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韩洗完澡出来，便听见手机响个不停。他微微蹙眉，单手拿着毛巾揉搓半干了的头发，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瞟了一眼，发现是母亲一连发了几张照片。

好像是陈小小？

［妈：你们医院今天是不是有个叫陈小小的姑娘去了啊？］

齐韩只回了个“嗯”字，有些疑惑自家母亲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难道是因为陈小小是帝都医科大的？

很快，齐妈妈就发来了微信电话邀请，齐韩刚点开免提，就听见母亲一贯爽利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小是我的学生，她年纪小，你平时在医院多照顾照顾她。”

陈小小是母亲的学生？齐韩略一挑眉，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了下来。

“你别看小小像个小孩子，但是各方面能力都很强，性格也好，人又好看，我可宝贝着呢。你给我好好照顾人家，你听见没有？”

齐妈妈对陈小小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齐韩无奈，敷衍着答应。

齐妈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敷衍，莫名想起了他之前的那个女朋友，语重心长道：“那个什么时澜，你也别再挂念了。你今年都二十七了，老大不小的，该考虑终身大事了。妈看小小就挺不错的，你没事多接触接触。”

说完，她也不给齐韩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通话。

齐妈妈是北方人，性子和善直爽，做事向来不会藏着掖着。

齐韩哭笑不得，自家母亲的想法还真是……在大学当教授不是应该好好教书育人吗？怎么还夹带私货，挑上儿媳妇了。

至于时澜……齐韩神色微敛。

有多久没有提起这个名字了？这个名字就仿佛一根刺，横扎在他心头两年多，如鲠在喉。

他不愿再去回忆，随手点开了母亲发来的照片。

差不多都是陈小小去参加活动时拍摄的，每一张她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恰到好处的笑容，却始终是一个人，没有一张是她跟其他人的合影。

但她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孤僻寡言的人，相反，像她这种性格热情且不卑不亢的女孩子，在集体中应该会很受欢迎。可她怎么……齐韩有些想不通。

有水珠顺着发滴滴落在屏幕上，瞬间氤氲了照片上笑容灿烂的女孩子的那双眼睛。

齐韩伸手想擦掉水迹，却在触碰到屏幕的时候愣住了。

她的眼眸深处没有笑意。

齐韩突然发现，他根本没有看透这个小了他五岁的女孩子。

懒怠去细想，齐韩揉捏着眉心，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熄灭床头灯躺了下来。

但反常的是，他今天毫无睡意，辗转反侧仍难以入眠。

陈小小那双没有笑意的眸子一直在他眼前，好像在逼迫他去了解陈小小。

可是要他了解什么呢？了解到发现她的热情、善良、不卑不亢其实都是伪装？还是了解到发现她其实也是个善变虚伪、爱慕虚荣的人……

像时澜一样。

齐韩不自觉地冷笑了一下，放了一首轻音乐，强迫自己睡觉。

他睡的不太安稳，这一夜几乎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

梦里似乎有三年前的时澜，笑靥如花，眼神清亮。可以转眼间又成了刚刚认识的陈小小，也是一样的笑靥如花。

他不胜其烦，挣扎着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天色阴沉沉的，阳光被掩在云层后，只透出一点微弱的金色光晕。

大概要下雨了。

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长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