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看了晏舒一眼，立刻被她熊熊燃烧的眼神烫得转过脸去。这家伙，一会儿非杀了我不可。

林夫人把签好的合约放在案上，冷冷地环视着屋里各处角落。看得出来，她心绪不安。

没有了林夫人的逼视，我感觉好多了。趁着心绪平稳，我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姓名。

一直盯着我的晏舒忍不住笑了一声，连忙捂住嘴。我恼火地翻了她一眼，被她毫无悬念地瞪了回来。

于是我确定了两件事：一件是我的签名肯定是我人生里最丑的字；另一件是，从此以后，我只能在晏舒的压迫下生活了——我想想都头痛。

师哥满意地拿起契约，验看之后，两手轻巧地分开，柔软的宣纸在他手里一分为二，化作两份一模一样的合约，好像本来就是两张叠在一起的纸张一样。

“请把这份合约收好。等到协议达成，我会按约结账。”师哥将一份契约交给林夫人，“现在，林夫人请回吧。我和师弟会前往贵府上做些安排，麻烦林夫人行个方便。”

“当然，不过……”林夫人轻轻咳嗽了一下，继续说道，“请你以后叫我林女士。林夫人这个名头我很不喜欢。”

“哦？”师兄的眉头竖了起来，不悦地说，“是因为您现在还没有成为徐经理的正室吗？不过按照传统，只要您与他有公开的关系，那么无论是不是正房，都是可以称为夫人的。”

林女士脸色变了，她愤怒地把合约塞进口袋，转身便走。到门口时，重重地阖上了雕花大门。

我听着她摔门而去，直到她的脚步声被一个震耳欲聋的关门声终结。随着一声轻响，琉璃灯灭了，签约室又回归到一片昏沉。

晏舒扑上来，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我头上，“你有病啊！居然敢往大哥的椅子上坐？知不知道你差点误了大事啊！”

我一边抵挡着晏舒凌厉的掌风，一边跳起来逃命。

“好了好了，听我说话……”白师兄开口了，晏舒气哼哼地收了架势，站到他身后去。

“孟舟啊，我再跟你说明一遍。”师哥盯着我，“明王眼，天地鉴，鬼判在看着我们，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师兄，你早跟我讲过了。”我痛苦地抱着脑袋，晏舒下手真的好重，“我今天就是想感受一下而已……谁知道你们那个时候就进来了。”

师兄笑了：“好吧，今天就算你开张了，自己签的第一单，可喜可贺。但你签的契约如果没有达成，我可是救不了你的——你赶紧把我的笔放下，摔坏了我没法跟上面报账。”

我忙不迭把大云豪放到笔架上摆好。

“跟你强调过了，以后就不要这么乱来了。”师兄沉吟着，看看晏舒，又看看我，点了点头，“明天一早，你跟着我，上徐经理家走一遭。要是顺利，我们当天收工结账。”

“师哥，你真决定按照契约执行了吗？”晏舒忍不住插话了，“真的要杀那个小孩啊？”

“按我说的做，放心，无辜的人不会有事，忘了我怎么教你们的了？”师哥板起脸来，“不相信我是不是？孟舟，你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我按了下头顶的大包，还是很疼，“还是晏舒自己在事务所看家吗？”

“还得给你俩做饭！”晏舒头也不回，嘟着嘴说，“一对笨蛋，别耽误了，早点回来给我帮忙！”

白师兄笑了起来，抬手在我肩上拍了拍，飘然而去。

我捂着头上的大包，心里稍微舒服了些：被晏舒压迫的，其实不止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