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柯一路朝着山下行去,正遇到找寻她的待卫,鸣柯重新回到那顶通往皇宫的轿子,太监梁珫问她去了哪里?那人是谁?鸣柯惝恍迷离地答道:“不过是一个痴人罢了,只是他找错了人。”
梁珫见她并没有受伤也就作罢了。
时光似乎是那么的漫长,这一路如同走了几十年,父母兄弟姐妹死后的凄惨又一次映入脑海中,鸣柯定了定神,深深呼吸,如今计划已成功一半,相信报仇指日可待。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停了下来,轿帘被人掀起,迎面走来几名宫女伸手扶起鸣柯,鸣柯走下轿子,抬头一望,牌匾上写着“金华池”几个大字,原来她已经进了皇宫,宫女根据皇上的旨意,先送她洗浴更衣,她被宫女七手八脚地送入了浴房洗浴、化妆、更衣,可鸣柯的魂魄早已飞到完颜亮那里。心里谋划着该如何刺杀完颜亮,这里本是皇宫,刀剑之类的利器是很难拿到手,她伸出手来,也许这枚戒指真的能派上用场。
出了“金华池”,鸣柯被安排至皇宫北侧的“凝香宫。”让她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完颜亮并没有立即召见她,进宫三日依然没有见到完颜亮,鸣柯在“凝香宫”里坐如针毡,如果完颜亮想不起来她的话,此次的计划是不是永远不会得到实施?
鸣柯只有每日望着风雪凄凄的冬景,静静的等待,初入宫廷,陌生而又孤寂,宫女们除了准备日常所需,对她大多无人问津,孤独忧郁的鸣柯,没有人理会,她只得让一名叫做小梅的宫女从乐宫局中拿来一把琵琶,整日以此渡日,犹如池鱼笼鸟一般。
这一日,来了一位掌事宫女,这名宫女年纪在二十多岁,冷若冰霜,从骨子透出一股漠然的冷傲,难道宫中的人都不会笑吗?每个宫女的青春都献给这里的皇室家族,她们难道都失去了自我?
鸣柯忍不住问道:“宫中为什么总是有一种透骨的清冷?”
那掌事宫女道:“不是清冷,而是在任何环境下都要学会冷静,姑娘此话不要向外人说起,否则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说罢转身打算离开。
她的话似乎预意着另一种含义,自己不该如她们这般放任自流,几日没有见到皇上,理应竭尽全力见到皇上,鸣柯试探的叫住那名掌事宫女:“冒昧的向这位姐姐询问一事,皇上招我入宫,但为何将我弃在这里几日不见?”
那宫女转身站定:“前日刚刚入宫一名美人,想必这段日子皇上与美人在一起,未必会见你,再过些日子吧,相信皇上一定会见你的。”
鸣柯心道,怪不得,原来完颜亮正与那美人如胶似漆,当下也只好等完颜亮厌倦了那女子,但要等到何时?
宫女见她垂首不语,心中认定鸣柯鸣是一名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之人,语气变得轻蔑:“这里的妃嫔美眷为了讨皇上的欢心,都会想尽办法,绞尽脑汁,但美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鸣柯虽感到语气中的敌意,但她也暗示了宫中女子最终的下场,不过鸣柯依然硬着头皮道:“我知道姐姐在宫中定是一名聪明的女子,能否告知皇上每天的去处?或是喜好?妹妹在这里谢过了,如有出头之日定不会忘了姐姐。”
那宫女思量片刻道:“其实皇上很喜欢汉人的诗词,另外他有个习惯,就是傍晚喜欢到怡香花园的亭阁中练剑。”
那宫欲踏出房间时回头道:“请不要叫我姐姐,还是叫我林月吧。”
林月?这个名字好生熟悉,难道她就是赵檀所要找的宫女?当鸣柯如梦初醒时,林月已不知去向,还有必要去深究林月与赵檀之间的恩恩怨怨吗?当下要想个万全之策杀了完颜亮,但这是刺杀皇上,无论成功与否,活着出去的机率都不会大,但现如今已经身处绝地,别无选择,为报血海深仇,死又何妨?
