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顺着望向凉亭,恰巧撞上宜嘉的视线。
宜嘉一怔,不自然地迅速移开视线,又拿了一个酥糕填进嘴里。
启琮抿唇,他年龄最大,启钰和宜姝向来很亲近仰赖他。
“她亦是我们的妹妹,同为父皇儿女,不可排挤。”
三人前去凉亭,赵相逢注意到,轻声道:“三个孩子来这边儿了。”张瑶一愣,反应过来,扭头就看到宜嘉局促又期待的模样。
她微微叹气,将宜嘉抱着转过来。
“请娘娘安。”启琮打头,三人在凉亭阶口行礼问安。
“快起快起,不必多礼。”张瑶比赵相逢位份高,忙道。
赵相逢将桌上碟子递出,柔声询问,“可食糕点?”
三人摇头,启琮又道:“谢娘娘。”
“张娘娘,我们可以和宜嘉玩吗?”张瑶一愣,笑着摸了摸宜姝的头,眼神转向宜嘉。
“当然可以。”
内务府副总管左宏盛正领着三个面生的侍卫。
“侍卫向来无事不进后宫,过两天就是除夕,为了后宫娘娘们的安危这才多派了你们夜晚巡逻。目不视,耳不闻,嘴不言,把这句话记在心坎里。要说这是个肥差,可也是个眨眼就掉脑袋的险差。”
一个侍卫呵笑两声,打着哈哈,“公公可劲将心放肚里。”
左宏盛不搭话,嘴角暗地扯了讽笑。
远远望到凉亭中的身影,左宏盛思绪一转,低声提醒:“那边是你们巡逻地盘的两个主子,现个儿不方便,可你们也要有点眼色,长长心眼儿。”
三人听得懂提点话,暗暗看了几眼凉亭,留个印象,以免出差错。
袁常自那日宫门被杨迁问话后,颇受杨迁重用,此次被派后宫只求做好护卫,行事无错。眼神象征性地朝凉亭瞥了眼。
碧色如洗的衣裙托着稍显虚弱苍白的小脸,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整个人很是柔和却又让他觉得脆得易碎。
王全海悄悄拿手肘撞他,袁常晃神,收回视线垂下眼睑,恢复往常。
“怎么如此不小心?”赵相逢蹙眉。
“没事没事,方才想事呢,出神了。”张瑶含了下被针扎出血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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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你可愿嫁给我?我会对你好,定不负你。”
“阿瑶,等你及笄我便去你家提亲可好?”
少女面若桃花,羞涩地轻轻点头,少年喜色难掩,试探性地拥抱女孩,像怀里是脆弱的奇珍,不敢用力偏又想去万般呵护。
相拥画面却忽然随风消散,女孩坐在轿子里,脸上挂泪,凄楚害怕。
“阿瑶别怕,我在,我在。”
少年焦急,挤在喧闹的人群里不得而出,眼见轿子愈来愈远,冲着轿子大喊。
“阿瑶别怕,我在!”
可轿子终是消失在视线,声音不在。
张瑶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枕巾濡湿一片。她慌张探去枕下,摸出成色不是很好的碧玉簪,将它紧紧贴近心口,像是握住了所有勇气。
除夕前两天赵相逢突然被频繁提及。
因为剪纸。
赵相逢母亲一脉是剪纸世家,赵相逢深受熏染,颇有天赋,手里红纸翻翻转转眨眼就成另一番景色。
前两日宜嘉手中的兔子剪纸受到宜姝羡慕,转眼在丘嫔面前说道要学剪纸,一口传一口,长信宫的赵美人擅长剪纸可算是传遍阖宫上下了。
赵相逢并不觉是什么大好事,最近颇为头疼,各宫目光齐齐注视下浑身不甚自在。
都在等她的反应。
闹了这一出,不表示什么显得自己矜傲、不好相处,可真要明确说什么,难免又让人觉得自己上赶着巴结丘嫔。
左右为难间,倒是没想到竟是皇帝给助了把力。
皇帝来访的突然,径直走到内寝,忽而转到妆台,眼睛凝着被放在妆台边角上的喜鹊登枝图剪纸。
成双的喜鹊惟妙惟肖,轻盈踩在梅枝上,点点红梅穿插其间,疏密有致,浓淡自然,一派生机盎然。
“倒确实比内务府的精致。”
内务府发给各宫的多是用的刻刀,这样速度快,一次多张,效率高,但相反不够细致。
赵相逢不敢应,甚至有些自恼,这幅剪纸怎地没有收起来。
得不到回应,皇帝放下剪纸,回首就见她局促站着,一时好笑,“看此图,赵美人果真有双巧手,可朕颇为疑惑,赵美人制作香囊可是一般啊。”
赵相逢赧然,想起那四个香囊只觉玉颊生热,连忙行礼,“是臣妾学艺不精。”
“既如此,可便是欺君。”
“撺掇三岁公主玩锋利刀器,潜有伤及肌肤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