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雨见珊瑚跪着便也二话不说随之跪地,抬眸看着苏清浅,满眼的愧疚,“小姐,你也罚奴婢罢,不然奴婢心底过意不去。”
苏清浅见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俏生生的脸蛋布满内疚的神色,便微微一笑,道:“好了,我都说了这不关你们俩的事,都跪着做什么,起来吧。”
珊瑚和若雨这才起身,两人对视一眼,珊瑚便郑重的开口道:“小姐,奴婢发誓不会有下次了,奴婢再也不玩物丧志,不会再让小姐受到半点伤害。”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若雨也跟着道:“小姐,若雨也会好好保护小姐的!”
“好”苏清浅微笑着点了点头。
珊瑚与若雨两个丫头是她目前最信任的人了,可谓是她的左膀右臂,珊瑚较为年长些,行事也沉稳冷静。若雨则是活泼开朗,却不失灵敏。
两人皆有可取之处,这也是苏清浅提拔她们乃至于拿她们当心腹的缘由。
翌日,天才蒙蒙亮,苏清浅照例早起,梳洗打扮后一如既往要去薛氏院子请安,顺带着与薛氏吃早膳。
却在半路遇到不速之客,苏清颜带着丫鬟站在苏清浅必经的长廊里,宛若是不经意恰好经过的样子,然而只有她自个心知肚明。
她特意来这就是为了拦截苏清浅,眼见苏清浅来了,苏清颜佯装偶遇,上前几步。
眼光迅速的扫过苏清浅,面带忧色,关切道:“三姐姐,幸好你平安无事呢,我与四姐姐昨个特意在灯会上寻了你半晌,哪承想你自个悄无声息的回府了,真是虚惊一场呢。”
她这是先发制人质问苏清浅了,先说对苏清浅失踪的关心,却接着在无形之中指责苏清浅的不是,回府不与她们打招呼,害得她们白忙活一场,就差没兴师动众了。
也是侧面讽刺苏清浅架子大,这话中带刺的手法她早已炉火纯青,手到擒来,也是苏清颜惯用的法子。
低劣却行之有效。
苏清浅淡淡一笑,却不气恼,面容平静,她笑道:“昨晚让四妹妹五妹妹操心了。”只轻描淡写草草一句,更像是敷衍。
苏清颜不是傻子何尝听不出苏清浅的敷衍,她眼珠转了转,纵使现在苏清浅还是一副淡定模样,但谁又清楚她是不是伪装呢?
等自己揭开她的遮掩秘密,看她还有什么心情谈笑风生!
她真是厌恶极了苏清浅的笑容,无比的刺眼,令她有种要将她撕裂揉碎的冲动。
想着,她脸上笑意更深了,她不动声色的靠近苏清浅,口中道:“呀,三姐姐今个戴的镯子真好看呢。”
说着,她动作迅捷的撩开苏清浅宽大的衣袖,一截雪白的手臂露了出来。
然而玉臂如藕,并无一点可疑的红晕。
苏清颜便有些失望甚至恼怒了,她眼中盛满怨毒之色。
苏清浅白皙的手臂上那颗殷红的守宫砂赫然夺目,这代表着她还是清白之身,并非不洁之人。
苏清颜兀自恼火着,苏清浅却讥讽的勾唇,不紧不慢的捋下衣袖,寒风中少女略带冷诮的声音传来,似乎夹杂着无边的冷意,她说:“五妹妹方才是什么意思?”
苏清颜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歉然一笑,目光闪躲,道:“三姐姐,我只是想看你的镯子,哪曾想我用力过猛。真是对不住了。”
苏清浅这个贱人,竟然还是处子之身,为什么,为什么!
苏清颜心中不断怒吼叫嚣着,她恨,她怨,凭什么苏清浅次次都那么走运!
“是吗?”苏清浅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轻笑一声,若有所思的道:“我还以为五妹妹在找什么呢?”
她的话带着三分笑意,三分讥讽,三分探究,以及一分冷意,传入苏清颜耳中她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心虚的笑了笑。
苏清颜心思飞快转动着,苏清浅这话是在试探她还是猜到了她的意图?
她的确是想在苏清浅身上找到欢愉后的痕迹抑或是求证那颗象征清白的守宫砂。
然而苏清浅的确是清白的,她不由得大失所望,失望过后怒火便涌上心头。
苏清颜捏紧的双拳,眼中染着恶毒的光芒,她紧咬着唇瓣,咬牙道:“三姐姐说笑了,我能找什么,不过是觉着姐姐的镯子好看罢了,没旁的心思。”
“是吗?”苏清浅挑了挑眉,“既然妹妹喜欢,我便将它送给你,也算是成人之美罢。”说完,苏清浅便要作势从腕间将那镯子褪下。
苏清颜面色更是阴沉,她堂堂侯府五小姐,呼风唤雨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何必眼馋一个镯子?
