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一路东行，莲乡渡未到，天气倒是越来越冷，有了几分岁寒冬尽的样子。
在二人眼中，这还不是冬日。没有家家户户的白瓦，也没有城外寒梅勾魂摄魄的美艳。此处，江水都是活的，更别提那雪景了。
“客官，到地方了。”小伙将船桨一摆，小舟缓缓靠岸。
顾万山拎起包袱，摸出几块银钱交给小伙。
“客官慢走。”
小伙用船桨一撑，客套后便离岸而去。他总算是将这二位大爷送走了，这几日可是将他憋坏了。与这二人一起待在船上，就算没有什么意外，也能被这二人间的气氛拿捏得死死的。
顾万山回望一眼江面，前路又不知是怎么一副样子。
后面的追兵不知道有没有，前路上也不清楚有没有拦截，还是早些赶到京都好。
自从到了莲乡渡，两人便一直走官道大路。在官道上走，虽不是万全的法子，但也能多多少少地省去些麻烦。
两人策马而过，路旁稀草翻飞，一路尘土飞扬。直到日暮，两人才停了下来。
顾万山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总是皱着眉头。而沈轻舟也不是话多的人，他心中也清楚顾万山有些忧愁事，不好开口多言。他虽不像顾万山是皇亲贵胄，但也有颗济世的心，愿着他所见过的穷苦消失得干干净净。
“擦擦脸。”顾万山今日没有说话，也滴水未进，一开口嗓子都哑了。他看着沈轻舟脸上的尘土，抬手为他拂去。
“你先喝点水吧。”沈轻舟被他一碰，脸先红了，将桌上的茶杯递给了顾万山。
从互通心意后，顾万山略微做一点亲密的动作，就会惹得沈轻舟满脸涨红。不过沈轻舟白日里想方设法地躲着他，只有夜间才会老老实实地睡在他身边。
顾万山见着沈轻舟的脸又红了，悄悄地靠过去握住他的手，拇指在他的指节上来回摩擦。又擦了擦他脸上沾灰的地方，压低着嗓子说道：“也不知道躲着点，弄得这么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私奔呢。”
“胡说八道......”沈轻舟小声地嘟囔着。
“委屈你了。”
“委屈什么？”
这一路上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委屈还说不上。
顾万山浅浅一笑，明明走得是同样的路，可他却不见狼狈。给他一把折扇，一壶美酒，依旧是风度翩翩的公子哥。
“委屈我的轻舟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
“什么你的......”沈轻舟微微低头，面颊上的粉红一直蔓延到脖子根。
“那是谁的？”顾万山轻笑着，但凡和沈轻舟说上几句话，那糟心的事便抛到九霄云外了。
“沈家的。”
“是吗？”顾万山将人一推，把沈轻舟压在了门板上，“那我们做一点好事，让你变成我的怎么样？”
沈家当然不会让沈轻舟接触到风月之事，不过他离开沈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用刻意去了解，只是在那茶楼酒馆中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就够他受得。听了顾万山这话，自然就往那方面去想了。
想到这肌肤之亲，沈轻舟便受不了，脑子里都是两人在一起的样子。他把顾万山轻轻一推，自以为理直气壮地说道：“闹什么！”
只是他这一下根本就没能让顾万山离开，看似在拒绝，却又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态度。
可顾万山心里清楚，现在不是什么春宵一刻的好时机，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将人抱在了怀里。
沈轻舟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抬也不是，缩也不是，像只受了惊的鹌鹑。
两个男人腻歪在一起，没什么奇怪的感情也无所谓，只是知道互相爱慕之后，不擦出点火花才怪。
顾万山的声音中染上了别的感觉，双手渐渐落下，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眼看就要断了。
顾万山轻柔地在沈轻舟唇上一吻……
也不知道顾万山的手伸到了哪里，沈轻舟突然一把将他推开，唇上欺负他的力道也消失了。还未等顾万山再次压上去，沈轻舟就有些清醒了，一把掀开被子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啊啊啊啊！”沈轻舟蒙着头在被子里面大叫，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质问道：“顾万山你不要脸！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不害臊！”
顾万山脑子中的弦缓缓续上了。
刚准备掀开被子，安抚一下这位小祖宗，就听到他大喊一声：“别碰我！流氓！”
“我......”顾万山舔了舔嘴唇，刚才的感觉略微涌现些许。
“闭嘴！”沈轻舟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羞得不敢面对顾万山。
他怎么能脑子一热干了这种事呢。
顾万山想着继续下去是没有可能了，认命地穿好了衣服上，把冷水往脸上一泼。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刚刚沈轻舟情动的样子，想到这儿，顾万山觉得自己又精神了许多。
“我出去，你穿好衣服吧。”
确定门关好后，沈轻舟才起身将散乱的衣服穿上，一想到刚刚的情景，沈轻舟就觉得脸上发热。他倒在了床铺上，用被子包住脑袋。
许久，一阵凉风袭上脊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进来了。沈轻舟便继续趴在床上装死，顾万山处理完自己，见着沈轻舟还在逃避现实。他想着自己进去早了，应该多给沈轻舟一点时间。
不过，就沈轻舟现在的状态，给他十天半个月他也想不开。他以后该找点图画本子给沈轻舟开开眼，免得到了日后还是放不开。
“轻舟？”
“滚。”
“好......”顾万山十分自觉地走出屋子，他想着沈轻舟这样的反应不正常。若是他们真的到了最后，沈轻舟现在应该是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趁着好时机再腻歪一下，这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也不应该对他这么冷淡啊，刚刚不是还亲得挺好的......
顾万山在一株枯树下坐着，抬头遥望着澄明的天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沈轻舟的样子，那水汽氤氲的双眸......
好像又有点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