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城在火堆边不停翻着马身,被大火烤出的油水滴在火堆上,滋滋的冒着油烟,熏得他不断挥着手掌扇开。
夜晚的恬静伴随着火苗的噼啪声,耳旁又响起悦耳的琴声,多么美好的夜晚。将来自己也想过这样的生活,只是不知道还有多远。
都怪花练师!!!忍不住看着帘中花练师,如此动听的旋律,却是那双沾满血腥的双手弹出来的,说出去,谁会相信,谁又不会感到惋惜?如果不是为了黄七,真不想与她为敌。
……。
楼天城惊醒过来:我干什么?立场如此不坚定,怎么做好黄七的侍卫?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
楼天城趁机扯下一只大腿肉藏起,这是他给自己留下的。因为深夜以后,他还有大事,可以一边办事,一边当宵夜。
差点还漏掉一人,便是与罗忠义同来的那顶轿子。里面的人怎会不在这里?不行,一定要罗忠义把那人带出来见见。
席坐边的每个人听着优美琴声,都陷入思绪中。
罗忠义:这花练师和月儿好像,第一眼见到她,还以为是月儿呢?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想不到世间还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嗯,相比月儿,她又是大大的不同。真是奇妙!
罗文龙:好好好听!这是我听过世间最美的音律。啊,享受,以后可以天天听了。呵…呵呵…。嘴角露出痴迷的憨笑。
沈玉良正襟危坐,听着琴声,紧皱眉头,心道:到底凶手会是谁呢?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还有这姓楼的小子搞得神秘兮兮,是为了黄七?他是锦衣卫的人,那黄七的身份自然不低。
凌小七:进入绝音宫后,想不到她的琴艺会有如此境界。不知道另一边的计划进行的如何?那个夜闯摘星楼的少年人会出现在这里?真的是魏公公的人?张口笑还没查出他的底细吗?办事越来越不利索!
知府吕才一眼神像偷鸡贼一样转着:巡抚大人会不会把这个案子放在心上?不行,得好好巴结巴结他,也不知道沈玉良什么时候能破案?
武指挥使和陈千户,端着酒碗,大口大口的喝着,口干舌燥,似乎越喝越渴,好的女人,什么时候轮的上自己,妈的,玩命的是我们,享福的尽是那些……。
楼天城挽起衣袖,颠颠跑到花练师台内,撩开帘子,凑到耳边,悄声说道:“花姐姐,能不能停一下下。”
弹得人太过投入,听得人太过沉迷,都没发现他的举动,直到楼天城伸手打断优美的琴音。
花练师看他当着这么多人面,靠这么近,白嫩的脸庞飞出红晕。
所有人发现琴声中断,回过神来。
陈千户很不乐意。“你又干什么?”
说出所有人心声。
楼天城赶紧走下来,对罗忠义拱手。“今天难得大家齐聚一苑,还杀马欢庆,巡抚大人是不是还遗漏掉什么人?”
众人听他这样说,互相对望。
罗忠义自己也听得糊涂。“公公的意思是?”
楼天城提示:“就是跟在你后面那位啊!大人。大家玩得这么有兴致,单把他留下。是不是不太好,何不请来一起耍耍,不更热闹吗?”
凌小七眼神突然凌厉起来,盯着楼天城,揣测他什么意思?
罗文龙眨眨眼。“是啊。爹,你带回来的是什么人?”
罗忠义有点尴尬,眼神望望凌小七,又面对众人。“闭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楼天城用玩笑的口气说了起来。“哎!大人不要发怒嘛。不就是金屋藏娇吗?大家都是明白人,很了解。虎毒不食子呢,干嘛这么动怒?是不是这样说的?”
众人被楼天城这么一说,不得不猜测起来。罗忠义被呛得鼻歪眼斜:“你???”
凌小七拱手。“中丞大人,既然‘楼公公’如此在意。那就请出来吧!”
罗忠义生气坐下,招呼来下人,对下人悄声交代一番。
楼天城:看表面,凌小七是罗忠义护卫,但实际上却被他的意见左右。很奇怪啊!即便是摘星楼和魏忠贤合作,也不用如此委屈自己吧!
“那个花姐姐,弹起来哟。让大家继续沉迷吧!”楼天城一人在里面拽拽地说。“烤肉马上就好。等大人朋友一来,就一起享用。香喷喷得勒!!!”
楼天城走回坐上,眼神却时刻注意着其它方向。为了掩饰,主动端起酒杯。“我还没为大人接风,这杯酒就当请了!”
