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命走出大厅不多远,秦长命突然被一脸怒气的夏长弓拦住,对方剑眉竖起,沉着声问:“秦兄台,你是不是决定要做朝廷的犬马了?”
秦长命一时无言,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夏长弓,似乎不愿与他作无谓的争辩。
“呵呵!”夏长弓的嘴角沁出冷锐的笑意,字字剜心般地说:“秦兄台,不承想你竟是那墙头草,风往哪吹你就往哪倒!”
秦长命瞳孔不禁一怔,似是有千涛万流瞬间从深邃的眼底汹涌而出。不过,他却语气平静地说:“我只是希望尽自己的全力努力去创造一个和平盛世!”
“哼哼!好伟大的抱负啊!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夏长弓的话语满含讥诮与不屑之意,字字如刀般划刻在秦长命心头。
“是啊!贤弟!你不是救世主!你混迹在官军中更成为不了救世主!况且,你不要忘了你最初的抱负是要上梁山!是要与残暴的朝廷分庭抗礼!而不是俯身在朝廷的脚下去镇压那些敢于和朝廷叫板的真英雄真好汉!”一旁的燕归尘终于忍不住了,也站到夏长弓的阵营里劝阻起了秦长命。
“是啊!秦兄弟,我们怎能与这无道的大宋朝廷同流合污!”叶信也急忙出言劝阻道。
秦长命垂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目中隐含无尽的苦痛,那种挚友对自己毫不理解的隐痛。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冷静地看向众人,耐心地解释道:“各位兄弟,经历了此番波折,我渐渐开始明白,在这天下,你空有一腔热血和一身抱负又能怎样?即便我们去了梁山,那就代表我们能救得了天下了么?就像被官差欺辱的游大志,今天如果不是我们而是一位梁山好汉替他打抱不平,你们有想过后果会是什么吗?后果便是无数官兵高呼着“捉拿梁山贼寇”,然后满城地追捕那位好汉!所以,通过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我当一名官兵的信念。我要做一名爱国爱民的好官兵。如果这天下,都是像我们一样忠心为国为民的官兵,那还会有所谓的官欺民事件么?”他的话语是那般地诚挚与耐人寻味,使得众人茅塞顿开。
“秦兄台所言极是!”许久,夏长弓有一丝惭愧地看了看秦长命,但却刻意避开了他如烛火般亮彻的目光。
其他人也是眼神复杂地看着秦长命,不再出一言。
片刻之后,燕归尘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惭愧,装作一脸平静地说:“贤弟,原来是我们误会了你的良苦用心!不过,你放心,日后我们一定誓死追随你!”
“对!“众人立即异口同声地附和。
“各位好兄弟!谢谢你们!“孩童般明朗的笑容缓缓地又浮上了嘴角,仿佛得到了自认为最重要的东西,秦长命感激并且坚定地注视着众人。
严格的“特战队”队员选拔任务很快便紧锣密鼓地在军营中展开了。由于蔡战兴的剿恐大军个个都是禁军出身,所以自身素质与体能都非常优秀,因此,此次选拔实为优中选优。这即便是对于一个老练的将军来说,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但智者自有智法,秦长命首先巧妙地将大军划分为两人一组,单独进行比试,失败的一方直接淘汰。获胜的一方将与其他的获胜士兵再进行比试,如此循环下去。此方式既简单又有实效。
经过一整天的持续比试,最终有一百名悍勇的士兵从数千精兵中脱颖而出,傲然屹立在残酷的选拔场上。他们,才真正有资格成为一名“特战队员”。
选拔结束后,一百名士兵立即整齐地列成十队,静候着将军的检阅。
作为“特战队”选拔过程的亲眼见证者,蔡战兴一直眉头紧锁地静立于一旁,甚至当选拔任务完全结束的时刻,他的脸上,仍然是一片肃然的神色。因为他清醒地知道,以后,“特战队”还有很长一段艰辛的路要走。
随后,应秦长命的要求,蔡战兴在秦长命的陪同下,庄严检阅了“特战队”。战士们个个英姿飒爽、斗志昂扬,这令蔡战兴大为欣慰。不过,他严肃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半点与此刻庄严的环境不协调的表情,生怕这些战士们看见自己的将官对自己的赞赏而忘乎所以。
检阅完毕后,蔡战兴向秦长命示了个凝重的眼神,似乎是决心对秦长命委以重任。
秦长命接过蔡战兴凝重的眼神,缓缓点了点头,目中瞬涌出一片激昂的色彩。他缓步走到“特战队”之前,声音洪亮地大声宣布道:“各位兄弟!秦长命不才,受蔡大人重托,今天经过严格的筛选,终于选拔出你们这些精兵中的精英来组建一支特殊的战队。我称你们为——‘特战队’!”
