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城牢记柳小小临走时说的话。为了能与花练师斗下去,自己的身体得自己爱惜,千万莫乱来。
他盘腿静坐在床,待到药性起来,满面大汗,如刚从水里浸泡过一般,浑身湿热、油腻。心道:这便是自己中的化功散?
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运功。一提劲,丹田处有股温热力量如涓涓细流涌出,流转周身,浑身舒畅、力量充沛。
他满是激动地跳下床,挺拔身姿站立着。看来柳小小确实是真心实意的帮自己,内心对柳小小充满感激。想到柳小小交代的任务,事关黄七,不再磨蹭,带着激动、欢喜的心情窜进夜空。
踏着轻快的步伐,一路飞檐走壁、高来高去;被寒风一吹,冷汗衣服黏身,一阵冷冰冰从肌肤袭来心头。
跳到白天案发的地方,浑身冰冷,抱着双肩,发抖说道。“哎……呀,忘记换衣服啦。失误!”
这里已经被人们列为夜晚禁区,除了窸窣的老鼠声外,已是没人敢来!
楼天城瑟瑟抖抖地四下搜寻着,却没有任何发现,忍不住自言语起来。
“柳小小说有明显的血迹?在哪里呀?”
楼天城杵在原地思考:“
不对。既然柳小小知道有血迹,为什么他不来做?有事耽搁,来不及办;或者碍于身份,不太方便;再或者转述别人的话,又是一份委托。
连夜送药丸给我?肯定与神秘的委托人相关。可是以柳小小的身手,做这种事不是小菜一碟吗?噢,他说自己还有另外的任务。
任务?委托?
那这个任务一定是他拿药的时候从神秘人处得到的。
先有命案,再送药给我,再同时给予委托。这样想来,完全没问题。
如果命案是绝音宫做的,可以断定神秘人与绝音宫有莫大的牵连,却碍于他的身份和不明原因,只能委托柳小小来做。
既然有身份的牵制,不能太过自由。这几天柳小小人间蒸发一样,却是在等候神秘人的通知。
柳小小和神秘人必然有联系的方法。
寡妇叫翁彤,指向翁彤家,那就是寡妇家咯。这也是神秘人说的。可见,第一个发现血迹的人也是这神秘人。
所有与命案相关的事,再加上我经历的事,神秘人都清楚地知道,神秘人却什么都不做。
种种因果都证明:神秘人是寡妇身边的人,一定瞒着身份,在寡妇家卧底。”
想到此处,楼天城恍然大悟:一个大活人被人活活摘去心脏,那痛苦和挣扎一定不会少,一挣扎,大动脉的血还不滋溜溜地喷得到处都是。可这里的血迹却很整齐,明显是死后才带过来。
楼天城将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暖和。一个失去心的人,不可能带着致命伤挣扎着逃这么远。可尸体却在这里发现,只能一种解释:有人将他带到了这里。
那么是谁将死者尸体带来的呢?
楼天城并不清楚。笑了笑,一提劲,跃上发现尸体位置的上方墙头。
果然有一血迹留在一瓦上,在月色的照应下很黑,像是死者留下的黑色眼泪,在控诉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楼天城不再迟疑,灵机一动,手伸进衣服里将自己最贴身的衣服撕下来一块,一看,湿哒哒的。
“不是吧!这么夸张?我身体这么虚?”摇头表示对自己不满。正色道:“都是花练师把自己害得,精神压力太大。”
站地高,看得远,见有住户院子中有口水井。赶紧落了过去,打出水将碎衣块打湿。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将人的水瓢也顺走了。
楼天城带着水瓢小心的踩着。哎,都说是休管他人瓦上霜,我后半夜还替人家洗瓦,好凄惨。
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中一轮明月正在向西山西斜。轻轻抽了自己一下。“真笨。江南多的是河流。我把瓦片扔进水里不就完事了。干嘛非要做这又苦又冷的事。”
然后忿忿地将手中瓢子扔进河里。
对自己愚蠢的行为都觉得好笑,笑容僵住,突然正色起来:刚才没发现这条小河,一定是角度问题。如果错过一些关键细节,就会得出错误的判断。难怪花练师会这么扑朔迷离,一定是有什么细节没有发现?