传出去这可不是被人说她没见过世面!再说了,苏侯府宋姨娘掌家,她那些精美华贵首饰向来不缺,一向只有人家眼馋她的时候,何尝轮到别人施舍自己?
笑话,苏清颜觉着苏清浅轻飘飘的语气中暗含着施舍的意味。仿佛她高高在上而自己就像个乞丐,这种尊卑云泥之感令苏清颜全身难受。
她蹙眉,没好气的回道:“三姐姐用不着,君子不夺人所好,三姐姐还是自个留着罢。”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带着丫鬟转身离去,今日她与苏清浅交锋没落到半分好处,自然是怒不可遏。
原本想看苏清浅笑话,以为一举能将她打入地狱,现在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教她不气不愤!
眼见苏清颜离去,苏清浅眸光微动,她原本就没打算把镯子送给苏清颜,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她心知苏清颜心高气傲,她方才疑似施舍的语气定叫苏清颜愠怒反感,她不仅不会手下镯子反而会因此大怒。
她本就对自己庶女身份敏感,宋姨娘纵使执掌中馈在苏侯府中看似无比风光无人可比,然而再风光无限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
而她苏清颜也只是个庶女,即便她与自己这个嫡女吃穿用度分毫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嫡庶之别犹如云泥,嫡为尊,庶为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今日薛氏那却是有些热闹,一向不怎么出西苑的贺姨娘并着苏清梦正陪着薛氏吃茶。
三人有说有笑的,苏清浅跨入门槛的脚步微顿,随即勾唇微微一笑,走了进来。
黄嬷嬷见苏清浅来了,笑着道:“三小姐来了。”
苏清浅点了点头,淡笑道:“母亲这倒是热闹。”
薛氏嗔怪的睨了她一眼,却是嘴角含笑,道:“浅儿,快过来。”
贺姨娘见状,捂唇浅笑,嗓音十分柔雅:“夫人真是好福气,三小姐越发出落的水灵了。又知书达理,真教人羡慕。”
贺姨娘算是典型的江南水乡的雅丽女子,生于江南,性子也柔情似水。
她不过三十出头,眉目间淡淡的清雅之色依旧动人,那双盈盈之目曾教苏侯为之疯狂一时。
可惜她性子使然,在这后宅里不争不抢,不怨不求,以至于逐渐落了下乘,宠爱被宋姨娘夺去。
不仅如此,她生苏清梦时身子亏损,此生极难受孕,宋姨娘更是将贺姨娘压在脚底严严实实的。
好在这些年贺姨娘与苏清梦恪守本分,守着西苑不曾有什么心思,不然依着宋姨娘眼底容不得一粒沙的性格,歹毒的心思,早就容不得她们母女俩。
苏清梦乖巧的依偎在贺姨娘身旁,十分依赖的模样以及懵懂天真的神色教薛氏看了去,便也道:“贺姨娘,梦丫头也是个孝顺的,你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多谢夫人吉言。”贺姨娘笑眯眯的应了声,十足的真诚。
苏清浅有些琢磨不透贺姨娘今日的来意了。这些年贺姨娘一向都是明哲保身,近来却和母亲来往密切是何意图?
是来打探还是有意交好?苏清浅不觉得贺姨娘如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无害。
倘若她真不争不抢没得心机城府,这些年如何躲得过宋姨娘的明枪暗箭,再者她没几把刷子怎会安全生下苏清梦并将她抚养长大?
她记得上一世她嫁给魏子敬后,苏清梦被苏侯许配给平京城中一户高门府邸庶子为妻,不知这辈子她命运又是如何。
薛氏饮了口茶,方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便道:“浅儿,昨晚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呀,真叫我放心不下。”薛氏佯装嗔怒的瞪了苏清浅一眼,目光却无丝毫怪罪之意。
今个一早黄嬷嬷便说了昨晚苏清颜对苏侯说的那些话,薛氏冷笑连连,一个个都巴不得浅儿好,好歹毒的心肠。
不愧是宋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把宋姨娘那些个手段学得个十足十的,没脸没皮的东西。
苏清浅笑了笑,“母亲,不过是五妹妹小题大做了,再说了,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吗。”
“三姐姐,你安全回来就好了,昨晚五姐姐担忧你很是心切呢。”苏清梦抬眸脆声道,她宛若小鹿般明润的眸子满是天真无邪。
这话好像表面上是告诉苏清浅,苏清颜多么关心她的安危,实则是透露出苏清颜当时巴不得苏清浅身败名裂的急迫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