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听了仆散敏的话,心中一颤,难道留下鸣柯真的错了吗?
仆散忠义目送仆散敏的背影,沉默不语,双臂颓然地垂下,赵檀的话语响在耳际,谁才是为你倾其所有的人?
必兰乌宁嗟叹道:“敏敏说的没有错,若不是你,睛雨也不会……”李暮轻咳一声,必兰乌宁急忙收口,心中慌乱,多年来,仆散忠义并不知晓自己所生的是一个女儿,如果露出马脚,定会引发一场灾难,她偷眼观察仆散忠议的脸色,还好他并没有留意她的失言。
必兰乌宁连忙转移话题:“二姨娘害三姨娘流产的事情被如意泄露给三姨娘,在三姨娘的心里也由此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当然三姨娘痛恨的人还有如意,三姨娘从如意那里偷来一支发簪,本想将二姨娘害死再栽赃嫁祸给如意,这样她就可以一箭双雕,但她并不知道这支发簪并非如意而是鸣柯姑娘的,与此同时月蔻又想利用这个时机把二姨娘的东西偷走栽赃给鸣柯,前一天晚上,三姨娘已经在二姨娘饭里下了药,二姨娘中毒后昏昏欲睡,人在睡梦里就已丧命,待二姨娘死后,大约二更时分,三姨娘将那只偷来的发簪插在二姨娘的脖子上,再泼上鸡血。然后连夜将如意绑走,卖到了很远的地方,制造杀人潜逃的假像。”
李暮突然发问:“爹,你是如何让三娘说实话的?”
“是你娘首先对三姨娘产生了怀疑,我这才找到三姨娘逼她说出了真相,至今为至,我依然不敢相信三姨娘居然如此大胆,做出这等杀人害命之事。”
“原来如此。”李暮喃喃自语,木然转身,忧心重重,到底是哪里不对?李暮不知不觉走向了鸣柯的住处,鸣柯见李暮唉声叹气,问道:“凶手到底是谁?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李暮淡淡道:“凶手已经找到了,也洗脱了你的嫌疑,从今日起,没有人再找你的麻烦了。”
鸣柯怔怔的望着他依然道:“凶手到底是谁?”
“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这件事就不要再管了,反正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就不要想太多了,好不好?”
鸣柯见李暮刻意隐瞒,只怕再问下去也不会问出结果,只好轻轻吐了口气,不再说话。
李暮凝望鸣柯,愁肠百结,举棋不定,仆散府,这个名义上的家,为了眼前这个女子的安危,是舍?是留?如果真的爱她,还在乎朝朝暮暮吗?
鸣柯见李暮呆呆痴望,额头竟然渗出汗珠,以为他为刚刚的事情而担心她。
拉着他的手,灿然一笑道:“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一辈子你都要这般保护我,好不好?”
鸣柯的话让李暮豁然开朗,是啊,她需要他的保护,他情不自禁地在鸣柯的脸上落雨如丝般一吻,眼前这个女子是他无法忘却和舍弃的。
夜半时分,寒风骤起,房内的温度飞转直下,寒冷让鸣柯睡意全无,索性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门,风,呼啸而来。
来仆散府多日,却很少出来走动。对这里依然陌生,前方一片离索,鸣柯延着一条小径向前走去,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那哭声犹如孤鸿悲鸣伴着风声,深更半夜听此哭声,不觉让人毛骨悚然,鸣柯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世上哪里有什么鬼怪?不过是在吓自己罢了,她壮了壮胆子,顺着哭声向前走去。
走了约二十步,见一石头上坐着一个女人,三十岁上下,一身粗布衣裳,显然是一名奴婢。只见那女子手里拿着纸钱,嘴里念道:“小姐,你一路走好,来世不要托生为女人,不要为人妾室,就不会被人枉死,落得如此下场,二姨娘本就该死,她死了,还要拉你一块死,这个世道哪有公平可言?”
鸣柯心下狐疑,她嘴里的小姐到底是谁?妾室?难道是三姨娘?怎么会死了?是如何死的?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鸣柯走上前问道:“你说到底是谁死了?”那女人突然听到有人发话,吓得惊叫一声,鸣柯连忙把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安静:“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那女人见是鸣柯,抬手在脸上抹了抹,擦干了泪水:“原来是鸣柯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鸣柯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哭泣,你家小姐是谁?出什么事了吗?”
