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桃舞轻轻抚摸着红酒杯的边缘,调笑似地对我说:“我手里正好有一些关于黑水事件的线索,你想不想知道?”
废话,我不想知道来找你干嘛!
桃舞端起酒杯,用极为真挚的眼神盯着我,说:“你老实交代,这几年没见我,你又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干!我就知道会这样!
如果换别人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说哪有的事,像我这种一心为世界和平奔波劳顿的大好青年哪有时间去把妹?可惜在桃舞面前我撒不出这种谎,她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
于是我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这两年我确实也谈了几场恋爱,超过一个月的有三个,不超过一个月的四五个,一夜鱼~水之欢的数不清有几个,我斟酌了一下,很诚恳地对桃舞说:“四个……”
噗——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桃舞突然把大半杯红酒全都泼在了我脸上,那些红酒顺着我的脸流进我的怀里,瞬间将我刚买的白衬衫染红一大~片。
桃舞将酒杯扔进垃圾桶,一脸怨怒地瞪了我好一会,突然又露出了那种风情万种的笑容,
知道为什么这么出挑的马子摆在我面前我却不敢钓了吧?
这女人太善变!
桃舞满眼桃花地白了我一眼,然后伸手去解脖子上的青瓷挂坠,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脖子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的脖子很白,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褶皱,带着淡淡玫瑰香味的皮肤上仿佛泛着一层轻~盈的光泽。青瓷挂坠从她的脖子上慢慢滑落,然后又被她缓缓收进手中。桃舞春光无限地看着我,一股灼热感从我的小腹部涌~向大脑,烧得我喉咙发干。
色~诱,这绝对是赤~裸裸的色~诱!
这个妖女!
我使出吃奶的劲将视线挪开,努力压下小腹部传来的那股邪火,才重新将视线挪到落在她手心的青瓷挂坠上。
没想到她突然站起来,隔着一张桌子快速靠近我,旗袍硕大的领口就对着我的脸,我赶紧后退,一只手紧紧攥~住衣领,非常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桃舞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切,假正经!”
什么叫假正经?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你少来,像我这种守身如玉的大好青年,久经考验、坐怀不乱,你凭什么说我假正经?”
她很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嗯,的确是久经考验、坐怀就乱,不对,应该是久经沙场。”
根据以往的经验,如果再就我到底是守身如玉还是坐怀就乱这个问题继续探讨下去,桃舞绝对能不带重样的反驳我半个小时,我立刻转移话题:“说正事吧,晚上我还打算去趟老孙家。”
桃舞将那个青瓷吊坠放在桌子上,让我自己看。
这东西是桃舞赖以成名的法器,也是她的主要经济来源。
哦,我说的不是钱,是灵魂。
她经营这家饭店,明面上是为了赚钱,其实是以酒食生意做幌子,暗地里做着灵魂交易的勾当,那些有幸被邀请到二楼的食客才是桃舞真正的顾主。
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生,却因为一次偶然家财败尽,沦为社会最底层。有的人自以为苦守一份真爱,最终铅华洗尽却家破人亡。也有些人被许下了不切实际的承诺,直到生命的尽头才发现是空梦一场。
故事背后,全都是无法填补的欲念。
他们用灵魂交换欲望,在灵魂被封存在这个青瓷挂坠后的第二天,他们可以尽情挥洒自己的欲望,而这一天,也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天。
其实我一直纳闷天庭为什么一直对桃舞的行为持默许态度,按照天条第六条的规定,桃舞现在做的生意绝对属于投机倒把。
不过也正是因为桃舞两千年如一日地经营这种灵魂买卖,我才总是有机会从她这里得到一些重要的线索。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个青瓷吊坠上,一段段不属于我的记忆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青瓷能够封存人的灵魂,也能封存他们的记忆。
那些如海水一样泛滥的记忆洪流在我脑海中翻滚,我很有条理地将每一份记忆分门别类,寻找对我有用的信息。
这些记忆可以说是五花八门,我找了半天,才从里面找出了几个看起来比较有用的线索,虽然没有任何一条线索是直指黑水事件本身,但这些线索都指向了几个人:失踪人口中唯一逃回来的王向民,王向民在老巷子的房东李贵妇,还有老巷子咖啡屋的路老板。
我现在才知道咖啡厅的老板姓路。
将挂坠还给桃舞,我若无其事地松了口气:“看起来,这几个人应该就是黑水案的关键了。”
桃舞摇头:“不好说,如果这么简单的话,老张就不会来找我了。你也知道,不是十万火急的事他是决计不会进我这家店的。”
“老张也找过你?”