沈玉良又端起酒杯。“这里就沈某身份卑微,能参加这个宴会实在是荣幸之极。就用这杯水酒,敬各位大人一杯!”
“凌护卫,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捕沈玉良。”罗忠义却在这时候给凌小七介绍起来。
凌小七站起身,回敬。“原来这位就是沈捕头,久仰久仰!”
“徒有虚名,不足挂齿。”
“原来你们不认识?”楼天城小声嘀咕。
沈玉良端起酒杯,绕过几人附到楼天城耳边:“整晚上就你在这里跳上跳下。是不是太出风头?当心惹来麻烦!”
楼天城:“哎。我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亏你还在官场混,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怪不得混这么久,你还是个捕头。我看你有得学了。就是要趁这种机会多露露脸呀,别喝醉了,一会儿还有好戏看呢!”
“好……。”楼天城注视到罗忠义请来的人,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手中的酒杯吧唧一下掉了下来。神情惊诧到僵直:“……戏……来了。”
除了凌小七、罗忠义!沈玉良和所有人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简直不可思议。
不是因为来人的美貌,而是她的相貌,完全就是另一个‘花练师’!
要不是两个人同时同地出现,站在两个不同位置,都会认为二人就是同一人。无论是容貌,还是体形完全同于花练师。
楼天城:怪不得那夜自己会认错人,要不是她的出现,自己至今都以为那是花练师。只是这女子的眼神带着冷,像冰山散发的寒气,扑面而来。给点时间,让我冷静一下!头好乱,她不是她?那她又是谁?
他整个人惊坐下来,呆若木鸡。
罗忠义小心地迎接过这女子,见其他人很意外。
“大家不要误会。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心月姑娘。都怪岁月不饶人,想不到我这老骨头到了不远的应天府,竟然会水土不服,可把我折腾得够呛。全凭心月姑娘的细心照料,才算是保住一条老命。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来!来!”罗忠义拉过心月的手。“见过苏州各位大人。”
“是。大人。”心月姑娘虽然有很冷漠的神情,但对罗忠义却表现地很温顺。
罗文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想不到自己老爹还有这一手,眼睛除了羡慕不已,还有对老爹老当益壮的体魄很是佩服。
相比其他人,沈玉良很快恢复神色;武指挥使和陈千户端起酒碗互相干了一个,又大口大口喝上。
花练师饱含意味地看着心月,心月对她则没有多少回应,神色冷冷,很平淡。
楼天城:最耐人寻味的是花练师,这是怎样一种眼神?并不能猜出来。
忍不住又站起身,发出杂音。
“你们两个不会是一个爹生的吧?顺便问一问,你们家还有多少姐妹啊。我真的好想认识一下,顺便交个朋友。”
花练师神色闪过一丝慌张。“楼公公,真爱说笑。奴婢家就奴婢一个!并无多余姐妹。”
楼天城:不对,是她改装成她的模样,还是她易容成她的模样呢?看得人好糊涂。
罗文龙见时机成熟,拉拉楼天城的手提醒。“公公?”
楼天城见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内心有些担心!但事到如今,总不能进行到一半就放弃,看罗文龙充满期待的眼神,打趣起来。“你是不是看得心痒痒啦?”
“嘿嘿。”罗文龙被说中心思,低头扭捏,显得好难为情。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楼天城对罗忠义大声嚷起来。“值此之际,我真的是好高兴(面情苦涩)!于是我想宣布一件喜事给大人。这事关系着大人家庭的幸福美满,请大人一定要同意啊!”
罗忠义听他说得如此严重,因为好奇而耐性问道:“什么喜事?我怎不知?”
“大人有佳人相伴,真是羡煞旁人。但大人你总不能饱汉不知饿汉饥,每天带着俏佳人在屋里走来走去,完全不顾及罗公子感受吧!于是乎,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想把花姑娘许配给罗公子做媳妇。”
什么?
花练师的反应最为激烈,比刚才更慌乱,微微张开樱桃小口,难以置信看着楼天城。“‘楼公公’?你怎么可以?”心道:这事怎么轮到让你来做,还许配?你是人家什么人?太荒唐了吧。
“这???”罗忠义听完,很是为难。厉声叱责:“胡闹!”
楼天城瞟瞟凌小七,心说:你既然是摘星楼的人,看你还如何忍得下去?“哎。这可是魏公公的意思。”
罗忠义,看着凌小七,捻须。“既然是魏公公意思,还得容老夫请示一下他老人家。”
“也是。”楼天城点头,学着太监声音吼起来:“诸位,上主菜的时候到了。上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