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你的药水滴的太快啦，一会儿该不舒服了。姐姐给你调慢一点喔。”陈小小伸手想去调节点滴的速度，却被床上瘦小的女孩慌忙拒绝。

她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她用自由的那只手拉住了陈小小的衣襟，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沧桑和成熟。

“可是这个速度你吃不消的呀。”陈小小放柔了声音，诱哄道，“嗯……那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什么不愿意调慢？”

陈小小的声音本来就偏孩子气，放柔以后就像奶味的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

女孩怯怯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齐韩，抽了抽鼻子：“奶奶说，等我好了，妈妈就会回来了。所以我要快一点好起来。”

陈小小这才注意到病房里除了女孩，一个陪同的家属都没有。

她翻了翻病例册，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

女孩患的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免疫系统缺陷疾病，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病毒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而且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基因治疗，但是这种技术国内目前还没有普及，费用也十分高昂，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负担的起的。

换言之，她痊愈的可能性很低，几乎为零。

陈小小沉默着走出病房，刚好碰见了女孩的奶奶，才得知女孩的妈妈是个很感性的人，她接受不了必然要失去挚爱的痛苦，选择了一走了之。

“难过？”齐韩和她并肩走着，十分清晰地感知到了她情绪上的低落。

陈小小点点头。

齐韩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并没有多说什么：“走吧，去二楼。”

他从事医生这个职业快五年了，见过无数的死亡和绝望，除了同情，他只能尽他所能去救治每一个病人。

陈小小毕竟刚刚接触这种残酷的生死现实，刚开始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他能理解。

但是除了自己努力去适应，没有其他的办法。

刚出电梯，他们就听见不远处的喧闹声和护士长组织秩序的声音。

齐韩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向声源处走去。

七八个人围在病房门口，气势汹汹。

为首的是个满脸尖酸的老太太，掐着嗓子在那里骂的正起劲，活脱脱的泼妇骂街。

其余跟在她身后的人有男有女，看着个个都不像是善茬。

“我儿子在icu呆了五天，花了多少钱啊，还治不好？肯定是你们医院想挣钱想疯了，故意拖着不给我儿子好好治病！”老太太叉着腰，声音尖利刺耳。

齐韩蹙眉，回身先叮嘱陈小小别凑近，这才上前去好言相劝：“老人家，在icu就说明您儿子还没有脱离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直接打断了他：“你是大夫？正好，大家伙来评评理，这黑心肝的医院收了我们家好几万的钱，还不好好给我弟弟治病，这是存心要害死他啊！”

齐韩的火气也有些上来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给他们解释。

奈何这群人压根不听，简直就是为了闹事而闹事。

走廊里愈发嘈杂，严重扰乱了医院的正常秩序。

陈小小勉强挤出人群，脸色不太好看。她快步走到护士站，给警卫科打了电话。

刚撂下电话，陈小小回头，瞳孔微微一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齐医生小心！”

刚才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水果刀比比划划的，突然被人搡了一把，重心不稳，手里的刀直刺向齐韩。

陈小小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想都没想就冲到了齐韩身边，好在他躲开了水果刀。

只是这么一来，老太太气势汹汹的巴掌就要落在他脸上了——

“啪”的一声脆响，陈小小捂着脸，倒吸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