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赵公子还在继续说：“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昨晚你药效发作时，居然还顺手非礼了那狗皇帝一把。有句话说：‘酒后乱性。’我竟不知，原来假死药还有酒醉的功效……”说完他忍不住抬眼打量了一番范韵，好奇道，“你该不是看上那狗皇帝了吧？”

原来昨晚还发生过这么违反她职业操守的事情，她就觉得今早起来看小核桃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幸好昨晚在场的人不算多，事情应该传不出去，否则她就等着回莲影后受罚吧。

范韵将手中玩器放下，没有回答赵公子的问题，而是对他阴测测笑了下：“你不觉得，好像应该先同我解释下，我是怎么会在假死药发作后还能喘气？又怎么能在此时此刻依旧生龙活虎地坐在慈宁宫中，而不是假死去了？”

赵公子闻言想低头，但奈何头顶的香炉会掉，他只得保持着头顶香炉的姿势，有些心虚道：“其实……我有假死药的……解药……”

“你有解药？你有解药不早告诉我，却要等我药效发作？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多凶险？”范韵闻言忍不住拍桌子。

正要再狠狠地戳一戳他那榆木一样的脑袋，赵旭含已经满含委屈道：“假死药要等发作后才能服用解药，我冒着被那狗皇帝发现的危险喂到你嘴里，那场面才叫凶险。尤其当时四周埋伏了不知多少暗卫，一旦被其中一个察觉，我们就全露馅了。”

暗卫？范韵心中一惊，才想起昨晚失去意识前，李承寰曾说要派暗卫来慈宁宫保护她——究竟是保护她还是监视她，其实还真难说。

貌似他昨晚还说过要陪在慈宁宫中，不过如今想来也只是随意说说。他们毕竟只是名义上的母子，甚至还年龄相仿。李承寰真要留在慈宁宫中一夜的话，恐怕第二天各种闲言碎语乃至言官死谏应该会精彩纷呈。这可不是身为帝王的他乐见的。

——但此时不会已经有暗卫守在附近了吧？他们此时的谈话会不会已经被人听去了？

范韵的目光左右逡巡，正试图看出到底有没有什么暗卫埋伏在附近时，外间小核桃前来回禀：“禀太后，高总管奉旨带了数名暗卫前来，太后是否要先过目一番，再做安排？高总管还说皇上一会儿下朝之后，会前来问安……”

小核桃后面的话范韵没听下去，光顾着思量：既然高总管刚把暗卫带来，那就是说，目前尚未有暗卫潜伏在这宫中？反正她宁愿相信是这样。

她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再这么经历几次焦灼担忧，只怕真要未老先衰了。

但从今日起，随着暗卫的到来，她的行动将比从前更不自由。甚至与赵旭含的交流也变得困难起来。

小核桃出去后，范韵猛地起身蹲到赵旭含身前。赵旭含一惊，险些又将头顶的香炉掉落下去。

“你做什么？”他往后让了让，双手紧紧稳着头顶的香炉，好像希望那香炉能直接长在他头顶上一样。也不知他怎么就能对自己此刻的境况如此适应良好？

还别说，离这么近看，便会发现他的睫毛长而翘，肌肤白嫩光滑，是典型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皮相。

初见时那副杀气十足的冰冷模样早已消失无踪，显然那并不是他平时惯有的姿态。而他的嘴角总是习惯性地上翘，可以看出原本是个极爱笑的少年。

可惜如今突逢家变，又为复仇加入了专为豪强贵族提供替身影子的莲影，也许他会如同范韵的其他同僚一般，慢慢被打磨成毫无棱角的存在，最后只能成为别人的“影子”，成为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价格高昂的躯壳。

范韵闭了闭眼，收起漫无边际的思绪，伸手拍了拍赵旭含白嫩的脸蛋，边默默吃着他的豆腐边轻声道：“同僚，在暗卫们进屋前，你不觉得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商量个对策出来比较好？”

刺杀失败了，假死药也没了，要怎么让太后死得自然不造作，而他们又能同时从皇宫脱身？这实在是个天大的难题。

赵旭含有些郁闷地让开范韵的咸猪手，眼睛扫了下门口的方向，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最后露出头疼的神色，同样轻声道：“为今之计，不如你真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范韵直接打了下头：“你是想说让我真的去死一死？不如你去色诱一下我那便宜皇儿会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