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突然降至冰点，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保持着十分的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

其实，沈轻舟从出酒馆开始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但跟踪者似远非近，一直刻意和他们保持着较远的距离。沈轻舟也不敢确定来者究竟是何意图。直到转入小巷时，沈轻舟听到细微的声响，才惊愕原来对方离他们这么近。

如此近的距离，沈轻舟和顾万山都没有察觉，来者的武功必定在他俩之上。

“不知前辈大驾，有失敬意。”顾万山语气里诚意满满，一副失礼后生的语气，可脸上的表情却不见一丝尊重，只差将“防备”二字写到脸上了。

片刻后，一声轻叹从身后响起，两人迅速转身，只见一道白影从眼前飘过，却再无其它。

见鬼了！

顾万山在心底咒骂着，如此的轻功，当世能数出来的人不多了，可那种老不死的前辈又何苦为难他们两个。

“不知前辈前来用意为何？”

“好说……”那人刚出口两个字，沈轻舟的飞镖便已经出手，伴着虚影飞向不远处的屋顶。

男人原本斜卧在房顶上，几道飞镖瞬息便至，他就着原来的姿势腾身而起，轻而易举的躲过了来势汹汹的飞镖。

“让你身边那个小孩早些回家吧……”他慢吞吞地将后半句话说出来。

“爹？”沈轻舟诧异道。这人居然是沈历。

沈历都来了，程二娘子应该也在这了。

“小轻舟啊，你就这点长进……”沈历依旧侧卧在房顶上，只手撑着头，一副江湖浪子的样子。换做平时，绝对看不出深浅。

可沈历实力究竟如何，沈轻舟是再清楚不过。要是不知道功夫高低，沈轻舟或许还会想着逃跑。可面对着沈历，他深知功力相差悬殊，尝试逃跑和直接束手就擒根本没有区别。

沈轻舟虽然不是蚍蜉，但也不想去撼动沈历这棵大树。

可话说回来，沈轻舟离家的这段时间里并非一点长进也没有，只是这些长进在沈历眼中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玩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吧。”沈历拿出几分家长的姿态望着沈轻舟。

“爹，我……”

“沈前辈，出身江湖世家总归是要出去历练的。沈前辈当年想必也是这么过来的吧！轻舟年纪虽小，可武功了得，不让他见识一下，又怎么让他真正了解到自己的实力如何。”顾万山此时才是真的有了几分尊敬，但沈轻舟却不得不扶额。

“沈家人什么时候出门历练和你有什么关系？”未等沈历作出答复，程二娘子的声音便在巷口响起，“又或者说，你认识到自己的实力了吗？”

程二娘子的话夹锋带刺，可惜顾万山的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厚，不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轻易刺穿。

“不才见过前辈。”顾万山十分自然地接话。

“你！过来。”程二娘子的长鞭指着沈轻舟，“跟我回家。”

“娘！我不过是出门涨涨见识！”

“那你现在涨了多少见识？回去吧，沈家足够你涨见识的，若是觉得沈家的不够，可以派人将江湖上的侠客请回来。”

敢这么说的，在江湖上也找不出几家。

程二娘子将银鞭挂在腰间，接着说道：“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们自然会让你出去的，到时候你不想走，或是半路回来，我们也会把你丢出去的。”

“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程二娘子没有回答，不过沈历轻飘飘地落在了沈轻舟身边，单手达上了他的肩膀，答案不言而喻。

“爹……”沈轻舟瞪大了眼睛向着沈历望去。

换做平时，沈轻舟用不着用这种眼神，只要他软乎乎地喊上一声“爹”，沈历就立刻放过他了。但现在情况不同，程二娘子又在身边，纵使沈历有那颗放过他的心，也没有那个放过他的胆子。

沈轻舟回首看了顾万山一眼，沈历没胆子放他，可是他有胆子跑啊。

就当沈历以为沈轻舟要同顾万山告别，然后跟他们回家时，沈轻舟却突然出手，几枚飞镖脱手向程二娘子飞去。，

“阿颖！”沈历唤的是沈历的闺名。

就算让沈历想破脑袋，他也没想到沈轻舟这臭小子还会跟他使这一招。飞镖直奔程二娘子而去，而她的长鞭还在腰间挂着，沈历追着飞镖同样的向她的方向扑去。沈历的身影甚至用肉眼难以捕捉。

