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天城顺势在洪千户身旁跪下:“启禀皇上,卑职斗胆请皇上回宫!!!”
洪千户侧转面庞,看着楼天城,先是意外,再定神思索,便随即醒悟。
“又要回宫啊?”
公主带着沈玉良从外面进来,满面疑惑地看着横尸在屋内的锦衣卫,地上血迹成河,一边抬脚闪躲,一边问道:“皇帝老哥你又被人刺杀,没事吧?”
黄七看着所有人,虽惊魂未定,但仍有不满。
楼天城观色后紧道:“皇上息怒。如今锦衣卫内已混进居心不良的武林高手,敌我难辨,皇上安危,时刻受到威胁;皇上既然身份已露,再待在这里难免为江湖人图谋。
况且一月前,我在城外看到‘鬼稚童子’现身附近。”
沈玉良和翁彤一齐惊讶道:“‘鬼稚童子’?”
众人见二人一说这名字都是神色惊变。
黄七见翁彤这副反应,完全看不出刚才保护自己在刀影覆盖下的英姿飒爽。“这什么童子很厉害吗?”
翁彤满面疑惑:“鬼稚童子不是一直在西南云窟洞吗?怎会在这里出现?谁有这能耐请动他二人现身?”
她一连发出几个问题,很是惊慌。
沈玉良一向沉稳,很镇定问楼天城:“你如何知道?”
“当日我将罗文龙送去义庄之时,亲眼所见。一行八人:两个小孩、六个大人,深夜抬着棺材满山跑,如何能有错?怎么,你也怕怕呀!”
几人正说话间,外面真正传来歌声,屋中所有人疾步而出!
“黄泉路上无客栈,一上归路就莫停!”
“莫停^”
“一盏魂灯前路开,孤魂野鬼你莫来!”
“莫来^”
院内听得清楚,欢喜中带着凄厉,声声钻耳,异常刺耳剌胆,好在这里有四十多人壮胆而又满腹疑惑。
知府躲在房内抱着门框,伸出半边脸偷看。
院中锦衣卫秀春刀拔出,在院中惶惶而转,搜寻夜空中唱古怪之歌的人。
黄七仍是躲在翁彤身后,只是现在翁彤也娇躯颤栗;沈玉良望着黑夜,沉着不语;洪千户紧盯夜空,时刻保持着警惕,公主跟在洪千户身后,不停拉着他的披风,楼天城拉着公主的衣袖,躲在她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一切。
深空之内,突然闪现出八人,来自黑暗的世界似游魂一般悬停院中,六人内劲之强,很是罕见。
一人前面引路,后面一人断路,棺材上坐着的两个小童子,才是正主。
两个小童在棺材上咯咯笑个不停。蛮可爱的嘛!
前面端着引魂灯的人呵呵一笑,却无门牙,笑容让人可怖。
“鬼瞳说:你害死我师姐,杀人偿命。”
后面一人举着引魂幡板着脸。
“鬼精说:你以为化成这副模样,便没人认得你么?”
翁彤已是六神无主,娇容煞白。
“皇上快阻止他们。”
黄七:“快,护驾!……”
楼天城:他们是来寻仇?莫非翁彤杀了他们师姐?
洪千户身负保护皇上公主职责:“哪里来的娃儿?竟敢在本千户面前装神弄鬼!”
楼天城看着洪千户:“洪千户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如是娃儿,却会有这般厉害功夫?”
七八个锦衣卫,纵身来攻;对方八人却宛若一体,动则都动,静则俱静,很是灵活。
为避开锦衣卫的攻击,调转方向。
举着引魂幡的汉子变成前面,面对硬头皮而上的锦衣卫,无门牙的汉子,颈脖长伸,对着八人一口‘鬼火’吐出,那鬼火喷射如光,锦衣卫不能避闪,全数落下院来翻滚。
洪千户一叱声:“准备弓箭。”
不多时间,锦衣卫从府衙内取来弓箭后,人人弯弓搭箭。
楼天城站出来道:“不论你们是人是鬼?此乃当今皇上。是人,你便犯欺君之罪,诛灭十族;是鬼那便犯了鬼戒,人鬼殊途,乱闯人界,被‘阎王’知道,也饶不了你们。”
少侯,童子声音传来,却苍老不已:“今日看在皇帝之面,我们恩怨便改日再了。”
楼天城甚是奇怪:自己不就是随便说说?他们还真给皇帝这个面子?