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出黄七这个傻子,别再让他被花练师的命案牵连。
等着吧!花姑娘,我一定要撕开你的衣服,看尽你无限春光。咦,这么想是不是有点下流?谁叫你害我这么凄凉,作为补偿不为过吧!
想到此,然后将手中的瓦片大力扔了出去。
“咚。”入水的声音在夜晚听着还真清脆。所有房屋都是傍着河流而建,还挺方便的,顺着瓦上斑驳的血点前进,发现一处就扔进水中。
楼天城将最后一片瓦扔出后,对自己的聪明很是满意。
“总算是清理干净了。案发地一定是这里。”
楼天城跳下来后,一看四下,很是熟悉,可不就是自己曾经住的地方吗?心里更来气:好你个花练师,居然趁我不在,跑我屋里来杀人,想嫁祸给我,好狠毒的女人啊,真是怕怕。身体夸张的哆嗦几下。
自家院里虽然荒废着,却没有任何血迹和挣扎的凌乱。咦,这是怎么回事?
“我真笨,不是告诉自己是寡妇家嘛。”
楼天城突然瘫坐下来,心里极为委屈:我只是一个护卫,又不是断案高手,干嘛叫我遇上这等错综复杂、迷雾重重的事。好伤头脑!
埋怨归埋怨,但事情还得面对。
站立起来,气呼呼地看着隔院:不知道花练师和寡妇是不是在磨豆腐?我这么过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别看寡妇家外表普通,里面可大有乾坤。
不仅机关重重,还拥有众多好手,仅仅自己知道的就有四个:花练师,寡妇以及神秘人。掰指头一算,不对,怎么还少一个,差点把那个丫鬟之一给忘了。真不简单,不知道还有多少没有发现?千万不能再把自己给搭进去。
硬着头皮,大起胆子,翻了过去。
果然如柳小小所说:院墙墙壁、地上到处都是死者迸溅出的血液。
一块条形布条横在地上像一条黑蛇,几步之外是一团麻线。细看之下,条形布上有液体干涸的痕迹,如果没判断错,应该是死者留下的唾液;一团麻线已经被干涸的唾液凝结在一起。
楼天城随即明白:她们先将麻线团塞进死者口中,再用布条将嘴巴封住。
但是接下来,楼天城又陷入了两个大的谜团之中。
疑团之一。黄七要活人的心,他们甘冒风险在自己家里杀人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把人掳进密室去进行,反而要在这院中布置一番,再杀人。麻烦不说,还容易引来官府追查。不是更容易暴露自己吗?
疑团之二。为什么绝音宫会将尸体带到更容易暴露的地方去。如果自己是抛尸的人,为了绝音宫的大事,抛尸完全可以选择抛到不容易被发现的荒野地方去嘛,又或者毁尸灭迹。干嘛丢到城里,还是引人瞩目的地方,以至于惊动官府呢?
更想不通为什么要带着血流不止的死者,干嘛不做好包扎处理?留下血迹后又不去做毁灭证据的处理?
后面这些做法和花练师在院中的做法完全相违背。还有如此多的问题想不清楚?
楼天城头脑要被这些问题憋爆,在心底怒吼:干什么?她要干什么?
楼天城抓着头,憋急的身子不断在院子中来回。驻足,对着紧闭的门就是愤怒一吼。“花练师,你给我滚出来?我要捅死你。”
叫完,又想赶紧躲一躲,却无处可躲。算了,来吧,越是躲,越是很多事情搞不清楚。不如让她出来痛快一点,给个解释先。就算给你下跪、道歉加表白,也认了。
“出来啊。我恨死你了。呜呜!”楼天城站立院中,又是大声叫道。
站立半响,却什么动静都没发生。
“我就等你出来,今晚不走了。”
楼天城索性坐在地上。耍泼。
心道:我不想去猜想那些费神的事,更不想推演事情的起因和结果,而且自己也不太擅长这种事。但每件事都偏偏关系着自己,就像一根一根的绳子突然伸出来,拴住自己,再硬生生的拉进去,不解都不得行。
楼天城冷静片刻,又站立起来。时而抓头冥想,时而摸着下巴,轻轻踱步,俨然一副智者的派头。
嗖!一声,一条从院墙外窜出的黑影,从他侧边的院前上闪了过去。
楼天城神色一紧,脚下大步一弹,立即跟了上去。心里发下毒誓:就算是精力尽失,我也把你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