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纱见阿迭明龙痴痴地呆立原地,双手颓然垂下,弟弟阿迭明亮喊了他一声,他却置若罔闻,丽纱连忙跑过去抱住大哥二哥,三人抱头痛哭。
良久,阿迭明龙才抬起头来哽咽道:“午时三刻已过,父亲已成刀下之鬼,我们救不了他,是我们无能。”
丽纱抬首眼中闪现一抹寒光,射向赵檀:“大哥,梁姑娘在哪里?你应该杀了她。”
阿迭明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解地问道:“怎会如此说?”
丽纱咬牙切齿地指着赵檀:“你救过他的师妹,他却不肯出手救你们,这个人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
阿迭明龙道:“救不救是他的事,我们不能因此而怏及梁姑娘。”阿迭明龙转首对赵檀道:“令师妹被我安排在相逢客栈里。她现在很安全,你可以去接她。”
赵檀淡然道:“阿迭公子,我知道你有一颗侠义之心。我希望你能照顾我师妹。此时在下还有要事要办。”
鸣柯见赵檀竟然不顾自己的师妹,实在看不过眼:“梁姑娘是你的师妹,你居然弃她不管,你不但用阴毒的招数杀人,而且还见死不救,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良知吗?”
赵檀猛然转过身,深邃的目光与她对峙,似乎要看透她的灵魂,窥探她的内心,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这个丫头隐忍,禁不住对鸣柯吼道:“我阴毒?没有良知?要不是我用阴毒的招数,你能因此逃脱吗?”
鸣柯不甘示弱:“你有如此之高的武功,还需要用毒吗?为何定要使用狠毒的招数去杀人?他们那些金兵人也不过是为了朝廷效力,你一定要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杀了他们吗?”
赵檀闭上双眼,对鸣柯的话不作理睬,双手紧握,咬紧牙关,额头已然有细小的汗珠慢慢渗出,慌忙转过头去希望能避过众人的目光,鸣柯见状,已发觉赵檀的行径异常,悄然走到他的前面,见他的手正在不停的颤抖,另一手捂着腹部,鸣柯不由色变,她一切都明白了。赵檀旧疾复发,自己还在这里争论不休,赵檀忍着痛楚前来救人,怎可以说他没有良知这般无情的话来?愧疚的内心骤然变得柔软,情不自禁地握住他那冰冷的手:“对不起,赵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丽纱走过来奇怪地问道:“鸣柯,你是怎么了,你哪里做错了?”
“其实,赵檀不救你的哥哥,是因为他旧病复发,是我们错怪了他。”
丽纱诧异,她疑虑地打量着赵檀问道:“这是真的吗?”
赵檀忍着那如猛兽一般的巨痛深吸一口气道:“你别听她说,这本来就是我的本性。我和天下最狠毒的人生活了六年,你认为我会好到哪去吗?就算我不受伤也不会救你的哥哥。”
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掩饰,鸣柯不由对他怒吼:“不要再说了。你的本性不是这样的。”那突出其来的巨痛,让赵檀本能地弯下了腰,鸣柯忙用手扶住赵檀。赵檀一把甩掉她的手:“拿开你的手。”说罢踉跄着向前走去。
鸣柯并没有对赵檀的绝然而退缩,急问道:“赵檀你要去哪里?”
赵檀头也不回地冷冷道:“我的事和你无关。”
鸣柯跟上前去:“我们藏身的那个地方有一条通往京城外的地道,就藏在地窖里,我们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赵檀双眼微闭,他强吸了一口气,凝眸望着鸣柯,忽生一丝恐惧,情,在他看来是困心的牢笼,一生的枷锁,而他似乎正在不知不觉地靠近那座牢笼,不行,不能因此沦陷其中,赵檀狠下心来道:“你和他们一起走吧,不要再跟着我。”
鸣柯却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她转首嘱咐阿迭明龙:“你们可以从枫林的那条地道出城。”
阿迭明龙点点道:“我们会去卫州,希望我们在那里相聚。”
正说话间,赵檀已走出好远,鸣柯和李暮忙追了过去,
李暮此时却突然拉住鸣柯,面色凝重地问道:“你与赵檀到底是何关系?为何如此关心他?”
鸣柯试图挣脱李暮:“他有病在身,我关心他不对吗?”
李暮已然发觉,鸣柯与赵檀的对视的眼神是如湖水的潋滟,似星辉般的光芒,而这种目光是他从未看到过的,“你的眼睛里不单只有关心,还有……”此时鸣柯正因赵檀的伤而忧心,对于李暮的纠缠不奈其烦,狠狠的一甩手,怒道:“他是你从小患难的兄弟,你现在不去关心他,却在这里和我纠缠不清。”李暮一怔,心中暗然,慢慢放开鸣柯。一松手鸣柯便朝着赵檀的方向飞奔而去。
赵檀见鸣柯对他穷追不舍,冷若冰霜道:“你不和李暮出城,却在这里缠我不放,你到底想怎样?”
鸣柯低下头,不停地搓着双手,内心不安道:“我知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的伤已经好了,放走金阳子是我不对,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让我和你一起去找金阳子吧。”
赵檀手按着伤痛处,挤出一丝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做错了?我好不容易把金阳子捉住,现在再想捉住他,恐怕难了,你就内疚一辈好了,记住你还欠我数几条命。”
鸣柯抬首急道:“找不到金阳子,你该怎么办?”
“我赵檀并非庸人,我自有办法找到医治的方法。不一定非要找到金阳子那个魔头。”赵檀说得云淡风轻,但鸣柯知道,如果他自己真的可以医治,大可不必等到今天。
鸣柯心中一叹:“我知道你聪明,睿智,心比天高,但是你还没有完全灭绝人性。你心如寒冰,就让我这把火将你融化吧。”
赵檀站定,唇部微微启动,似乎有话要冲口而出,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转念道:“别自以为是了,你的确是火,每次见到你,我都会心急火燎,如果我赵檀这么轻易的被人左右,那么我还是赵檀吗?我还会有自我吗?”
不知何时李暮悄然走在他们的背后道:“赵檀的身体如果再持续下去可能会命不久矣。”
鸣柯心中一震道:“此话当真?”
鸣柯瞬间湿了双眸,正色道:“我要和一起去找金阳子,把你的伤治好。”
“我父王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我怎么可以去治伤?”
“赵檀你别傻了,那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父亲现在是死是话还不知道呢。”鸣柯一急将事情真像说了出来。赵檀听此一说,脸上一僵,愕然道:“鸣柯你说什么?”
事到如今鸣柯也只有把林月所说之情如实相告,事已至此,不该继续隐瞒下去。
“林月说你可能是金人的后代。”
“这怎么可能。”赵檀喃喃自语,痴痴傻傻,身子缓缓地如落叶般颓丧地蹲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