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檀为何要送书给自己?他到底是何用意?回到房间里,鸣柯呆呆地望着《读心经》、《脉经》。
想到从今以后就要与赵檀永世不再交集,泪水潸然而下,滴落于书面上,清痕蔓延,如花展颜,曾经面对死亡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为何要为虚幻飘渺的情感而痴迷?所有的眷恋,只能留下一段纯洁隐没在心间,李暮推门而入,见到她哭泣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他轻柔小心地拥她入怀:“怎么了?我从来没见你哭过,都是我的错,不要害怕,有我在,以后我一定会保护你,不要让你再受一点委曲。”
他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思?她信手环住他的腰间,抬首凝望着他:“你会在意你是汉人,而我是金国人吗?”
李暮一笑,轻抚她的脸庞:“傻丫头,怎么会呢?我不会再乎这些的。”
“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我,会不会弃我而去,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
“爱情是什么?是珍惜和理解,是相知和相伴,是不离和不弃。”
鸣柯没想到李暮会如此回答,说得如此云淡轻风,若要倾情一生,生死相随,谈何容易。
鸣柯在李暮那眸中却看到了深挚的怜惜,是那般真真切切,赌?是她唯一的出路,鸣柯思忖良久,终于开口道:“我答应嫁给你。”
鸣柯的话让李暮瞪大了双眼,有质疑,有惊喜,有慌乱,这是鸣柯第一次如此正面的回复。
李暮眸光潋滟:“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过二娘刚过世,可能要过一些时日才可迎娶你。”
鸣柯轻轻点头,然后把头贴在李暮的胸前,心中空寂而茫然,赵檀不过是匆匆的过客,就让这只飞累的青乌让深宅成为她盼望以久的栖息之所吧!只是不要落得如徒单氏一般的下场。
想到徒单氏,鸣柯禁不住问道:“你可知杀害二姨娘的凶手是谁?”
李暮语气微变:“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也不要问。”
鸣柯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最好置身至外。”
鸣柯露出一丝苦笑:“是啊!你曾经说过,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李暮叹道:“仆散忠义一生娶了三位女子,而她们却争风吃醋,相互残杀,所谓适者生存,过于仁慈只会让自己走向绝路,所以要生存就要残忍。”
鸣柯的心骤然一懔,本能地放开环抱着李暮的双臂,这就是李暮真实的本性?自己的一生是否真的要交付给这般冷酷的人?而要在仆散府中生存就要学会残忍,三姨娘和二姨娘的下场,是否预示着自己的未来?那个占有欲极强的月蔻又怎会轻意放过她?鸣柯闭了闭眼睛,突然感到迷惘,身心疲备的她,长叹一声,李暮见鸣柯面露倦意,轻轻扶她躺下,鸣柯渐渐的闭上双目,把一切烦恼之事都挡在世界的外面。
而就在此时,房间里的赵檀,却有一种茫然若失之感,空坐在床上,浮想联翩,索性拿出书来,以读书来消除内心的不安,忽然,房门被人撞开,霎那间,十几个人冲进了进来,仆散忠义没想到赵檀竟然悠闲自得地坐在灯下读书。
听见房门响动,赵檀并没有抬首瞧那来人一眼,他泰然自若道:“都统大人,你还真是一个急性子。”
仆散忠义目光历如刀锋,脸上闪现一丝冷笑:“赵公子,看来你已经猜到我今天的来意?”
赵檀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你杀了我,你家中的秘密就会无人知晓了吗?”仆散忠义眉头一紧。
“都统大人,你即已知道谁是真凶?就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替凶手去死。”
“我不知道你和鸣柯是何种关系,但即然鸣柯死不了,你就要死。”
赵檀傲然一笑道:“想不到金国堂堂的都统是这般乱杀无辜,这让我明白了,你的家为何冰冷无比,我的出现虽然将你的棋盘打乱,却因此没有让你们父子反目,可是你却要杀我,难道家族的秘密就真的值得牺牲人命吗?”
仆散忠义冷笑一声道:“阁下真是深藏不露,其实杀了你这等人才,着实可惜了。”
赵檀凛然道:“深藏不露的是大人你吧,以大人久战沙场的经历,早就知道姨娘是被何人谋害,但你却偏偏找鸣柯当替死鬼,大人虽然是骁勇善战的猛将,可是却不能治理好你的妻妾,男儿虽志在四方,但是,在你老的动弹不得的时候,谁会坐在你的床边?你有妻有妾,能陪你到最后的是最爱你的那位?还是最恨的那一位?反观你是如何对待她们的?你希望是谁会是陪伴你人生最后一程的那个人?”
赵檀的一番话让仆散忠义呆了半晌。
赵檀继续道:“看来都统大人是个明白人,但想让一个人为你保守秘密,杀人不是唯一的办法。”
仆散忠义轻咳一声,语气稍缓:“那么你想要什么?”
