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蓄势待发

张小奇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照相馆二楼卧室的床上。楼下传来扇子和白俊峰的说话声。之前在被白婧麟检查身体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或者是扇子的表情太鬼畜，他晕了过去。

他揉着自己地太阳穴，嫌弃自己有点太不争气，打仗吧没出啥力刚顾着害怕去了，一次普通的检查身体倒是直接晕了过去拨了个头彩。

张小奇起身站了起来，却整个人一阵眩晕，又跌倒在床上，上下层楼板传音效果很好，扇子和白俊峰知道他醒了。

“你终于是醒了，小奇。”扇子拿着一杯水推开门，他把水放在床头柜上后，就坐在床边。

“虽然知道人类体质比较弱，但还是没想到你会在检查时晕了过去。”扇子说着忍不住笑了，他拍了一下张小奇的大腿。

“那个女的没对我的身体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张小奇更担心的是这件事情。

“你指的是哪方面？”扇子表示不解。

“比如啊，在我身体安装什么定时装置，跟踪装置，更可怕的是那种会在身体慢慢生长的怪物种子之类的。”张小奇把从以前看科幻电影的桥段都列入考虑范围。

“咱们又不是鬼车，不可能做那种成年人人体改造的缺德事情。不过！”扇子故意在说不过的时候提高音调和停顿几秒。

听到扇子特意的语气变化，张小奇心里一咯噔，果然还是被下了狠手？

“在检查你灵魂稳定性的时候，你突然就晕过去了。我和白俊峰他姐一起讨论的结果是，人柱的灵魂构成和我们，甚至和普通人类是不同的，所以就没有深入调查。”扇子抓了几下鬓角，他从这次对张小奇的身体检查，感觉到张小奇恐怕不仅仅是人柱那么简单，但这个人类究竟是啥，他持保留意见。

“小奇，你要记住一件事情，以后就算是最坏的情况，你被鬼车的人捉住，他们要用你来进行填世的时候，你就选择自裁吧。我觉得你可能不是一般的人柱，你很有可能是仪式成功的关键之一。”扇子说话的语气严肃了起来。

“不过一般是到不了那种地步的，我们阿拉贡尼不会让鬼车奸计得逞的。”为了张小奇放心，扇子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知道拍肩膀在人类而言是安慰鼓励。

“扇子叔，我晕过去的时候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张小奇昏迷时，确实深陷在一个奇怪的梦境中。在这个奇异事件包围的世界里，他觉得可以说给扇子听听。

“哦，什么梦？”扇子有点惊奇，因为一般来说人类醒后五分钟就不会记得梦里的内容。

“梦里我走在一条大路上，很宽的那种道路，身后有很多穿着各国衣服的人跟着，身边有一个女人和我并排走着，她穿着少数民族的华丽衣服，肚子隆起像是怀孕了。她在对着我笑，然后我就醒了。”张小奇叙述的梦里的情景，他对那个女人的笑容记忆尤甚，那不是欢喜的红晕而是强颜欢笑的悲凉。

“少数民族的女人，她的衣服或者头饰的形状你可以描述一下吗？”扇子眼睛越瞪越大，他从张小奇的描述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我学历不高，也很少和少数民族的人有接触，对于我来说少数民族的衣服都差不多，不过她的头饰很有特点，是向下的特别大的牛角形状的头饰，看着很沉重。”

“牛角？我想想，那是卜鲁罕部的出嫁装束。”扇子没多想就说了出来，他对于这种装饰很熟悉，有段时间几乎天天会看到。

“菠萝韩？”张小奇听不太清楚这么有点拗嘴的名字。“那是啥人？”

扇子这下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他以前在技术部的时候，每次去指挥部找汪芷汇报情况的时候，墙上挂着那副陈旧发黄的画卷上的人，和张小奇梦里的女子的装饰。画上的女子就是创建阿拉贡尼和鬼车的元老之一，阔阔真公主。现在如果把这个告诉张小奇，不知道他会不会胡思乱想。从检查的结果看，他的身体和一般史料记载的人柱是完全不一样的，他还在梦里见到了阔阔真一样的女子，还有他们走在一条大路上，那条路莫不是丝绸之路？

