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师向孩子们了解事情时，没想过会是这种事情，诸多细节她都没去留意。这导致了她呈现给马辉的，只是个删减版。

孩子们进了教堂，就先对耶稣像下了手。他们攀上十字架的底座，在耶稣的腿部画下涂鸦。可怜的耶稣，生前遭烈火洗礼，死后还要被挠脚丫。

马辉算是服了这些孩子，他自己根本不敢靠近那个残破的塑像，生怕在那些破损的位置会露出血肉来。

另外一些则在厅中央的长椅周围追逐，直到有个孩子感觉到轻微震动，并喊了出来。他让大家留意一下这震动，但没人理会。

然后震动突然剧增，把一些还站在高处的孩子晃得掉在地上。

描述这件事的男孩说，他听到在震动中夹杂着不像是震动所发出的声音，有点像是笑声。

这时另一个孩子，可能是被他的行为所鼓励，又说出了自己所见。

在震动发生之前，他站上了长椅，看见了彩绘玻璃上的图案发生了变化，象征着神圣的天使形象，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他注视着那个笑容，又发现笑容上面的双眼正在转动，往下扫视着玩耍的孩子们。他很害怕，但不知道是否自己看错，便一直盯着。

突然那双眼转了过来，锁定在他身上。就在此时，正好震动发生，那天使摆开架势，像要从玻璃上脱离出来，抓住这些孩子，放上他们盛宴的餐桌。

越来越多孩子进行了补充。除王荟婷外，有八个孩子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但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没有留下任何伤疤，和王荟婷一样。

最关键的一次发言，发言的孩子是与王荟婷一起，上了二楼的其中一人。

他可能像马辉一样，具备比常人更敏锐的感觉。和其他孩子不同，他靠近教堂时感到了压抑。马辉觉得这种类似第六感的东西可能和五感一样，是随年龄增长的。

这个孩子到达楼梯口的时候开始觉得透不过气，于是停在原地休息了一下。

这时他感觉有什么从他身边经过，抬头去看却谁也不是。同伴们除了在厅中央玩耍，就是已经上了二楼。他以为自己不过是有点累，很快又跟了上楼。

楼上是个无聊的地方，几个娇小的身躯就把走廊挤满了。没有外观奇怪、封了口的容器，没有看不清内部的神秘通道，比爸妈逼着自己去看的博物展还要乏味。

他几乎和楼下的人同时察觉到异样，而他察觉的有所不同。他发现走廊尽头的落地灯看起来有些模糊，定睛去看，那落地灯竟突然往自己这边靠近了。

他吓了一跳，开始往楼梯口退去。他一退，灯又朝他前进了一点。一眨眼，灯竟到了脚边。

一眨眼，灯竟到了脚边。

他赶紧告诉走廊上的同学，这里不对劲。然而头转回走廊那边时，灯又还在原位。再看脚下，这里就只有二楼的地板。

随即是震动，王荟婷倒在了落地灯上，将灯身的装饰折断。这点他看得很清楚，因为逃亡时王荟婷腿上拖着长长的血痕，血痕的最顶端有块黑色的凸起。

他们都无暇顾及其他人，当所有人安全离开，大家才去确认是否有人还被留在里面。在这时他们发现，伤者身上的伤都不知所踪。

降雨的中心离他们越来越近，漆黑的云压下来，教堂的震动声像在野兽喉咙里翻滚的低吼，是随时发动攻击的信号。听过对刚才发生的灵异现象的描述后，孩子们不敢继续逗留，急忙离开。

这些描述把马辉又带回了那个教堂里，不知道马辉在意着耶稣有没有望向他时，那个玻璃窗上的天使是否也在看这一切，并以马辉的无知为乐。

额头上一颗汗珠流到了马辉眉毛上，他装作不甚在意地用手指拨掉，还转身去开风扇，以掩饰自己的恐惧。

“情况我了解了，这确实非常严重，但只要各位配合我，就一定能平安度过这个变数。”

其中一位家长突然提出：“大师，您这次的工作需要收取多少报酬呢？”从文质彬彬的外表看来，他可能是位商人，他手腕上金灿灿的手表，大概也价值不菲。

他不会忘记先把钱的问题说清楚，而一分钱一分货的概念在他脑子里更是根深蒂固。

可这个问题马辉答不上来，他对行业的价钱不了解，再说这个生意是魏元接下来的。要是他没收个合理价钱，怕是魏元回来了会让他赔差价。

明显低于人类水平线的应变能力，使马辉浪费了很多时间犹豫，这让商人急了：“您就说个价钱，我不是付不起。”

马辉也急，可越是着急脑子越是短路，到最后一片空白时，他居然两手一摊说道：“我也……不知道。”

家长们顿时炸了锅，纷纷质疑马辉，有的说要另外找人，有的干脆起身离开。

万一他们就这么走了，自己再找人解决，尚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况且马辉知道，即使是那点时间也是等不起的。

眼见有人走到了门前，马辉扑通地就跪了下来，大喊：“各位请相信我！我自己的能力虽然不足，但我已经请了另一位大师来帮忙。”

“事情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现在再去找人也来不及了。价钱我保证不会过分，明天我就告诉各位！”

他恨不得自己能有几十双眼睛，能同时对在场的每一位传达自己的真诚。大家只是看着他，已经起身的人始终没有坐下的意思。

那商人左右瞧了瞧，人们除了看着马辉，也有不少是在看向他，看来他现在正主导着气氛。

他自己又低下头，再又注视了女儿一阵子。最后叹了口气，亲自过来将马辉从地上拉起。

“大师，我相信您，您是真心为我们，那我们就听您的。”

马辉从眼里流出泪来，紧紧握住搀扶他的那只手，连声说谢谢。

于是大家按着马辉的要求，在当晚就带孩子去医院，以千奇百怪的病因，甚至加上点胡搅蛮缠，硬是让医生开出了拍x光片的处方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