时近黄昏,天色晦暗,寒气袭人,完颜亮却选择这般阴沉时候候练剑,鸣柯拿了一件厚厚的大红绵衣披在身上,对宫女小梅道:“我要去怡香花园的花亭,小梅,拿上琵琶,帮我带路。”
小梅犹豫道:“每月都有几日皇上会在怡香园练剑,并且从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这样会自寻死路的。”
这一点林月并没有说,可见她对爱慕虚荣,贪图富贵深恶痛绝,也罢,只有见机行事,鸣柯道:“你送我到那里便可,我自有办法。”
小梅道:“姑娘只在远处看看便罢,千万不要走上前去,皇上最不喜欢在他练剑时打扰。”鸣柯点头答应,但心中另有打算。
虽然宫中处处可见华丽的楼阁,流光溢彩的琉璃瓦,珍贵的山石,在眼前一闪而过,鸣柯心中不免黯然,如此豪华的宫殿,真乃劳民伤才之举,行至一松柏之后,隐隐听到练剑的“沙沙”声,小梅停住脚步道:“前方三十步以外便是皇上练剑处,请姑娘不要走近。”
透过树枝向前望去,亭前守着几名高大威猛的待卫,一名身穿紧身衣的男子,挥剑如虹,虽身材魁梧,却动作敏捷,早就听闻完颜亮文韬武略兼备,今日单看剑风凌厉,便可知果然名不虚传,想到这里,鸣柯拿起琵琶,拔弄琴弦,一阵如急风聚雨的乐曲融合在快似流星的剑法中,完颜亮并没有因突如其来的乐曲而停止动作,而是越舞越勇,最后剑尖穿进一花亭的柱子中。完颜亮向鸣柯所站的位置望去,鸣柯躲在树后偷偷观望,那完颜亮两道剑锋一般的黑眉,黑眉之下目光锐利,须髯如戟,锋芒毕露。
完颜亮大声道:“什么人?快出来。”
鸣柯平心定气道:“阁下舞剑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她故意装作不识皇上。
完颜亮并没有走上前,而是隔着松柏道:“听你的声音,应该是一名妙龄女子,居然对汉人的诗词如此了解,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鸣柯的脑海刹时闪现父母惨死的情形,心中一振,她怕一时的失态而坏了大事,鸣柯开始后悔冒昧来此,连忙抽身往回跑,小梅不明就理,喊道:“阿迭姑娘,等等我。”
当鸣柯回到住处,发现完颜亮并没有如她想像般追过来。鸣柯扶在案上气喘吁吁。
次日清晨,太监梁珫便来到“凝香宫”传旨:“请阿迭丽纱前去清心阁见驾。”鸣柯没有想到居这么快,看来完颜亮终于将她想起,该来的终究会来,鸣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见机行事。在去往清心阁的路上,迎面走过来一女子,金锦霞披,芙蓉髻上晶莹辉耀的龙凤步摇。仪态不凡,气质高雅。
梁珫连忙行礼:“奴婢见过皇后。”原来此人便是徒单皇后,听闻完颜亮虽荒淫无度,却对这位皇后由为敬重,徒单皇后仔细地上下打量了鸣柯一翻道:“你便是阿迭丽纱?”
鸣柯忙屈膝道:“正是。”
皇后眼中含笑,温言细语道:“早就听闻阿迭丽纱美艳绝伦,今日一见果然明不虚传。”
“皇后说笑了。”鸣柯哆哆嗦嗦回答道
“怎么会,而且我还听说阿迭姑娘的舞技精湛,所以今日我叫人拿来了一束绒花,以备今日为皇上献舞之用。”
鸣柯接过宫女手中的那束绒花。手依然不停的颤抖,皇后一把扶住鸣柯的手柔声道:“别怕,皇上没有那么可怕的。”徒单皇后那温柔可亲的言语,让鸣柯辈感亲切。徒单皇后扶着鸣柯的手行走到一阁楼处,抬头撇见上面写着“清心阁“”几个字,慢慢的从楼梯走上去,鸣柯只感到脚下如灌了铅,似有千斤重,见那交椅上端坐一人,徒单皇后落坐他的旁边,只听梁珫道:“还不拜见皇上。”
鸣柯连忙跪拜下去,手不争气的开始颤抖着,只听完颜亮铿锵有力声音响起:“抬起头来,让朕看一看。”
鸣柯缓缓抬起头,只见完颜亮面带微笑,完颜亮面露轻浮之色赞道:“皇后你看,如此国色天香,让人赏心悦目,没有想到你的琵琶居然弹得出神入化啊。”紧接着传来一声狂笑,鸣柯此时已是毛发倒竖,昨日他已知是鸣柯为他剑术伴奏。
“听闻阿迭小姐舞艺超群,歌如天籁,给朕舞一段,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民女跳一段彩带舞。”鸣柯只得尊命,音乐响起,她拿着皇后刚刚送给她的那束花。轻轻吟唱着,舞姿时而如变化的云彩,时而如风中柳条,时而如冉冉的青烟,舒而不缓、紧而不乱、动中有静,静中有动。虽然边舞边唱,但是她的眼神一刻都没有从完颜亮的身上移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