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李云帆,正借着马儿发狂的劲,提起了十二分内息,憋足了一口气,才飞身上马。上的马来,登时觉得头晕眼花,只慌忙间抓住了缰绳,也顾不得身后情形,直接伏在了马背上。那马儿也不知跑了多久,李云帆胸口发闷,感觉血气上涌,嘴一张就吐出一口血来。
奇怪,那巴勒特没伤到我分毫,缘何我会吐血?抬头看看依稀几颗繁星,心想着身后可能已经甩的远了,于是翻身下马,将马儿牵到路旁草多处,绑上马绊子。左右四下看一眼,并未见一个鬼影子,于是双膝盘坐,气运丹田。初聚气时,感觉真气涣散,好不容易才聚集到一起,忽又听的远处有两个人说话。
“刘舵主已经带帮中兄弟赶去了,也不知是哪位兄弟,既然是看见响箭,自然不能不管。”。
“哎呀,这刘舵主也是,咱们刚遭重创,理应留下照看兄弟们。”。
“你不要抱怨了,刘舵主宅心仁厚,那可是咱们的……前面有匹马,还有个人。”。
李云帆,忙散去真气,看两个乞丐离自己不过四丈。起身解开马绊子,翻身上马就要走。其中高一些的乞丐,说:“朋友,你是那条道上的?”。李云帆也不答话,伸出左手,五指做个山势。那两名乞丐四目相望,又问:“敢问盐帮这位朋友,可是从这条路上来?有没有看见我们的刘舵主刘福全?”。
李云帆心中叫苦,若说不理,他们埋怨我目中无人,奈何方才一口气没舒展匀,张不开嘴。偏偏这时候,那口气又是一涌,他又喷出一口血来。眼下才擦去了嘴角的血,说:“我来时候还未遇见你们舵主,那响箭却是凶险去处,是番僧发的,不是你们丐帮中人发的。现在,恐怕你们刘舵主已经是凶多吉少。”。
那高个子迟疑片刻,又说:“朋友不要胡诌,那响箭是我们丐帮之物,又怎么会是番僧所发?你这前言不对后语,月黑风高之时再这里运功疗伤,想来也不是好人。我们走,去寻舵主去,不要理这些江湖败类。”。
李云帆无心争辩,骑着马就要走,那个矮个子的却一把拉住高个子的手,回头又对李云帆说:“朋友留步?敢问你这伤,是被什么人打的?打你的人,可是和我们一样的穿戴?”。
这番话,叫他李云帆不得不张嘴了。“好啊,你两个怀疑是刘福全打伤了我?还是认为你们的刘舵主已经遭了我的毒手?”。用鼻子出口气,又说:“我没时间跟你们费唇舌,后面番僧估计要追上来了。”。说着又要走。
见他要走,那两个乞丐怎肯放?双双拦到马前,竹棍横胸,挡在前面。李云帆又擦了擦嘴角的血,说:“你们刘舵主和我也还有些交情,毕竟大家都在南京城混饭吃,我不至于难为你们,你们也不应找我晦气。何况……日后刘舵主知道我跟他下面人斤斤计较,恐怕会笑话我。”。见两人还是不肯让路,李云帆才试着提了口真气,居然提的起来。于是,剑眉下透着寒气,说:“两位再不让,休怪得罪了。”。
“咳……”。
李云帆身后一声咳嗽声传来,惊的他后背一阵发麻,难道是自己受伤,才没察觉身后有人?回头看,却是那个乡绅一样的人,那人看也不看自己,指着两个叫花子就走上前去。
“你们这两个人,好没道理,无缘无故拦人家李大爷做什么?”。说着,已经走到了李云帆的后面,走到他前面,背对着李云帆悄悄将手探进怀中,掏出一块绿色的小牌子,在两个人面前晃了晃,挤眉弄眼的说:“我方才也从那条路上来,没看见你们什么刘舵主,不要为难人家。”。
两个乞丐看见那绿色的小牌子,下巴已经要掉到地上,刚要说话,那乡绅又挤眉弄眼,吼着说:“干什么还不走?哦……给你们些酒钱,行走江湖都不容易,何必难为人家……”。说着扔过去一锭小银,眼球一转,示意两人快走。那两个花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那个乡绅,才半鞠了一躬,然后钻入了夜色中。
那人转回身来,嬉皮笑脸的说:“人穷志短啊!给点钱,还给我鞠一躬,嘿嘿,还是有钱好,不用给别人鞠躬。”。
此人行径,如此怪异,李云帆不敢放松,又试着提了提真气,真气还在。正色说:“可否告知小弟,兄台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一路鬼鬼祟祟跟踪小弟,莫要耍什么花样,小弟掌中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好心好意帮你赶走了丐帮……的两个叫花子,之前还提醒你要小心埋伏,你如今这副面孔,可不是江湖人的礼数。怎么说,也帮你两回了,每次都铁青着一张脸,什么意思?莫非我也给你些钱……刚才看两个叫花子拿了钱,才欢喜的走了。”。那人还未说完,李云帆催马从身边过去。
“唉……这年头好人不好做啊,我下次可不做什么好人了,还要看别人冷冰冰的脸色。”。嘟嘟囔囔的说完,李云帆觉得面上臊的慌,才回身说道:“多谢阁下两次相助,李某有要事在身,日后阁下可来盐帮总坛找我。少则一个月,多则四十天,我必定返回南京城。”。