“特战队!特战队”秦长命话音刚落,大军中立即爆发出两声震彻天宇的呐喊。
秦长命忙抬起双手,示意大家肃静,又道:“不过,作为一名‘特战队员’,你们即将进行的也是最艰苦、最严格的特别军事训练以锻造成一支战力精悍、一往无前、令贼寇闻之色变的勇猛部队!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我就暂时出任大家的队长!我将和大家生死与共,共同狠厉地打击那些祸国殃民的贼寇!我们一起拼力去打造“特战队”战无不胜的神话!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掷地有声的回应。
当晚,秦长命与蔡战兴经过缜密的商议之后决定将“特战队”划分为十个小分队。秦长命为总队长兼第一分队队长,叶信为第二分队队长,并请求蔡忠与蔡义出任第三、第四分队队长,燕归尘、诸葛南沙、段敬之、夏长弓、任天笑、游大志分别出任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分队队长。
于是翌日,“特战队”艰苦严格的特训便在全营官兵的瞩目下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不过,所谓的特殊训练由于仍限制在军营这一小块环境中,所以“特战队员”们的训练除了比一般队员的量大一点,其他并无任何特殊法。并且,“特殊训练”是在全营官兵们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所以,根本毫无隐秘性可言!
这样经过一天训练下来,全队官兵不仅叫苦不迭,而且还对这支所谓的“特战队”大失所望。
秦长命虽然很快便发觉了队员们心中的不满,不过,聪明如他,一时也束手无策。
训练结束后,十个小分队队长齐齐来到秦长命的寝室。
“贤弟,”一向心直口快的燕归尘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本想与秦长命兄弟相称,但突然想到此时各人的身份已不同往日,所以赶忙改口道:“不!队长,我们几位分队长都认为‘特战队’的训练量虽然很大但是成效不一定大!所以我们大家想与队长商议制定一种不同于一般士兵训练的方式同时也能卓有成效的训练。”
秦长命或许也正在苦思冥想着此事,从各分队长踏入他的寝室开始,他的眉头一直紧锁着。听得燕归尘的提议,秦长命的凝聚的目光微微放松下来,缓缓看向众人,语气诚恳地问:“诸位兄弟可有何良策?”
这时,叶信忽然淡淡开口道:“我们可以学习辽国‘突袭队’的训练方式啊!”
秦长命蓦地将目光全部投落到周身略显疲惫的叶信身上,或许是累了一天,连叶信的瞳孔都透出一股股的乏意。
看着叶信疲乏涣散的双瞳,秦长命的俊朗的眉目中渐渐泛起愁容,语气无奈道:“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辽国‘突袭队’的训练方式为何样啊!”