不过沈历此刻是关心则乱，沈轻舟随手打出的几枚飞镖又怎么会打中程二娘子呢。就算是让程二娘子乖乖站着不动，这次的飞镖也不一定能打中她。

“快走！”沈轻舟早就不知道翻进了那家的院子中。

“叫什么叫！”程二娘子狠狠地剜了沈历一眼。刚刚沈历一时大意也没看明白沈轻舟的意图，竟让他溜了。一个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了老油子竟然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给骗了，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干脆沈家家主的位置还是早早让贤好了。

顾万山在那一眼的时间里也没想到溜走，可他刚刚抬脚就被拽了回去，一道银鞭缠上了他的脚腕。他隔着靴子都能感到银鞭传来阵阵寒意，顾万山故作镇定道：“早闻程家以鞭术闻名，今日还请前辈赐教。”

“好说。”

顾万山此举也不过是为沈轻舟逃跑拖延时间。他是逃不掉了，不如让沈轻舟快些走，反正他也不是沈家人，最后没有找到沈轻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总归是要放了他的。

程二娘子与顾万山对上了，而沈历却刚好去追沈轻舟。只是这里大街小巷无数，而样子又差不多，沈轻舟也早就跑得没影了，想要追上又谈何容易。

程二娘子长鞭一甩，抽得石板上留下一道青白色的痕迹。顾万山瞬间打消了沈历二人一定会放过他的想法，面对着此刻的程二娘子，顾万山可算知道为什么说书人口中的沈历会对程二娘子百依百顺。

家中有妻如此，谁不敢百依百顺啊！

正当顾万山满脑子弯弯绕绕的时候，程二娘子第一鞭已经抽过来了，擦着顾万山的鼻尖过去，虽未被真的抽上，但顾万山已经感受到了那凛凛鞭风。若是真的被抽上这么一下不用说顾万山的鼻子别想要了，只怕顾万山要准备换个头了。

“你就这点本事？”面对着程二娘子带着讽刺的话，顾万山可无暇顾及。见他不回答，程二娘子也一下加重了力道，“小后生，我就不陪你在这浪费时间了。”

话音刚落，顾万山便察觉到接下来的这一边非同小可，与之前相比力道更盛。带着几分破竹之势向他抽去。顾万山想着他要是真的挨上这么一下，他可能要在床上躺着了。

鞭风猎猎，顾万山却不管死伤的直接用手扯住了银鞭。一时间，两人竟僵持不下。程二娘子的长鞭攻击范围大，一直将顾万山挡在外围，让他根本近不了身，他的看家本领自然也就无法发挥作用。这才被逼得如此狼狈。程二娘子见顾万山居然徒手抓住了她的银鞭，在像顾万山这么大的人中，能做到的可不多。

不过，这对于程二娘子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程二娘子用力往回一扯，银鞭卷着便向顾万山再次袭去。刚刚一下，顾万山的掌心上便已经留下了一道血痕，再想抓住可就难了。

“叮叮”几声，沈轻舟忽然又至，将程二娘子的银鞭打偏几分，这才没让辫子落在顾万山身上。趁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顾万山调动内力，打出了他的第一掌。

暗恨生的威力自然不容小觑，纵使与程二娘子相比顾万山的内力算不上深厚，但这一掌，从气势开始便透着不容亵渎的威势。飞沙走石，砖瓦相撞，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便向程二娘子打去。

从这样的气势来看，顾万山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轰”的一声巨响，墙面上留有一处巨大的凹陷。

但程二娘子却静立在左侧不远处。

很明显，这气势汹汹的一掌，打空了……

沈轻舟在躲着沈历的追踪之余，特意留给了顾万山一个眼神。若是顾万山现在还有闲情，他一定能读懂沈轻舟的意思——真是废物！

饶是顾万山脸皮再厚，他现在也有些挂不住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过程二娘子也没给他反思总结和尴尬的时间，将银鞭甩得如同天网一般，一道叠加一道地向顾万山飞去。

沈轻舟虽然百般嫌弃但也不能不管顾万山。趁着在矮墙上游走的空隙伸手拉了他一把。这才让银鞭堪堪落在顾万山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