的生母。
幸好事情已经揭开,不过一段尘封往事,尽管唏嘘,却对当下众人并无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可惜了沈浩初父亲的英年早逝。
老三看看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袁听雪,问:“老大,这位...怎么处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称呼沈浩初的母亲。
沈浩初说:“让她走吧。”
袁听雪紧抿着嘴并不说话。
众人一路行至河边,袁听雪远远的跟在后面,江尔尔有些不忍心,看了看沈浩初,只见他一脸严肃,最终还是压下了话题。
开船的时候,沈浩初站在船头上,此时天色尚早,河水一片暗沉。岸边不远一只老水鸭带领一群小鸭子戏水,沈浩初并未回头,说了一句:“上船吧!”
袁听雪一愣,老三跟上了一句:“要开船了,你走不走?”语气颇有不耐烦。
袁听雪慌忙上了船。靠在船尾,盯着河面也不说话,只眼睛里隐有泪光。
江尔尔心里也是感慨。船行的很快,她往岸上望去,只见沈惠娘带着方生远远的站在岸边。
行至河中央的时候,对面一艘乌篷船载着瓜果蔬菜迎面行来。老三大约是看众人并未吃早餐,索性叫住了船家,从对面挑了很是一些水果,江尔尔看到这些水果蔬菜新鲜的还带着一层水汽,也过去挑了几个。
她弯着腰挑选,眼角似乎闪过一阵白光,正在愣神,沈浩初一把把江尔尔扯了回来,只见对面那个似乎很是憨厚的中年老农手里拿着一柄短刀,出手利索。
老三回过神,一脚踹向老农,老农摔了个趔趄,把手中的短刀甩了出去,沈浩初正抱着江尔尔,此时乌篷船上并不宽敞,人又多,一时竟无处躲闪,只是转过身把江尔尔藏到身后。
只听当的一声,江尔尔慌忙从沈浩初怀里下来,拉着沈浩初左看右看,除了手上刚刚救他时划了一道浅浅的伤口,却并未再有伤痕。
沈浩初按住乱动的江尔尔,对袁听雪说:“你没事吧。”
却是袁听雪替沈浩初挡了一刀,胳膊上有血流下来。
“不过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老三把那老农绑了扔在船头,对着沈浩初说:“回去非得把他皮给扒了,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说着拿了些伤药扔给江尔尔:“老大英雄救美,你给他擦擦!”
江尔尔顾不得脸红,忙给沈浩初擦药。
沈浩初擦过伤药,把药递给袁听雪:“先上药,把血止了。”
江尔尔听到这,知道这是沈浩初的最大让步,他一向高傲冷情,袁听雪对他不管不问这么些年,母子情分早就随时间消逝了!此时袁听雪替沈浩初挡了一刀,沈浩初把伤药递给袁听雪,也算是默认了袁听雪的请求。
要他亲自上药,却是不肯的。江尔尔赶紧走过去,替袁听雪挽起袖子上药包扎好。
老三大概也是看袁听雪替沈浩初受了伤,甩了甩头,竟未再说什么。
回到老宅,远远的只见工人们匆忙进出,众人进门,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小少爷回来了,老太君可是等你很久了!快去告诉老太君”
一个穿着细棉布绣浅草白褂,黑色裤子的中年女人,指挥完众人,快步走了出来,倒是满脸喜气。
老三笑着开口:“我当是谁,能把老宅的工人指挥的紧紧有条,原来是惠群嫂子!”
惠群嫂子上前给沈浩初问好,目光却盯着江尔尔看个不停,江尔尔面上有些囧,沈浩初握住江尔尔的手,说:“你叫她惠群嫂子就行,跟在祖母身边得有二十年了,是京城沈家赵管事的妻子,两口子负责那边宅子的杂物!”
江尔尔点头,老三接过话:“惠群嫂子可是看到少夫人美若天仙高兴坏了,一张巧嘴竟然卡了壳!”
惠群嫂子立马笑着说:“这位小姐倒是看着真水灵,真是我这岁数大了,忘了待客之道,失礼失礼!”说着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江尔尔看到惠群嫂子虽是笑着,只是话里话外提醒她不过是个客人,她本就未理清和沈浩初的感情,心下倒未觉得生气。只是觉得这人真是霸道的紧!看来在老夫人前有一定的话语权!
沈浩初脸色暗了一暗,拉着江尔尔率先走了进去:“我带你去见祖母!”
老三跟在身后,走过惠群嫂子身边时停了停:“惠群嫂子倒是越来越威风了!”
