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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剑首 第三章 最深刻的刀伤

道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为坚冰,远方行来一辆马车,冰雪路滑,即使再好的良驹也难以驾驭,赶车的是一名小道童,马车轮子上栓着几条铁链,使车轮不至于太滑。

铁链托在冰面上,发出格拉格拉的声响,小道童打了个哆嗦,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也御不住冷风的肆虐,双手放在口上哈了一口热气,感觉到一丝暖意,抱怨道:“师叔,这大冷天的,干嘛非要坐车?又慢又麻烦,您老人家可舒服了,我可快顶不住了。”

只听从车厢中传出一声冷哼,一个带着浓重恨铁不成钢的苍老声音传出来:“你这疲懒货,经也不念,道也不修,整天东扯西逛,养出一身臭毛病!这次让你跟我出门游历天下,就是要治治你这混账!”

小道童哆哆嗦嗦,鼻子上挂着两条清涕,随手一抹,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说道:“师叔,我知道错了,饶我这一次吧,我保证,回山之后,定一心求道,不负师叔所望。”

“哼,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心软,别想着回去向你师父告状,你师父这次也是下了狠心的!”

“妈妈的,这次真是栽了!”小道童心中暗道,双手掐动一个决,心中道:“师叔靠不住,还得靠自个儿!”

“手抱太极,闭目下视,意想丹田……”

“意想丹田……意想丹田……,后来是什么来着?”

小道童哭丧着脸,冲着车厢内求助道:“师叔……”

车厢帘子被掀开,一本旧书飞出来,直直丢在小道童怀里,小道童眉开眼笑地翻开,按着书上的法诀掐动着手势,不多时,脸色慢慢变得红润,三九之冬,小道童的头顶竟腾腾冒着热气。

雪终于停了,车厢内静坐的老道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这声音虽比马蹄声要轻微的多,但他还是瞬间就能分辨出。

那是一名年轻人,强壮,矫健,每一步都走的非常坚定。

老道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独行的少年,他不喜欢这个年轻人,因为他看上去太孤僻,太冷漠,锋芒毕露,上了岁数的老人总是喜欢那些朝气蓬勃的少年。

老道的眼神只在少年腰间的长剑上停留了一瞬,便放下门帘。

“上善若水,”老道自语道:“狂风骤雨,如何能终日?”

小道童向那少年瞥了一眼,咧嘴一笑。

渐离与马车交错而过,谁都没有再看对方一眼。

马车吱吱呀呀向着向着北方而去,道路尽头,正是招摇山脉,空旷原野中飘来老道的吟声:“青松一叶兮,从山中来;寒潭深处兮,恶蛟浅卧;欲除老蛟兮,长剑在握;长剑在握兮,天下光和!”

“师叔,好词!好词!”

夜幕渐至,天地间*静,也太寂寞,每当这时,渐离总是喜欢站在房檐下,数着那些垂下的冰柱,一根又一根,这些冰柱的生命不会很长,每当日出之时,它们便会融化摔碎,但在那之前,它们坚定,透彻,你可以轻易打碎它,但决不能使它们弯腰、低头!

“有意思!三十年了,居然又让我碰见了一个相同的人。”一个声音自身后冷不丁地想起。

渐离头皮一麻,下意识地便想拔剑,此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后,可想而知那人的可怕。

渐离拔剑的右手手腕被人握住,无论如何用力,竟是动弹不得。

那人轻轻一推,已出鞘一半的长剑被推回剑鞘,渐离纵身一跃已跳出三丈开外,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中达到巅峰状态,随时可以出手。

只见那人大概四十多岁,一身儒衫,头发用一根木筷随意扎在身后,手中握着一本旧书,最引人瞩目的便是他的眼睛,温和而又深邃,像是天空的星河,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年轻人,你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那中年儒生脸上挂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微笑,说道:“有兴趣跟着我念几天书吗?”

渐离双手一刻也没有放松,他看着眼前那人,心中却无法对他生出恶感,可是渐离摇了摇头。

“不再考虑一下了?”

渐离站直身体,他能感觉到中年儒生对他没有恶意,他的直觉是从无数的刀光血影中锻炼出来的,一向很准。

渐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的伤口又开始痛起来。

中年儒生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如果你日后改变主意,就到岳麓书院来找我,我叫食白鹿。”

渐离生涩地行了一礼,说道:“谢过先生抬爱了。”

食白鹿摆了摆手,潇洒转身离去。

渐离看着中年儒生的背影,他渴望与人同行,但胸口的伤口,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就像一头独狼,既贪恋人群中的温暖,又畏惧那燎掉自己毛皮的火光。

或许只有真正了结这件事之后,他才会重新对别人打开心扉吧。

“韩山,你在哪里,我们曾亲如手足,你想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可你为何要背叛我,你留给我的伤口,一直都不曾愈合,”渐离低着头,凶光闪烁,“韩山,你要好好活着,直到我找到你的那一天。”

京都邦谍房,这里一年四季都笼罩在冰冷的阴暗中,狼舍是邦谍房最核心的掌控者,它拥有夏国最臭名昭著的诏狱,最出色的探子和刺客,落在它们手中的人,几乎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作为夏国皇帝亲手建立的机构,它建立五十三年来,不知在暗地里为皇帝办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杀过多少违背皇帝的逆徒,五品以下官员,可先斩后奏,皇权特使,使得这头野兽愈发的贪婪凶悍。

一声声惨叫从诏狱深处传来,片刻后,叫声已越来越弱,不一会儿,一名身着黑衣的小吏双手端着一张鲜血淋漓的宣纸,恭敬送到一个一身紫色大袍的身影前,道:“大人,犯人拒不认罪,还写了一份奏折请求上表陛下。”

紫衣身影皱着眉头,用两根手指捏起供词的一角,嘴角挂着一丝嘲弄的笑,说道:“写血书明志?愚蠢之极!”

紫衣身影将那写满冤屈的诉状移到一盏油灯上,任由火焰吞噬,眨眼间便化为飞灰。

“拟一份认罪状,逼他画押,反抗的话就弄死,结案时就说是畏罪自杀,让唐宁去办,办的漂亮些,别留下什么麻烦。”紫衣身影漫不在乎地挥挥手。

“是!”小吏躬身,道:“还有一事,请大人定夺。”

“讲!”

“据东边的兄弟回报,近日黑道上悬赏一万黄金在找一个名为渐离的剑客。”小吏面无表情。

紫袍身影微微点头,小吏识趣地告退,诏狱最底的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哔哔啵啵的声响。

紫袍身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渐离?竟还未死?”

紫袍身影沉默片刻后,拿出纸笔,开始写道:“相国安好?近日以来,江湖以武乱禁之徒渐出,愚以为,相国铁马捣江湖之策应尽快施行,以防小乱不治,渐成大乱。五年前愚得幸受相国钦点,江湖游历,由是感激,自此列清单一份,以下众人,皆为无法为朝廷所用的江湖蛟龙,必当铲除之,何日下手,请相国示下。”

“西北大漠,第一君豪”

“南宁山剑客胡千岁。”

“寒山寺老僧大德和尚。”

“清风西观,白鸣老道。”

“清风西观,白鹤老道。”

……

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足足数百人。

“以上,望相国早做决断。”

“韩山敬扣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