“那是忽必烈大汗时期的女性打扮，我是这么想的，你毕竟是人柱之一，记忆里先天就带有一部分初代人柱的记忆，所以才会做这种梦。”扇子尽量绕开重点，让张小奇可以很好地理解还不会产生疑惑。

“改天让白婧麟给你配一点安神的中药，你就不会在做这种怪梦了，快下来吃点东西吧。”扇子迅速转移话题，他不希望张小奇过于讨论梦境。

“俊峰为了感谢你扶他，特意下厨。我的厨艺你也见识过了，不及他十分之一。”扇子有点不好意思。

张小奇被扇子一提醒，回想起出发那天早上，扇子的半生不熟的煎蛋，那种口感又在舌头上回绕，他吧唧了一下嘴巴。

来到餐厅的时候，他看到白俊峰正冷着脸用勺子搅着汤锅，桌子上已经有三荤三素，还有粥和面包。

粥和面包能在一张餐桌上吗？张小奇疑惑，但是不敢说，怕白俊峰忍无可忍拆了他。

“这不是为了感谢你，是大家都经历战斗后需要补充体力，扇子叔的厨艺有点那个，所以我才做的，你可别会错了意。”白俊峰虽然语气不好，但是感觉他没有以前那么刻薄。

他盛了一碗汤递给张小奇，然后瞪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快喝少说话。

张小奇领悟到命令，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别说，白俊峰的厨艺在人类世界里也是厨师的水准，确实比扇子有天壤之别。

一碗汤下了肚，他的心也踏实了，开始吃菜。味道很不错，他不停地对白俊峰竖着大拇指。

“有奉承我的功夫多吃点，你这弱不禁风的体格，以后有的是罪受。”白俊峰的脾气经过这几天收敛不少。第一次见到张小奇的时候，他是百分百抵触，因为人类给他留下的自私自利的印象过于深刻，这几天的磨合之后，他发现了这个人柱身上也是有优点的，虽然胆小如鼠身子较弱，可关键时候不掉链子。他记得扇子说的一句话，人不可貌相。他试着接纳这个人，先从改改自己的臭脾气开始。

“这样子多好，我一直想着什么时候餐厅里能多一些人一起吃饭，终于有这体验了。”扇子说的是真话，他的餐厅里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白俊峰和他关系虽然最好，但是任务繁忙，经常是过来待不了几分钟，就带着食物跑了。这样子在餐厅几个人吃饭是宝贵的经历。

“扇子叔说的好像一家人的样子。”张小奇咬了一口面包，果然面包配稀粥是遭天谴的事情，有点噎到。

“你和白俊峰现在就是我的家人，我是你们的长辈，不对，按年龄来算的话，是长长辈，和后辈一起吃饭，做事。我很高兴。”扇子往俊峰和张小奇的碗里各放了一块肉，他确实把二人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缘分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即使认识不久，还是会成为一家人。这是他在人类的言情小说上看到的话，此时他体会到其中的含义。

“肉麻死了，快吃吧都要凉了！”白俊峰大声说道，他心里是高兴地，被自己家族嫌弃，唯有扇子肯站在他的一边，他早就把扇子当成自己的家人，只不过嘴硬不说而已。

“肉麻？我觉得很好，该说出来的时候必须说出来，这才是生活！”扇子总结道，他开心的笑个不停。

三个人在这种气氛里把桌子上的菜全部送进了五脏庙，夜晚的商店街灯光昏暗冷清寥落，照相馆里透出的微光却带有一丝暖意。

汪芷从指挥部回到自己家中，她正看着白俊峰的任务报告，看到鬼车的新型组合傀儡的战斗数据，客厅窗外传来几声敲打玻璃的声音。

这是她的暗线送来了情报。她打开窗，一只渡鸦飞了进来落在茶几上，一只脚上绑着一个小圆筒。汪芷取下小圆筒，从里面用小指抠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对你的外甥好一点吧，他快要觉醒了，不要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