“我只要我的命而以。”
“希望你即刻离开这里。”仆散忠义语气如同军令。
赵檀正色道:“临走时我要提醒大人,你的儿媳定会让家无宁日,大人还是小心为妙。”
赵檀没有与李暮鸣柯告别便离开了仆散府,依然是悄无声息,他心中认为,缘分本来如水,来去从容,在心灵抹去对一个人的情感,却是对自己定力的一大考验。
赵檀的离去,是鸣柯预料之中的事,她信手拿起赵檀所送的书仔细翻阅,原来《读心经》本是研究人心理的一本书,通过人的语言动作,可洞查到人的心理活动,而《脉经》是介绍脉学的书。她突然明白了赵檀的用意和苦心,只是他如此对待一个仇人,难道他的内心从未激起一丝涟漪?
侍女如意的失踪,让鸣柯又一次对仆散府感到怕害,难道她是杀二姨娘的凶手?仆散府总会发生怪异之事,必兰乌宁重新给鸣柯派来了一名侍女灵儿,通过如意的事,鸣柯本能地对这位待女起了防备之心。
徒单氏的葬礼举办得非常之隆重,仆散忠义对外只是宣称二姨娘患了急病而死,他的两个女儿仆散智、仆散敏在葬礼三天后才从遥远的夫家赶来,她们没能见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两人气势汹汹地找到鸣柯。
“是你杀了我的母亲。”两人没有给鸣柯一丝的解释机会,好一对将门之女,武功着实不弱,毫不留情地举剑刺向鸣柯,顿时寒光四起,鸣柯慌忙闪躲,好在李暮及时出现,用铁扇拦住了两人的厉剑,火星乱射,口口声声称定要为她们的娘亲报仇。
“既然不想你娘死的冤枉,就花点时日去查真凶。”二人对李暮的话充耳不闻,李暮只得
全神贯注应战,生怕鸣柯受一丝伤害。
三人好一场厮杀,只听门外有人喝道:“住手。”
仆散忠义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三人立即停止打斗。
仆散敏怒道:“爹,难道我娘死的就这么不明不白吗?”
“当然不会,真凶已经找到。”
众人齐呼:“谁是凶手?”
仆散忠义迟疑片刻,对鸣柯道:“鸣柯姑娘,此事是我的家事,还请回避。”
鸣柯自知此时仆散忠义依然把她当成一外人,对于她的存在实属出于对李暮痛爱,鸣柯离去以后仆散忠义这才缓缓说出实情:“是你三娘杀了你娘,我已经将她赶出了仆散府。”是三姨娘杀了人?那个柔弱的女子,是杀人凶手?三人异口同声道“三娘?怎么可能是她?”
仆散忠义一声叹息,对女儿道:“这件事你娘是有责任的,若不是她五年前害死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以三姨娘的为人又怎么会去杀你娘?”
仆散智禁不住问道:“会不会弄错了,三娘平日里比较贤良,又怎会去杀人?我娘为什么要害三娘肚子里的孩子?”
只听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是真的,没有弄错。”,众人不觉转首一望,必兰乌宁轻步走来。
必兰乌宁道:“三姨娘已经承认了,是她前一晚上把药下放进你娘的碗中的。”
仆散忠义忍着宛心之痛,半晌才道:“你娘争风吃醋,手段极其卑劣,一次只因她争宠不成,便认为是三姨娘在我面前说了她的坏话,一气之下让三姨娘流了产,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孩儿,被她扼杀在腹中。”
李暮不解道:“二娘既然是中毒而死,三娘为何要用发簪制造假象,那发发簪从何而来?”
“发簪是三娘从如意那偷来的。”必兰乌宁的话让众人惊异。
仆散忠义对李暮道:“五年前至使你三娘流产的同谋还有如意,如意当年是你二娘的侍女,二姨娘和如意害死了三姨娘孩子之后,二人便反目成仇,起因是如意的哥哥如奇喜欢你的妹妹敏儿。”
仆散敏的脸色突然一沉,必兰乌宁话锋一转,道:“二姨娘认为,毕竟敏儿是名门闺秀,而如奇只一个下人,地位悬殊的两个人怎会有结果?这是一桩丑事,二姨娘当然会及力反对,还对如奇大打出手,如奇也因此断了双腿,如意也对二姨娘产生了桎梏。”
仆散敏终忍不住掩面而哭:“如奇原来没有负我,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我,他的不辞而别是我娘的阴谋,是她毁了我的一生,我为什么要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为什么?还有爹爹你,平日里你将你的军纪放在了家里,你除了大娘又你娶了两位姨娘,为何男人要三妻四妾?还有你,仆散暮,你为了那个女人和嫂嫂翻脸,为什么就不能从一而终?你以为娶了那个女人就是为她好吗?她只不过是在重走我娘的路。”说罢,哭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