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儿,时辰不早,你早些去休息吧。”范韵睁开眼,充满“慈爱”地望向李承寰。
这一睁开眼看他,才发现大约是今夜饮了酒的关系,李承寰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
他就带着这样微醺的姿态,对她点头道:“这赵家幼子今日用杀不了人的剑行刺朕,可见并未如他父亲般毒辣,本性尚算纯良。母后想到令他念佛经来感化自己,倒也有些意思。”
他原本深邃的双眸此时也多了分迷离,而少了白日里的威仪,看来倒越发俊美了几分。
将来当他妃嫔的女子倒是有福,能有这么一位身份高贵又容颜俊美的人中之龙当夫君……
能在最后的时刻看到这般常人无法得见的帝王微醺之态,范韵深觉此行还算圆满。就是可惜此刻的皇帝身边,没有那名美貌的状元郎相伴……噫……不知美貌的状元郎醉酒时,又是怎样的风情?
范韵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嘴里胡乱地应付了几句后,又轻轻打了个哈欠,心知离假死药的药效发作时间越来越近了。
“母后。”李承寰打断了她的遐想,迷离的眼眸望向范韵,连声音都带着微醺的沙哑,“今日令母后受惊了,朕已下旨近期加强宫中戒备,尤其慈宁宫附近增设了数处暗卫。御花园之事,绝不会再重演,还请母后放心歇息。”
真的不用加强戒备!
范韵闻言差点就直接跳起来,刚才的朦胧睡意彻底被李承寰的话给惊醒。
把暗卫都派过来了,她今晚还怎么悬梁?怎么自尽?
她吸了口气,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后才柔声道:“皇儿如此体贴哀家,哀家甚是欣慰。但皇儿的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暗卫理当全力护卫在皇儿身周,就不用派来哀家这里了。”
“不,母后。”李承寰的话一出口,便注定令范韵失望。他用那沙哑的、微带性感的声音道:“母后如此为朕着想,朕又怎能做不孝之人?尤其今日的刺客还在慈宁宫中,又叫人如何放心得下?今夜朕便是亲自陪在慈宁宫,也要保证母后的安全。”
这般母慈子孝的场面,仿佛他真是眼前这名少女生出来的骨肉血亲一般。
范韵简直无语凝噎。
她真的不需要加强身边的守卫,更不需要皇帝亲自陪在这里好么!这要叫她怎么诈死?
为什么同在宫中,一直不碰面的皇帝陛下,会突然想到保护慈宁宫中便宜后妈的安全?难道是今晚琼林宴的酒喝太多,她的便宜皇儿醉得太厉害了在耍酒疯?
她幽幽叹息一声,一手支颐勉强振作精神道:“皇儿日理万机之时,还不忘来此陪伴哀家,这般纯孝实属难得。既如此,哀家有句劝谏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承寰显然没想到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太后此时居然还有谏言,迷离的眸中精光一闪,随即依旧带着那微醺的笑意道:“母后但说无妨。”
范韵转头将视线落在佛像前闭目诵经的赵旭含身上:“历来凡是擒获的刺客,几乎都会押入天牢之中待审讯后行刑。皇儿是否疑惑,哀家为何今日在御花园中,要极力保下这前来行刺的赵家幼子?”
李承寰闻言微微挑眉,看他模样应该是没想到范韵会主动提及此事。
白日在场之人里但凡有点脑子的,必然不会真的相信沈太后力保刺客,只是为了感化他。李承寰之所以会答应范韵带走刺客,一来是没摸清这位少女太后的用意,二来这拿了把假剑的刺客实在太水,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其中另有隐情。
因此范韵提出将其带回慈宁宫感化时,他便没有断然拒绝,也是有借此进行试探的意思。
范韵当然知道自己白日里的举动容易令人起疑,不过当时情势紧急,她实在不能眼看着同僚送掉小命,如今这事正好被她利用起来。
她叹口气露出担忧之色:“今日哀家为皇儿选秀时,发现皇儿似乎兴致并不高。哪知晓,皇儿却随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这名赵家幼子纠缠不清……”
说到这里,她对着李承寰语重心长道:“哀家知道,这赵家幼子确实长得唇红齿白,煞是惹人怜爱。况且古来便有断袖分桃的传说,甚至汉武那般人物,身边还有个韩嫣。但皇儿终究要多为皇室血脉传承担负起责任,凡事多思虑几分。”她打了个哈欠,将自己那看来保养得极好的、涂了鲜红丹蔻的手抬起,带着些难以掩饰的慵懒指向赵旭含,“至于这赵家幼子虽然行事鲁莽冲动,但本性善良又天真未泯。既然皇儿喜欢,哀家便暂时将他留在慈宁宫中。皇儿以后想见时尽管前来,也不必似今夜般用担心哀家安危这类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