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节

不安静的夜晚（一）

扇子在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照相馆，他的说话和神情没有丝毫异样。晚上张小奇躺在床上，他费尽心力想记起浓雾中女人和她丈夫的名字，可惜徒劳无功，如同有人用橡皮擦在他脑中擦掉一般。

这个奇怪的女鬼的究竟是谁，而且白俊峰说了根本没有什么浓雾，他看到自己是站在原地失魂，这一切都解释不通啊，她为何会找上自己，虽然她说过是找错了人，但冥冥中自有安排。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他更想知道自己成为人柱的契因。

整个晚上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浑身出汗不说，头也伴随着阵痛。起身喝水，看到床头柜上的杯子是空的，他拿着杯子去楼下的厨房接水。快要走下楼梯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像是处在地震中，根本没办法站稳，地面，墙壁都在抖动，双手扒着墙要站起来，可晃得越来越厉害，最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闻到一股海水的行为，还慢慢听到喊口令的号子。睁开眼后，他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艘很大的帆船上，身边都是脖子脚踝上铐着锁链的拼命划船的奴隶，手持鞭子的号子手不停地鞭挞着他们的后背，粗麻的布料上渗出一道道血印。

张小奇努力保持着平衡站了起来，他问身边的人，“这里是哪里，我怎们会呆在这里。”

被问者没有回答，正确的说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张小奇的存在。

“怪事一桩接着一桩，都当我是空气。”张小奇吐槽了一句，他用手去碰那个人的肩膀，让他惊奇的事情大声了，他的手穿过别人的肩膀，不仅是肩膀，还有胸腔和腹部都随着手的下落一并被穿过，他在这些人面前就是一个透明的剪影。

近几年喜欢看美剧的他想到，自己可能正处在别人的梦里，所以没有实体。他佩服自己脑子转的这么快。稳定了一下情绪后，他开始在船上走动观察，这是一艘很大的中国式帆船，和古装片里的很像，船上有四个风帆，顺风又加上奴隶们卖力划桨，船速很快。船上的木刻装饰又异域风情浓厚，看来是两者结合的产物。

船舵那里站着一堆男女，从他们的穿着可以看出非富即贵，他们在和掌舵的船长谈笑风生。船帆上都印着同样的图案，那是一辆古代的运钞车，但是车头上却长了一颗野兽的脑袋，目光凶悍龇牙咧嘴。

他走到这些人身边，发证他们也看不到他。

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张小奇第一次理解了闭月羞花的真正含义，不是那种牡丹般地艳冠群芳，而是如同百合一般的恬静秀美，尤其是那双媚眼，没有招摇却让人印象深刻，这可能就是古代美女的样板吧。

女人眼里含笑的说道，“照现在的速度，我们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陛下，你我的夙愿终得实现。”

男人握着她的手，满怀爱意地说道，“夫人，你我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阿拉贡尼的未来是有着无限可能的。”

阿拉贡尼！女人称呼他为陛下，那就是说......张小奇回想着扇子跟他说过的话，这个人就是波斯国王阿鲁浑！那身边的这个女人是......阔阔真？等等，她的声音和之前浓雾中的女鬼有些相像，她们应该有一定的关联吧。

自己是处在阔阔真或者阿鲁浑的记忆片段中，张小奇这样推测，因为在牵扯进两派斗争之后，各种奇事异象接踵而至，所以他已经适应了这种突破脑洞的思维模式。这两个人是鬼车和阿拉贡尼的创始成员。

“国王陛下，前面的小岛就是百善岛，是一个天然的补给站，咱们可以在上面获取淡水和食物。”船长的声音吸引了张小奇的注意，这声音和他记忆深处的一个人重合在一起。

他转头看向船长，熟悉的轮廓映入他的眼帘，英俊而棱角分明，眼神平和的注视着前方，左眼下还有一颗画龙点睛的泪痣。

“爸爸！”不对，如果真是阔阔真的记忆片段，那么这个船长至少上千岁，不可能是自己的爸爸，只能说是长相一样。

时隔这么多年，张小奇盯着这张酷似父亲的脸，眼角禁不住湿润。他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曾经向神祈求过在有生之年能在看到两人的脸，和自己妈妈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汪芷，还有这个船长，可能神是真的存在。

“好吧，就听你的，告知下去，在前方的岛上补给。”阿鲁浑对船长的提议表示赞同。

张小奇刚顾着看船长去了，他没发现脚边的船板已经变得模糊，身边的场景都在逐渐的融于地面，这是要退出这段记忆的节奏。

他看着船长，阔阔真，阿鲁浑在自己眼前一点点的变得透明，随海风飘散。整条帆船也消失殆尽，他掉入冰冷的海水中，洋流撕扯着他的四肢。他感觉到呼吸顺畅，毕竟是在别人的记忆里，不会出现意外死亡的情况。

慢慢地往下沉，他看到一个山峦一般的黑影向自己袭来，那是一条巨大的鲸鱼，它就呆在帆船所在位置的正下方五六百米处。

张小奇发现这条鲸鱼有点奇怪，那就是它的后背上有一个很大的图案，像是天然生成。那个图案和之前在剧院地下室的炼金阵一模一样，但大了十几倍。

船的正下方一直有这样一条带有炼金阵的鲸鱼跟着，阔阔真和阿鲁浑是被人算计了？他们即将遭到怪物的突袭？

他继续下沉，那条鲸鱼从自己头顶游过，他看到鲸鱼的腹部后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和鲸鱼腹部一体竟然是等身大小的送子观音！它正在打坐沉思，双目紧闭。一条胳膊就能把整条船抡个粉碎。

张小奇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他的鼻子里开始呛水，呼吸困难。看来是要彻底退出这个记忆片段了，他双手不停扒拉着，想要多看看之后的情景，猛烈的洪流把他往海面上托举，很快就被顶出海面，人还在不停上升着，穿过了云彩后直接落了下来，猛地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边的被褥被汗水浸湿，不规则的呼吸告诉他刚才都是梦境，是一个噩梦 ！

如果是梦的话，这样太过真实，阔阔真，阿鲁浑，船长都是那么真实。还有那条送子观音伪装的鲸鱼，这一切的发生不是无理可依，浓雾中记不清楚名字女人，这都是接踵而至的预警，自己的身边就要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

张小奇口干舌燥，他拿起床头柜的杯子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又咸又涩，这......是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