说完八人便消匿身影。
众人惊魂不定间,又一人从夜空中落下来。
“哎呀!是你?”
楼天城一眼便认出那骗自己钱财的端公先生。
端公先生望着八人去的方向,将手伸楼天城面前。
“少说废话!如果不是他们忙着赶路,今夜这里必定是血流成河。”
楼天城:“赶路?他们已经是鬼了。这么拽,还用得着赶路?”
端公先生看了看几人:“这里似乎有他们的仇人,难怪他们会重现江湖。武林中必有大事发生呀。”不等楼天城缠着自己,便闪得无影无踪。
楼天城尴尬对众人解释:“这是我朋友,呵呵。”
洪千户第一晚便遇到这‘鬼’事,深感责任重大,立即跪下:“请皇上速速回宫吧!”
楼天城也劝说道:“是啊!皇上。你也看见了,这里闹鬼。”
翁彤脸色煞白,几近催促:“皇上。我们还是快些回京城去!”
外在情形虽然令黄七内心害怕,但木鸟飞冲千里的壮志未酬,心有不甘,一时决断不下。
公主此刻见后,再也无心逗留。
“黄七老哥既然想研究那‘神器’,为何不将‘鲁’木匠带回宫去呢?这样不就二者兼得吗?”
黄七双眼大方光芒。“对啊,如此甚妙!”
楼天城凝视夜空,猜想着:
看沈玉良和翁彤二人反应以及端公先生之言,‘鬼稚童子’在江湖上大有来路,今夜突显此处,必有缘由。
翁彤?虽然她算得上高手,但和‘鬼稚童子’比起不堪一击。不对。
自己?当夜我已和他们在城外照面,如有得罪,早动起手来?
沈玉良,久事江南,名头多少有点,鬼稚童子焉能不知?
洪千户?对了,只有他久居大内,独独今夜一现身,跟着便是‘鬼稚童子’现身,似乎最有可能!
翌日自是一番收拾,又过一日,皇驾才从苏州上路。
黄七、公主有锦衣卫、翁彤、洪千户、楼天城护送回宫,自是‘安全’,但楼天城对洪千户却心有猜忌,先是‘假锦衣卫刺杀’,跟着便是‘鬼稚童子’,不可能全是巧合。
所以一路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提防着他。
“洪千户身手了得,又是锦衣卫千户,如果想图谋不轨,不是轻而易举吗?”
洪千户严肃着脸,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那夜看你将‘袖里剑’使得出神入化,有些好奇而已。”
洪千户何等精明,岂能听不出他言外所指。“我洪正文忠君护主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岂能容你玷污!”
楼天城见话已挑开,只得将内心怀疑说出:“既如此,为何你一来,那‘刺客’和‘鬼稚童子’便纷纷寻来?又该如何解释?”
洪千户被憋得满脸通红:“我不似你那般油腔滑调。但谁敢怀疑我的居心,便万万不行。有什么本事亮出来吧!”
说完身子脱马而起,双脚带风直扑楼天城侧面。
楼天城也想不到他这般性烈,目有招式晃动,不敢大意,左边脚离开马镫,侧移身体重心,掩在马身另一侧,躲过袭击。
洪千户见他躲过,便站在楼天城马背上,急挥双袖,袖里剑反光而亮,向下刺来。
楼天城全身脱马,身子快速从马腹下穿到另一边。
二人手上已过招,楼天城只避闪,并没还击之意。
前面锦衣卫听见后面身形响动,以为有刺客袭来,纷纷调转马头。
却见洪、楼二千户打了起来,俱是一脑浆糊,只得告知皇上定夺。
黄七、公主停下车辇,喝住二人。
公主:“你二人为何打斗?”
楼天城解除防御之姿,回禀道:“没有啊。公主,我二人只因英雄相惜,一时情不自禁便想切磋切磋拳脚,以免虚度如此大好时光。”
黄七喝令道:“混蛋。别耽误朕的‘大事’,都不准再生事端,加紧赶路!”
洪千户只得作罢,忿忿“哼!”了一声。“以后出言,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二人本就彼此不爽,现在撕破脸皮,关系更加恶劣。
千里之外,摘星楼凌小七率领着武林人士、地方官府正在与绝音宫浴血厮杀。朝堂之内,魏忠贤与东林党人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