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浅笑了笑,淡然道:“我为何要气呢,嘴长在她们身上,难道我还能堵住她们的嘴不成?”
薛芷柔还是觉得气愤难消,小表妹的性子也太与世无争了罢!人家都欺负到她头上了,她还不气恼,薛芷柔便越发觉得要给苏清浅出口气。
苏清浅看出薛芷柔的心思,扯住了她的衣袖,迎着她不解的眼神,微笑着开口:“表姐,我知道你想为我出头,不过没必要了,她们爱说就说罢。”
她并不是软弱无能,只是觉得犯不着和那些贵女一般见识。重活一世她到底成长了很多,心境也不同,总归她也不是十四岁姑娘家的心,在她眼里,那些贵女不过是一些未曾长大的孩子罢了。
薛芷柔便长叹一声,泄了火气,又颇为恨铁不成钢的用食指弯曲敲了下苏清浅的小巧的鼻翼,鼓着脸颊,无奈道:“你呀,真是好脾性。”
苏清浅淡笑不语,那些个贵女见苏清浅面容恬静,并不为之所动露出愤怒的表情,置若罔闻的淡然模样倒是显得她们像个长舌妇一般。也就各自觉得无趣,悻悻作罢。
薛芷嫣身着葱黄绫棉裙,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她面带得体的微笑,对着薛芷柔先是行了个平礼,这才向众贵女谦声道:“诸位贵女安好。”
众贵女不冷不热的应了声,这薛芷嫣言语中的谨小谦卑让她们觉得很受用,是以便对她看了几眼,目露疑惑。其中一贵女便道:“这位是?”说着拿眼瞅着薛芷柔等她解释。
薛芷柔嘲弄的一笑,见身旁的薛芷嫣一脸羞赧之色,她耸耸肩,慵懒的开口:“这位是我的庶妹薛芷嫣,想来大伙也是没见过的,她第一次见诸位贵女们,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原来是庶女呀,众贵女欲想结交的心思淡了淡,与庶女交好与她们而言并没有什么用。故而她们便收回目光,只点了点头,又相互交谈着别的事。
薛芷嫣听得薛芷柔在众人面前这么介绍她,她又气又怒,心思快速转动,心生一计。
她突然眼眶微红,哽咽的出声道:“二姐姐为何这么对我,嫣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众贵女相顾无言,皆是一脸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薛芷嫣方才还好端端的如今怎么换上一副哭脸,还说出向薛芷柔求饶的话,真是有些意思的。她们乐的看戏,便纷纷将目光转向薛芷柔身上,看她怎么回复。
薛芷柔气的面色通红,薛芷嫣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当着这么多人面儿这么说自己,又想装无辜。让人觉得她这个嫡姐欺负庶妹了,想的倒美!
她遏制内心燃烧的怒火,目光冷凝的瞥了薛芷嫣一眼,故作愕然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三番五次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嫡姐欺负你这个庶妹呢,你不会存着这个心思罢。再说,你这么知礼节的人,怎会在众贵女面前失态了,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呢。”
这番话倒是有些意思的,告诉众人薛芷嫣经常玩这把戏,她本生又是个知礼的却在众人面前装委屈,心机颇深。
“嫣表姐,天寒地冻的,你也莫哭了,仔细伤了眼。”苏清浅语调柔雅,饱含关切,神态从容,令人分不出她语气的真假。仿佛她真是真心实意为薛芷嫣着想的,但薛芷嫣自是不信。
薛芷嫣犹不死心,她眼中盈盈含泪,低头啜泣着,看着好不楚楚可怜,令人怜惜。苏清浅眸光闪了闪,眼眸中流出一股冷意,薛芷嫣这模样像极了前世的苏清颜,在众人面前装乖卖巧实则内心阴毒狠绝。
她总是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为自己达到目的,手段委实算不得高明,但前世的自己偏偏每每栽到她卑劣的手段上。以至于导致前世的惨死,真是愚昧啊。
薛芷嫣很恨的抬眸盯着苏清浅,然而少女神情淡漠,微微颔首,那双眼眸幽深若古井一般平静无波。她静静立在那,通身散发着贵气逼人。
她本就生的面容秀丽端庄,此刻的她逆着光的侧脸格外显得高贵,令人不敢直视。
苏清浅垂下眼眸定定的看着盛怒着的薛芷嫣,低低的笑了。少女笑的很是冷,夹杂着几分嘲讽以及莫名的怒意。眼中寒冰一片,有那么一刻,薛芷嫣觉得自己身处冰窖之中,全身动弹不得,竟瑟瑟发抖起来。
这是发自肺腑的害怕,内心深处的恐惧之感。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凌厉又带着无边的冷意,笼罩着她令她无法逃脱,简直是个噩梦!
