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马先生……马大哥……”

“别，叫大哥我可受不起。”

“您别糊弄我了，到底哪路仙法，您就告诉我吧！”在性命攸关的事情面前，吴大师又谦卑了许多。

“那也是你先糊弄的我。”马辉趁机又抱怨了一遍。

他将斧头拿在手上，重新和吴大师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能让他在被吴大师扑到身上以前作出反应。同样的路，两个人走起来却不如三个人时宽敞。

周围变得比初进来时更明亮，不知道是否由于眼睛适应了。

路还看不见尽头，为了不让时间显得更漫长，马辉主动跟吴大师聊了起来。

“你为什么干了这个行当？”

这指的当然不是“猎魔人”这行当，吴大师挠挠头，回想着哪天才是他行骗生涯的开始，再从那天的记忆里寻找出细节。

“以前我是个泥水匠，十八岁开始干这行，一直干了十六年。”

马辉有点心里发笑，魏元也是搞建筑的，搞建筑的全跟灵异这么有缘。是不是可以干脆在土木工程系的招生简介里写上，未来就业方向包含驱邪专家？

“那时也没啥钱，瘦得跟猴似的，哪像现在这么胖，脸也不显得有福气，呵呵。”

马辉用视线在吴大师身体上画出他原来的形状，不知道和他原本的模样会不会差了很远。

“那时我老板接了个生意，派我去做。是在一个别墅里，给人糊墙，墙上的洞跟个脸盆一样大。”吴大师伸手给马辉比划了一下。

“用煤气罐才能砸到那种程度，我还以为是那家人家庭纠纷打架了。在我工作时，有另一个人也来了，主人家喊他作大师，我也就大概明白是那回事。”

“他作法的时候让我们其他人都回避，但我去偷看了。他根本不懂什么法术，他事先准备了一根骨头，然后告诉主人家，这就是鬼留下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圆脑袋，朝马辉笑笑道：“所以我这也是跟他学来的，没想到挺管用，就没人怀疑过我。”

“那你从没在工作时遇到过真的鬼魂？”马辉问。

“天知道……说不定遇到过，只是我没留意。反正我一直以为，这世上所谓的灵异都是人作怪，要不是自己精神问题，要不是歹人有意为之。”

如果是精神问题，给客人个心理安慰，说不定就好了，或许比看心理医生还靠谱；如果是歹人，就只能让客人自求多福了。

吴大师在这行赚了不少，足以让他在剩余的人生里衣食无忧。马辉笑问，难不成吴大师还有更远大的目标要实现，所以才没有金盆洗手？

吴大师惭愧地回道，哪有什么目标，就是贪心呗。

过了很久，长廊终于到了头。没时间给他们抒发长征胜利的成功感，因为在他们面前又是个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这里是个圆形大厅，四条旋转梯沿着大厅边缘扶摇而上。两人都只能看见到第三层为止的景象，并不知道大厅的顶部在哪里。

马辉心想事不宜迟，正要继续前进，吴大师却不得不让马辉停下，他需要一点休息。

马辉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将可视范围扩展到了第六层。他希望能看到更高点的地方，这时他想起了背包里的照相机。

在他们出发的地方，马辉对背包进行过一次整理，将不必要的东西全留下了。

照相机其实也是个非必要的东西，但他没舍得扔。不单单是因为价格昂贵，这个相机和他共度了好几个春秋，具备了能与人匹敌的价值，对他而言像个重要的朋友。

把照相机放到地面后，马辉的手一直没松开。心里几番挣扎后，他还是决定带着它一起走。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派上用场，照相机的闪光灯比手机亮得多，可以让马辉看得更远。

吴大师坐下歇息期间，马辉将四面的楼梯拍了下来。空气中的灰尘阻挡了部分光线，使得效果不如预期的那么好，也让马辉看到了更上三层的景象。

他去到吴大师附近坐下，查看自己刚拍到的相片。在九层上方朦胧的光线边缘里，看不出半点像是顶部的结构。

马辉又直接朝着中央拍了一张，整个画面里里除了灰尘的反光外，都是均匀的黑色。

突然一阵风从马辉的脖子后面吹过，他心中一惊，赶紧转头望去。

斜后方是他们来时的长廊，在那个方向上除了离队的小赵，还有个不知道是否已经突破了封锁的未知生物。

原本马辉再次进入长廊时，是打算用跑的来完成剩下的路程。由于吴大师已经跑不动了，而小赵可能也引开了追赶他们的东西，马辉才决定慢慢地走。

刚才在通道里，在马辉身后的喘息，仿佛从那深邃的黑暗中传来。

“小心你背后。”偏偏这个时候又想起了这句话，马辉觉得现在就有什么东西在戳着他的脊梁骨。

他举起相机，为了不让颤抖造成画面模糊，马辉双手将相机紧贴在自己脸上，朝长廊里拍了一张照片。

然后他将相机拿开，准备按下翻查的按钮。

实话说，他一点都不想看这张照片。他有种预感，看了他们会倒霉的。

画面的中央，竟然有一大片的白色，那不是灰尘所产生的反光，而是连续的一大片，马辉倒吸一口冷气。

是一只苍白的人手，距离镜头最多只有四十厘米的距离。这只手朝向他，伸出了一根指头。

“你在看什么？”

说话的声音在马辉右耳边响起，他吓得立刻向反方向退开，瞪着说话的人。当然说这话的没别人，只是吴大师罢了。

似乎李倩的鬼魂一直跟在马辉身边，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吴大师。要是吴大师知道了，大概又会惊慌失措，马辉将更难控制他的行为。

“没什么，就是拍了几张这个圆厅的照片而已。”

马辉边说边根据记忆动着手指戳照相机，想将最后那张照片删掉，瞒过吴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