“废话!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黑水这件案子的?当时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件事背后的关系很复杂,如果我插手的话,事情很可能会变得更麻烦。所以我才建议老张去找你,估计这种案子,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处理。”
原来是你把我卖了!我心里不爽,打算随便找个借口离开。
当——当——
就在我刚想好一个理由正要说出口的时候,半夜两点的钟声突然回响起来。
三楼的时间和空间好像和外面的世界完全不在一个次元上,在我的感知里,从上楼到准备离开,中间不过只有两个小时左右,可外面的世界早就已经夜深人静。
桃舞来到我身边,朝我轻柔地笑了笑:“好了,我也该开工了。”
说话间,桃舞温柔地挽起我的手,她的步伐很轻,身上散发出我最喜欢的玫瑰香味,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跟着她来到了二楼的走廊。
桃舞稍微打理了一下耳旁的头发,而后踮起脚尖,将嘴唇凑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那两瓣没有擦口红却像滴水樱桃一样的柔软嘴唇,又闻到从她口中散发出来的清香,险些就没把持住,不过在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之后,我还是强忍着把脸扭到一边。
如果这一口我吻了上去,这辈子都要给她当牛做马,我才没这么傻!
桃舞白了我一眼:“切,活该当一辈子单身狗!”
我立刻后退一步,和桃舞保持足够的距离:“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单身狗?我这叫单身贵族!”
“切,死鸭子嘴硬!”桃舞在我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然后又破天荒地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好了,跟你说正经的。你刚才和青瓷沟通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个叫王向民的人?”
还没等我说话,桃舞又说道:“我有种预感,王向民,很可能就是整个黑水事件的突破口,所以我觉得,你有必要保护好他。”
桃舞的预感一向很准!
我点点了头,但又有些为难:“如果现在不是在人间,我还能保得住他。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咱们在凡人面前不能施法。可黑水案幕后的真凶肯定不会遵守天条,一旦它发现王向民还活着,就免不了行凶杀人。到时候,能不能保住他还真不好说。”
黑恶势力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做事没有底线!
桃舞朝我眨了眨眼:“不是还有孙老板吗?”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老孙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当年他和老张干架,好好一座花果山的家当全折进去了,从高富帅一夜变成穷光蛋,多少年了都没缓过来。再说了,老孙现在也是有编制的人,很多事不方便出手。”
这时,大堂经理带着几个顾客来从走廊上经过,桃舞轻柔地笑了笑:“好了,我现在要做生意了。你如果不打算在我这过夜,就快滚吧。”
在你这过夜?你当我脑子被狗啃了吗!
离开二楼走廊的时候,我看见桃舞径直走向了离我最近的一群食客,那群食客看见她像看见救世主一样目光崇敬。
看到他们的表情我想笑,心说马上就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然后又突然想起来我现在好像比他们好不到哪去,心里郁闷得要命。
离开青椒炒肉饭店,我拨通了孙老板的电话,老孙那边噪音很大,他好像在吃东西,在电话另一头口齿不清地说:“你什么时候到我这来?”
然后就是一阵疯狂咀嚼的声音。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知道我今晚上要去你家?”
老孙特阴险地笑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每次你给我打电话没别的事,肯定是要来我家蹭吃蹭喝。嘿嘿,你这次来凡间,是为了黑水那个案子吧?”
我问:“你怎么又知道?”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啃骨头的声音,过了大半天才听见老孙说:“老张今天早上给我打过电话,他说的。”
我和老孙沉默了一会,同时骂老张是个没节操的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