叶信的眼睛不自禁地微微阖了一下,随即赶紧晃了晃沉重的脑袋,以驱赶乏意。然后睁开有些泛红的眼睛,语气认真道:“据属下所知,辽国‘突袭队’一般都是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地点进行有全方位的秘密训练,比如山林、野岭等。他们进行的训练方式也是多种多样的!其中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种训练叫协同配合。这就要求队员们必须要在长期的相处产生一种超凡的默契,有时,他们仅凭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明白队友要干什么。”
听了叶信的对辽国‘突袭队’的训练方式的陈述,秦长命的眸子顿时变得雪亮,脸上的愁容也一扫而光,当即起身对众位分队长道:“好!我们就将‘反恐部队’领到济州城外的山林中进行特训!诸位兄弟觉得……”
不等秦长命宣布完,叶信忽然截断秦长命的话,缓缓将目光投注到一旁静默的段敬之身上:“还有,队长,辽国‘突袭队’每名队员的武器装备也是十分精良的!为了适应突袭要求,他们每人都配备一支短小却精悍的小弩,就像段敬之兄弟的那支敬之弩。”
众人随即将目光汇聚到段敬之缓缓从腰侧取出的那支做工精巧的小弩上。
顿了顿,叶信又缓缓补充道:“还有,他们每人都配备一柄无比锋利的短刀,用于在暴露自己时与敌人进行格斗,他们配备短刀的原因是因为短刀既轻便又在格斗时并不亚于一般的刀械。而为了攀爬一些比较高的房屋或陡峭的山壁时,他们还特别制作了一种翻墙钩。最后,就是他们的杀手锏兵器——匕首,因为匕首十分轻巧又便于隐藏,他们可以藏于身体中的多个方位,以作为对付敌人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刀。”
听完叶信对辽国‘突袭队’全方位的分析,秦长命刚刚露喜的面容瞬地又黯沉下去。叶信的话,不禁令秦长命心惊肉跳。自己只知道模仿辽国‘突袭队’去成立个‘特战队’,却对那个神秘的‘突袭队’最基本的情况都一无所知。
不等秦长命从惊愕之中缓过神来,叶信又急忙低声补充道:“所以,当务之急,我们是要为‘特战队’装备一套精良的装备。然后再转入城外的山林中秘密进行特训。”叶信的眼神里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广博与睿智。
“好!那此事就全权交由叶兄台来负责!”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秦长命将目光信任地投注到叶信身上。
也许是有心助秦长命一臂之力,叶信眼珠微微一转,似乎只是随意地一思虑,便俯首决毅地领命道:“属下定当竭力而为!”
就在众人对叶信提供的关于辽国‘突袭队’的情报大加赞赏之时,燕归尘突然低低地发问道:“叶信兄台怎么会对辽国‘突袭队’了如指掌呢?”他粗犷的脸上双眼瞬地锐亮异常。
“了如指掌谈不上!”叶信淡淡一笑,语气不紧不慢道:“只不过我自小便生活在宋辽边境,自然对辽国的所有境况都有些耳濡目染。”
“那像‘突袭队’这样神秘的部队叶兄台身为一个宋人应该不会轻易就能知晓的吧!”燕归尘又不依不饶地追问了一句,锐亮的目光紧盯着叶信眉目间的一举一动。
叶信悠然自若地看着燕归尘,嘴角带着轻松地笑意,“我自小便对万物感到好奇,并广交友人,自然许多常人不知的事都能知晓!”
“可……”燕归尘欲再度发问,却被秦长命传来的一声咳嗽声生生打断。燕归尘怔了怔地看了看秦长命肃穆的眼神,便不再做声。
见两人在自己的一声干咳声的提醒下便停止了争论,秦长命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随即肃然道:“燕归尘大哥,叶兄台,我们此刻不是要去争论叶兄台是如何获得的关于辽国‘突袭队’的情报。总之,我们知道叶兄台的情报对我们可谓是雪中送炭。再说,我们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难道还需要去怀疑对方么?”
叶信淡然地笑了笑,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不打紧!燕归尘兄台的想法是对的!毕竟,作为一名军人,时刻怀着警惕之心不仅对自己对战友也是一种关怀!”
听到叶信如此不计较自己方才的失礼,燕归尘惭愧向叶信抱了抱拳,低声道:“叶兄台,方才是我不对!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叶信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燕归尘抱紧的双拳,眉目间净是宽广柔和的笑意,轻声道:“燕兄台,不打紧!”
看着两位同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化干戈为玉帛,秦长命在喜悦的同时,突然严肃地宣布道:“好!那现在我决定任命叶信为副队长,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秦长命的语气中带着果断的决意与信任。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惊,谁也想不到这个刚当一天队长的人居然对权力毫不看重,毫不吝惜地便将在握的权力拱手与他自认有才能之人分享。
“秦兄台,多谢!”待其他人都退下后,叶信轻声道。
安静的营房内,一盏孤灯散出昏黄的光。令房内的两人都看不清彼此眼中的神情。
“叶兄台,见外了!”淡淡地,秦长命回应了一声。然后缓缓走近叶信的身前,敬重地看着他,仿若在瞻仰一尊神明。
“秦兄台,你太高看我了!”唇边忽然浮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叶信的眼光游移不定。
“叶兄台,我决不会看错你的!”见叶信这般谦虚,秦长命目光坚定地注视叶信躲闪的双瞳,仿佛想要看进他的眼底,“日后你我二人协力训练好这支‘特战队’,好么?”
“属下遵命!”虽然两人早已亲如兄弟,但在此重大的军令之前,叶信还是恭谨地俯首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