那人饶有兴致的一笑,刚要说话,又改成苦瓜脸,说:“找你干什么?你们盐帮又有几个是好人?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还不是你们做的?我去找你,你把我迷翻了做成人肉包子……想想都怕。”。说完,还装作一副很怕他的样子。李云帆双手抱拳,说:“在下真有紧要事去办,就不陪兄台聒噪了,看兄台也是一身邪气,下次莫要挖苦我们盐帮了。”。
说着,就要催马前行,那人又说:“我邪气?老弟慢走,这话可要说清楚,我怎么也算是帮了你两次,为何不说我是一身正气?”。
“那好,我问你。”。李云帆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那人的眼睛,说:“你方才背对着我,鬼鬼祟祟给两个丐帮的朋友,看了什么?你又为何鬼鬼祟祟跟踪我?我不怕你,也休想瞒我,要知道我可是什么下作手法都精通的很。所以,谎话之类的,真瞒不住盐帮的下三滥们。”。这可能是他第一次说自己是下三滥。
那人“哈哈”一笑,说:“那么,你认为我有什么企图呢?”。
李云帆剑眉微立,冷冷说道:“不管阁下有什么企图,休想讨一星半点儿便宜。”。
“你这人不好,开不得玩笑,动不动就板着一张脸。”。那人心中合计片刻,说:“这样,你别走官道了,前面还有个高个子的番僧是巴勒特的师弟,武功嘛,和巴勒特不相上下。也不知道你是要办什么事,既然后面的番僧能追你,那么前面的番僧也可能会拦你。你,可以绕过去。”。
李云帆将信将疑的说:“方才我上马疾驰这么久,纵然是自己一样的身手,也未必能追的上。他们被我拖累一天,更不可能再次超到我前头去。你这人不好,喜欢胡乱开玩笑,没时间同你聒噪,莫言语了。”。
“你身上的伤,是内伤,胡乱提真气违背了天道自然的规律,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你自己调息一番,便可无碍,但是下次与人动手,切不可那样去追什么马,毕竟你武当的内功心法讲求的是循序渐进。”。这话说完,李云帆直接下马,转身回来,用未出鞘的剑,指着他。“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人,轻轻用手指将剑慢慢拨开,说:“莫要动手,你现在体内能提的真气,很容易散。嗯……这样吧,你与我正邪不两立,我就不告诉你,我是谁了。但是你跟番僧打架,我瞧的起你。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追着你不放。你若是告诉我,为什么他们追你,你又故意拖延不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李云帆心说,难怪自己吐血,看来是方才自己胡乱提起十二分真气上马的缘故,这人武功造诣远在我之上。我该如何做?不行,不能辜负了李前辈的信赖,于是说:“有些事,不方便告诉阁下。阁下若是中原武林人士,请不要再与我纠缠不清。”。
“好!”。那人也是正色说道:“我不与你纠缠,但你可愿意相信我?”。
李云帆,慢慢放下提剑的手,默默点头说道:“蒙阁下两次相助,应该不是恶人,况且还说与我正邪不两立,想必阁下应该是名门正派中的高人。李云帆愿意相信阁下,但阁下是否真的不再纠缠我?”。
“前面尽头正有人引巴勒特的师弟向这边来,你若是真的不想找麻烦,就不要走官道了。”。说着,指了个方向。
李云帆心中暗暗说道,此人武功在我之上,若是要动手,现在四下无人正是好时候。他指的那个方向,应该不会有什么埋伏。于是,双手抱拳,道了句:“后会有期。”。便翻身上马,向着他指的方向而去。
看着他走远,那人怪笑着说:“武当?盐帮?还算有那么点正气,只是这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看样子雪莲妹子的日子不好过啊。”。正喃喃说着,想起一件事,猛然回头,又向着巴勒特的方向而去。行了约有半柱香,正好看见巴勒特众人没精打采的走来。心说:被那个李云帆吊了一天,最后还是给跑了,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真看不出来凭他们几个是怎么横扫中原的。他们哪一个才是周四海呢?答应林子的事,还是要办的。不管了,反正今晚,一个都跑不脱。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門大官人,二零一八年七月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