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转睛看着她们，黑袍女孩张大嘴巴，黑红色的舌头长长地探出来，低垂到地上。

晏舒一把捂住了嘴，几乎呕吐出来。

我惊讶地盯着女孩的舌头，发现在蛇身一样蠕动的舌尖上，写着几个灰白色的字：不灭不休，无死无生。

“是啊，这份契约，就是我们当年签订的，”师哥点点头，“这不是你们要的吗？不坠轮回，不入六道。”

“不错，但是你没有写契约的时限。”白袍女子阴森森地说，“于是，我们姐妹被这份契约，折磨了一千年。现在，我要个说法：你还想用这契约，折磨我们多久？”

“折磨你们？真是笑话。”师哥的招魂幡在地上顿了顿，“这可是你们自己要求的，我不过是依照客人需要。况且，我讲过，契约的时间是，等你们的情债还完。现在，你们的债没有还完，契约当然不能终止了。”

“不错，但是，这个时限具体是多长时间，你却没有写。”白袍女继续说着，“我知道，我们姐妹情债很多，但再多的债，也有还完的时候！我们已经被折磨了一千年！”

“才一千年，很久吗？”师哥仰起头，轻声说，“那些因为你们而犯下重罪的人，有很多还在地狱里受苦。一千年，仅仅一千年，怎么能还清债务呢？”

“三眼浮屠！”白袍女大吼一声，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不要再折磨我们！我要我的身体，我要我的容貌！我要我的人身，过人的生活！”

“明月绫，墨红缠，”师哥的声音有些严肃，“你们厌倦了世间的情感纠葛，用自己的容貌和身体换取超然世外的自由洒脱，现在，又来要求终止契约，简直是无法无天！天下没有这样便宜的买卖！提醒你，在我面前，不要太任性了。否则，我会按照毁约程序，把你们送进不复之地！”

一声马嘶从天际传来，令人心神巨震。我抬头一望，只见一匹壮硕的黑色骏马，冲破天火，朝我们狂奔而来。

白衣女子沉默了，她放开黑衣女孩，静默地注视着我。

“孟舟，晏舒，我们走吧。回家好好休息，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师哥没有回头，“你们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吧？能不能走动？”

“还好师哥，多谢你的墨玉。”我感激地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看精神振奋的晏舒，“可惜了判官笔，我俩都给用坏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我再给你们换。”师哥笑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你们要是出了事，我可没办法换啊。”

“师哥，信不信嫂子会揍你？”晏舒插嘴道，“她要是知道我俩受了伤，不定生气成什么样子呢！”

黑马带着劲风落在了地上，它高昂着头，用力踢着脚下的泥土，高兴地打着响鼻。

“回去再说，我才不怕你嫂子呢！”师哥大笑着，朝黑马歪了歪头，“上马吧，你们俩坐前面，我再叮嘱她们两句。”

“好，走吧。”我笑着应了一声，想去搀着晏舒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明明是你伤得重，还是我扶着你吧，”她说着，不容分说地抱住我的手臂，拖着我朝马儿走去。我无奈地看了一眼大师哥，只好跟着她的脚步，歪歪扭扭走开。

天穹的火光暗淡了，我抬起头，看到天穹外的蓝天，那是真正的天空，湛蓝，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