那女人道:“我家小姐是这府上的三姨娘,我是三姨娘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三姨娘,三姨娘是一个胆小软弱的人,但在这种环境中,三姨娘就很难有立足之地,她的孩子死的好冤啊,如今三姨娘也随她的孩子一同去了,她在回娘家的途中死了。”
“怎么会这样?”鸣柯一声惊呼。
“我也奇怪了,前儿个三姨娘临走时还说,她要好好活着,但不知为何想不通自杀了呢?”
鸣柯听得一头雾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鸣柯试图捋清思绪,二姨姨徒单氏是三姨娘赵氏害死的,因事情败露,被赶出府去,途中又自杀了。
鸣柯忐忑不安回到房里,那女子的话让她彻夜难眠,赵氏本还年轻,就这般死了,人的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仆散府所发生的事让她感到心惊胆战,想到自己若真的与李暮成婚,会在这座宅院中安详渡过此生吗?
天刚刚放亮,就听见有人大喊:“出事了,出事了,有人跳井了。”鸣柯连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抓住一名侍女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侍女道:“金菊跳井了。”
“金菊是谁?”
“是三姨娘房里的丫鬟。”
鸣柯顿时目怔口呆,短短数日仆散府里死去三人,她默默的向前走着,心上如同压着巨石一般沉痛。
恍恍惚惚不知走到了哪里,一抬头,发觉自己站在很少有人来的石山后面,从石缝中忽见仆散忠仆拉着必兰乌宁向后山走去,鸣柯见二人神神秘秘,便悄悄地跟了去。
两人停在一处,只听仆散忠义沉声道:“我本来不想将此事闹大,也知道此事定然是你做的,所以赵公子要求看尸体时,我是拒绝的,我只想为你掩盖事实,但你却主动要求赵公子破案,我错以为你与此事无关,但是你又杀了三姨娘,说明此事与你拖不了干系。”
必兰乌宁决口否认:“老爷,我何曾杀过三姨娘?我将三姨娘送至一桥头便和待女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就见三姨娘倒地,便叫来家丁,你为何怀疑三姨娘是我杀的呢?”
“如果她是自杀,为何找不到凶器?显然是你把凶器带走了,不要再说了,一直以来,我内疚,那是因为我听信谣言,赶你出门,但是现在,你已经报了所有的仇,我不能怪你,我只能怪我自己。”说完一甩袖子愤愤而去。
听了二人的对话,鸣柯心如乱麻,到底谁才是凶手?满怀心事地悄然往回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迎面过来一个丫头对鸣柯道:“夫人请你去一趟?”
鸣柯一惊,不知必兰乌宁此时找她所为何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来到必兰乌宁的房间,扑面而来的茶香,必兰乌宁正惬意地冲泡茶品,刚刚的事情似乎从未发生过,必兰乌宁见到鸣柯,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她拉着鸣柯的手坐下,递给鸣柯一杯冲泡好的清茶道:“这龙井是茶中极品,醇香中带着小苦。”
鸣柯端起茶杯,那茶色碧绿,一股幽香飘过,鸣柯品了一口,那丝丝甘苦之后,却是丝丝清甜。
必兰乌宁苦端起茶怀,若有所思道:“人生如茶,苦中带甜,但有几人做到茶一般清淡超然,我们不过是俗人罢了。”说罢呷了一小口茶。
鸣柯隐隐看见必兰乌宁眼中似有泪光,暗自揣摩必兰乌宁此话的含义,她是在忏悔吗?为了私欲而去害人,还在这里谈什么超然?
鸣柯冷言道:“茶道中的和、静、怡、真,俗人体会不到这种意境,做不到宁静致远,所以才不会快乐。”听鸣柯一说,必兰乌宁呆了呆,抬首一笑道:“今日你来我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你和暮儿的事。”
鸣柯脸上一红,垂下头来。
必兰乌宁抚摸着鸣柯的的头柔声道:“其实见到你第一面,就很喜欢你,你能嫁给暮儿,是非常高兴的,但是你的身份特殊,真实身份绝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不打算公开举办仪式。”
必兰乌宁的手轻柔、温暖,这让鸣柯几乎忘记刚刚发生的事情,朦胧中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娘,她中从小在奶娘的呵护中长大的,必兰乌宁真的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吗?
必兰乌宁微笑道:“孩子,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你还有什么亲人在世吗?”
鸣柯的心一沉,低声道:“我的亲人都死了,我的妹妹被害时才七岁,她和母亲的的尸体一直没有找到,真的好希望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必兰乌宁叹道:“可怜的孩子,有我在,月蔻不会为难你的,你就安心的嫁给暮儿。”
必兰乌宁的怜惜让鸣柯无所适从,走出房门,边走边思所必兰乌宁的话,鸣柯抬首眺望天空,母亲,为了你,一定想办法拿到那条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