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上金光璀璨,黄沙层叠,有九个人安逸的躺在黄沙上,面朝蓝天,一脸的惬意。
那块很大的龙肉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腹中,解了馋虫之渴,此时正美美的摸着肚皮,回味这股美好。
大禁朝天启城内。
如今正值严冬,和燕云陌他们此时所在的大漠景色完全不同,到处都是一层厚厚的积雪,像是洁白的地毯。干枯的树枝上,挂着些许雪花,跟柳絮一样。城内的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袄,大都躲在家里,围着炭火,不愿出门,有偶尔的行人走在街道上,冒着风雪前行,都是匆匆忙忙而过,留下一行鲜明的脚印在雪地上,无人愿去观赏这种美丽。
城内的城楼上,还有士兵穿着坚硬的盔甲站在各个哨口,笔直的身躯像是早已被寒冷冻住,他们的眼神坚毅,透着比风雪还要凌厉的严寒,观他们整个人的气势,就像是一道道风雪的雕塑。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没有一个人敢去冒犯这些守城士兵的尊严,因为所有人都明白,尽管这些士兵在风寒中站了很久,他们的身体也许早已被寒冷冻的麻木,但是他们一定可以保证在你有所动作之前,将他手中的那柄长矛刺入你的喉咙里,然后等待你沸腾的血液从你脑后顺着矛间慢慢滴落,慢慢被空气的严寒带走所有温度,然后他会猛然抽出长矛如若无事般继续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而你的身体也会在他抽出长矛之后,如坚冰一样倒在地上,几个小时之后,当换岗的士兵到来,你的尸体会被杀死你的士兵带走,他会带着你的身体去专门的管事那里换取一定的赏钱。
这些守城的士兵都是由墨渊在军中亲手挑选的精英,他们的韧性和坚毅都非普通士兵可比,身手更是以一当十。
而这些人,正是铸就大禁神朝不朽的真正利器。
他们是真正大禁士兵的骄傲。
在这坚毅的城外,同一片天空下,有一个书生坐在庭院里的大树下,萧索而孤单,雪花在他的身边落下,竟然没有一片可以打在他的衣襟之上,他怔怔的看着远处东方的天空,面上慢慢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一时跳出了这俗世凡尘。
他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干枯的树枝时而不堪重负,抖落一大片积雪在他身边落下。他的衣襟雪白,似乎可以很好的和这四周的白雪融在一起,但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的一身白衣一尘不染,似乎像是太过洁净,比这萧萧下落的白雪还要洁净。
他的身前摆着一张棋盘,落子已经快将棋盘盖满,棋盘上,一面干净如初,飘落的雪花也在上面轻轻绕过,而棋盘的另一面,则是已经堆满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若不是对面之人选的是黑子,估计此时已经看不到对面之人的棋路。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身穿黑色长衫的男子,他慵懒的坐在石凳上,头发散乱的披下,垂在肩膀,显得有些随意。他并没有像书生一样屏蔽风雪,如今雪花已如同他身前的半边棋盘一样,落满了他的全身。一旁放着的茶壶还很温热,有热气轻轻飘出,将周围的飘雪悄悄融化。
黑衣男子的面容并不是多么俊朗,但在他慵懒的眼中,却有着一丝隐藏不住的智慧之光,他的身形并不伟岸,更谈不上英姿,但是对面的书生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绝对可以迷倒万千少女。书生无法确定那是一股怎样的气质,像是一股成熟,又比成熟高傲了许多,像是看淡俗世凡尘的沧桑,像是历尽千帆的麻木,他摇摇头,不再去想。
然而此时若是让燕云陌和巫咸看到眼前这个男子,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
“燕雨兄的棋风不同当年了啊!”
书生落下一子,轻饮一口热茶,微微感叹。
这个男子,原来就是当年的燕氏司命监燕雨,令巫咸闭关巫坛多年的燕雨。
他看着书生,微微一笑,雪花在眼角悄悄融化,“你也没有当年清闲了啊,没事不待在云上峰,竟然跑下来堕入这万丈红尘,还无聊到跑去和濯轩打赌。”
燕雨遥遥头,继续说道:“真是凡心未泯啊。”
书生笑笑,想到当年他在云上峰,不经意的向天启城南郊的匆忙一瞥,抬头说道:“我倒是真的没有你这个长辈淡定。”
燕雨微一蹙眉,看着棋盘良久,才落下一子,又捡起了两个白子,才悠悠说道:“小辈自有小辈命,陌儿他自小太顺,这是他命里注定的劫,躲得过躲不过都是他的命,他选择仙台路,那也是他的选择,结果如何,都是他的命。”
“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书生说道。
燕雨看着他轻笑道:“那也是你的命。”
说完他们两个一起大笑,书生看着他摇头:“你这个老东西,真是洒脱惯了”
“有人重走仙台路,天堂和地狱也将再次开启,算算诸圣离开的年代,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如今在太阴历上,不知道已经是几何年月?”
雪花簌簌而下,燕雨懒散的坐在石凳上,他的语气同样懒散:“从蛮荒年代到蛮荒破灭,到世内世外的纷扰,到诸侯四起,在到世外隔世,大禁一统世内,至今已经过去了五千多个年头。五千多个年头啊,想一想,大禁才统一世内三百多年,这是何等的差距。”
书生在杯中倒满热茶,说道:“从诸圣离去的蛮荒破灭年代,太阴历纪元终止,期间至今的几千年历史尽数空白,只有在一些隐世的典籍中有些零星的记载,实在是忘掉了太多的历史画面。”
“这是整个世界的悲哀。”
燕雨轻声说道:“从诸圣离去以后,人们的生活确实陷入了一段很长的黑暗,让很多普通人都忘记了真正的年月,没有了强大的圣人,龙族沉眠,洪荒恶兽也被尽数封印,但是的确还有很多困难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好在那段最艰苦的岁月还是被先辈们挺了过来。”
书生盯着他,有些严肃:“可是如今圣人不出,很多人心怀鬼胎,世内世外将面临更大的灾难,在多年前,就有蜃楼的封印松动,恶兽出世,差点酿成大祸,如今仙台路上又已出现龙族,让我如何不心忧啊。”
燕雨看着棋盘,许久不语。
“那么,你是准备重启太阴纪元了?”他问道。
书生点头,“有人走上仙台路,说不定离去的诸圣也该回归了。这么多年了,有很多人都在筹划,往日平静的格局终将会被慢慢打破,真正的纪元也该开启了。”
书生看看棋盘,而后再次落下一子,捡起几颗黑色的棋子,轻轻笑道:“你输了。”
燕雨笑笑,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这些年你在云上峰是在修行呢还是在下棋?”
他们相视轻笑,收起棋盘和茶水走进了屋里。
大禁朝329年,蛮荒历隔世151年,世内大禁天降大雪,这一年白衣书生重新开启太阴历,从蛮荒至今,加上当中的空白年月,历时已有五千多年,这是从人类诞生最古老的纪元,由燕雨上奏大禁神朝,由书生联系世外巫坛,太阴历重启,告世内世外整个天下。
大禁朝329年,蛮荒历151年,太阴历5713年,大禁龙将燕云陌,蜃楼英雄桑海,九荒天骄崇远等一行人走在去往仙台的路上,烈日当空,无边沙漠忙忙,不知前景,不见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