沈老太君坐在花厅沙发上,头发全白,挽一个簪,整齐的束在脑后。一身咖色绣金线真丝唐装,衣衫半旧,只在腕上带了一只通体净透老绿翡翠镯子。
面目慈祥,眉梢眼角聪慧暗藏。却并不锋芒。隐约可见年轻时的秀气。
江尔尔想或许只有历经岁月沉淀方得如此气质。
沈浩初走上前,在羊毛暗花地毯上行了一个大礼:“祖母挂念孙子,是孙子不孝,劳烦祖母旅途劳顿。”
沈老太君慌忙让人把沈浩初扶起:“不逢年不过节的行这大礼做什么?可是想我老婆子的压岁钱?”
旁边伺候的人赶忙跟上:“是小少爷想念老夫人了,这红包给得!”
江尔尔在一边颇有窘迫感!亏得沈浩初说沈家没啥规矩!
老三却在一边笑着说:“这红包是要给孙媳妇的,咱们尔尔年轻,乍见这些礼数可不得不自在了!”
江尔尔想,这老三乍看满眼戾气,倒是挺会察言观色的,只是这话却让江尔尔尴尬!
沈浩初拉过江尔尔对祖母说:“尔尔是孙子的朋友,本是想带给祖母看的,今日倒是碰巧了。”
江尔尔微笑着对沈老太君弯腰行礼:“老夫人好!”
沈老太君脸上越见慈祥,向江尔尔招手道:“丫头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江尔尔看看沈浩初,沈浩初微笑着向她点点头,便走了过去。
沈老夫人看江尔尔是越看越满意,她本来是觉得她的孙子值得世上最好的人来配!也是慎选过诸多名门闺秀的,只是一来这些年沈浩初身边美人众多,却没有一个入了她这孙子的眼,二来也是觉得沈浩初从小父母双亡,她这祖母也不知还能陪他多久,自是希望他将来的伴侣要得沈浩初自己喜欢。
眼下这丫头入了沈浩初的眼,她爱屋及乌本就欢喜。再细看这丫头性子沉静,长相气质皆是上乘。只眉梢眼角尚带稚气,倒也单纯可爱。
她们沈家底蕴颇丰,放眼京城,皆无人出其右!倒也不用联姻,只这人选本身好即可。
当下褪下手上的镯子给江尔尔带上:“祖母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镯子倒是我带了许久了,先给你带着,有什么喜欢的,让浩初再给添些。”
江尔尔头上一阵发麻,这镯子一看就非凡品,她和沈浩初眼下关系未定,这礼物她自是受不得,就要褪下:“匆匆拜见老夫人,已是失了礼数了,当不得老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沈老太君笑着说:“我说当得就当得。”
沈浩初接过话:“尔尔,祖母的心意,你先收着。”
老三笑着也说:“孙媳妇拜见祖母,得个见面礼本就是应该的。”
说也奇怪,这镯子沈老太君带着刚好,到了江尔尔腕子上,竟也是正正好好,她一时褪也褪不下来,沈浩初说着话,竟又牵住了她的手,老三在边上一起哄,倒也不好硬摘了。
心想回去摘下来还给沈浩初也是一样的。
三人回房间梳洗,临上楼江尔尔细声问沈浩初:“袁听雪哪去了?”
“可能听到祖母来了,不好这会相见,没进老宅。”
想了想又说:“我打发老三接待一下,等这事回了祖母,再做安排吧!”
江尔尔点头,就要上楼。沈浩初顿了一下:“尔尔,这段时间你也是受了惊吓,不过我希望你有时间考虑一下我们的事情。”
江尔尔脸上一红:“我会好好考虑的。”
晚上,众人吃过晚饭,江尔尔想到沈浩初可能会和老夫人交代些什么,就早早退了出来,来到回廊上散步。
碰到老三正一个人抽着烟,江尔尔并未和他单独说过话,向他点了一下头,就要离去,老三却开口了:“江小姐,老大这么对你,我们也是看在眼里,我自小跟随老大,从未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我听说你在学校有个绯闻男友,你去林家也是他安排的。老大明知道却并未反对,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尔尔脸上一囧:“我和林师兄只是正常的朋友,和沈浩初也是。”
老三嗤笑一声:“有正常朋友为你两肋插刀的吗?你知道沈浩初在沈家代表什么?你知道沈家又代表什么?”
江尔尔茫然,不知如何回答。
“沈家掌握的是整个南北的经济命脉!沈家一出场代表的是全z国三分之二的经济!这样的一个家族的当家人,有哪个美国时间和你一个半大孩子做普通朋友!江小姐,老大不逼你是尊重你。你要是负了他这份情谊,我老三第一个不放过你!”
“当然,我相信江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对老大也是一片真心,我老三浑人一个,你对老大好,在我眼里你就是老三的嫂子,我老三认天认地,认父母,更认老大和嫂子。只要老大和嫂子一声吩咐,这条命也舍得!”
江尔尔听得震惊,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听老三继续说:“所以,江小姐以后还是不要去林家的好!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林青阳那小子对江小姐有不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