只是当她又一眨眼恍惚间,苏清浅又是一脸从容,仿佛方才那个冷酷的少女只是一个错觉,那般慑人的眼光也只是她的错觉。面前的少女面带浅笑怎么也没法将她与方才那冷酷模样联系起来。
薛芷嫣第一次感觉到深深的惧意,这个少女太深不可测了。转眼间像变了个人似的风轻云淡,更可怕的是她能很快的将自身的情绪转换自如,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冬日的天气,寒风有些刺骨,饶是薛芷嫣拢紧了身上披着的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也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
她不知是真的是寒风的冷还是由苏清浅身上散发的冷意,总之这一刻她毕生难忘。
薛芷柔见薛芷嫣竟安静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瞥了她一眼,真是奇怪了。若是依着薛芷嫣以往的性子定然会借此机会添油加醋的说自己的不是,抹黑自己,如今却哑口不言是什么想法。
那厢老夫人被薛大夫人扶到大厅主位上坐下,镇国公府外燃放了烟花,红红绿绿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煞是好看。
老夫人笑容满面接受着前来宾客的祝福,正当这时,传来小厮的喜庆通报声:“回老夫人,五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以及盛侯世子前来给您祝寿了。”
老夫人面色微顿,随即更是喜笑颜开。在众宾客的倒吸声中,三个男子分别走进大厅。
一马当先为首的便是五皇子萧亦煌,他身着玄色锦袍,胸口处绣有五爪盘龙。他面色冷峻,不苟言笑,薄唇紧紧抿起,散出万般冷意,却也不妨碍周围有些贵女们爱意的眼神。
毕竟五皇子可是皇后娘娘的儿子,炙手可热的皇位争夺有利者,又生的衣冠楚楚的,让她们如何不动心。
而那紧跟萧亦煌身后的两个男子,分别是六皇子萧临沂以及盛侯世子盛子诚。
萧临沂身着墨色长袍,手执折扇,十分的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而盛子诚则是一袭深蓝色的锦袍,端的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三人一同向老夫人祝贺,送上携带的寿礼,老夫人含笑收下了又说了几句谢意的话,萧亦煌笑了笑,道:“薛老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堂堂皇子放下身段与老夫人这般说话,甚至不用身份压人,用“我”自称给足了镇国公府的面子,也是昭显出萧亦煌是个极为聪明的人。
老夫人点点头,也是和蔼的一笑,转头便招呼身旁的薛芷柔几个过来。
薛芷柔并着苏清浅以及薛芷嫣与三人见了礼,薛芷柔是见多了这场面并不紧张反倒大方落落的,只是神色不见热忱。
苏清浅前世也没少参加这样的宴会是以也见多不怪,反倒是薛芷嫣平日没得机会在这么重大的宴会上露过脸,一时有些紧张,她行礼时肩膀还有些不自然的发抖。
萧亦煌的目光只匆匆扫过三人脸上,最终还是定格在薛芷柔身上。这红衣少女便是将来与他一起君临天下的妻子吗?他眸光转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薛芷柔。
这时门外又传来小厮更加愉悦的声音:“谢侯世子以及曲大人到。”
谢景昀的到来无疑引起一阵骚乱,众人一顿唏嘘中,那紫衣华贵青年,步伐健稳走进大厅。斜眉入鬓,鼻若悬梁,嘴角噙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气度非凡高贵若谪仙遗世而独立。
而与他并排的是位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其名为曲铮,是太医院中一名太医年轻有为。男子摇着手中的折扇,笑的风流倜傥好不潇洒。
苏清浅却慢慢的蹙起了眉,这白衣男子好生眼熟,她仿佛在哪见过他。
神思辗转间,她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上次在苏侯府救她的男子么,他看起来与谢景昀很是亲密的模样,莫非他们是好友?
曲铮目光环视周围一圈,最终定格在苏清浅身上,他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朝着苏清浅所在方向勾了勾唇,笑的高深莫测。
薛芷嫣正好抬头看,对上曲铮的笑容,还以为曲铮对自己有意思,俏脸微红,有些局促的复又垂头。殊不知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谢景昀所到之处必然是全场的焦点,那些个贵女痴迷的眼神简直能淹没一干闲杂人等。谢景昀面带谪仙招牌式微笑,若暖风拂过湖面在贵女们心中激起万丈波澜。
老夫人仍旧慈爱的笑着,谢景昀上前几步,手捧着锦盒,温和的笑道:“薛老夫人,我听闻您素来就偏爱和田玉,这是我特意寻来的玉佩,不知您是否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