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自己这么做肯定有人会动心,毕竟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生死之间人自然会选择生了。更不论这些黑衣人都是些江湖人士。
然而那些黑衣人并不为之所动,仿佛早就看淡了生死,更应该说他们早就把生死抛在脑后。
见他们咬紧牙关不松口,萧亦煌不得不又补充道:“本殿一诺千金,只要交代主使以及目的,本殿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嗬,把我们当三岁小孩耍呢,我们说了后你便会悔诺杀我们灭口,这么蠢得事我们可不会上当。再说我们就是些盗匪罢了,看中今日礼国公府大摆宴席,想前来谋点钱财罢了。”其中有个黑衣人嘲弄的说着。
礼国公呸了一声,显然不信,“谋财不得就害命?老夫可不信!”他转身与萧临沂与萧亦煌拱手,沉声道:“两位皇子,依我看还是先让陈副将收押下去关入牢中,等候审讯罢。大牢里让他们松口的法子多了去了!”
萧亦煌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苏清浅远远看着这场刺杀以失败告终,心底却疑惑着这些个黑衣人的行刺意图。
这些黑衣人软硬不吃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礼国公府行刺。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真的谋财不成就害命?
不,不像,又或者是与礼国公有私仇?可是看他们模样与礼国公并不相识!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有人派来的,行刺礼国公或许是听命行事。江湖人士拿钱办事替人消灾,利索又难令人查出雇主。
只是礼国公在朝中官位并不大,不过是个五品侯爷罢了,从他今日巴结两位皇子的样子看,他还未站定阵营。所以也就排除了是对方阵营的政敌为了除掉他而派来杀手。
所以,这就很令她匪夷所思了。仅仅一个五品侯爷到底有哪里值得有人花重金派杀手刺杀他呢!
苏清浅兀自陷入沉思,薛芷柔见她出神便用胳膊轻轻的捣了下苏清浅的胳膊,低声道:“小表妹,你在想什么心思呢。”
苏清浅摇摇头,总归这事与她无关,她不必烦神。大牢里自然有那些酷刑令他们说出真相。
眼见黑衣人们被押送走了,礼国公回头就去找丁华裳,只见丁华裳面色惨白,捂着受伤的胳膊,疼的俏脸布满涔涔冷汗。
礼国公突然对自个这个不受宠的女儿心生怜惜,忙大声道:“还愣着作甚么,快请大夫给大小姐医治。”
丁华裳纵使疼痛难忍,却还是强撑着,面上挤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孱弱道:“父亲,您没受伤就好。”
罗氏见状不妙,连忙拉着余惊未定的丁华萱跑过来,围着礼国公就是一番嘘寒问暖。
可惜罗氏母女的行为在礼国公眼里看来那就是做戏,虚情假意的东西,方才危难时刻也不见她俩出来救自己。事后马后炮跑过来,鲜明的对比嘲讽极了。
难怪人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礼国公重重的冷哼一声,有意给罗氏母女长长记性,便道:“华裳今日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救我,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这话可是赞赏丁华裳了,要知道在场这么多女眷哪个不是人精,惯来最会见风使舵的。再说丁华裳的确有孝心,挺身不怕危险救父堪称孝女典范。
一时间仿佛丁华裳在众人眼里的地位上升了好几个层次,再也不是那个被嫡妹呼来喝去使唤的侯府嫡女,而是孝心满满的人。
就连萧亦煌都道:“丁大小姐今日之为,令本殿刮目相看。”
就是简单一句话,却让众人更是对丁华裳高看了几分,人五皇子都出口赞赏丁华裳了。她们也不甘落后便纷纷赞扬丁华裳的勇气可嘉,孝心可嘉,总之夸的天花乱坠。
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愁,罗氏母女几乎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尤其是丁华萱,怎么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宴会先是出了刺杀,后又平白给丁华裳做了嫁衣。
她现在是人人称赞的孝女,这不就突显她不孝顺么!真是气人。
面对众人的夸赞,丁华裳只谦虚的道:“身为女儿救父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诸位谬赞了。”
她很懂进退十分有礼仪,众人都点点头,就连礼国公都觉得脸上有光倍有面子。
薛芷柔赞叹道:“妙啊,妙啊,小表妹,原先我还以为丁华裳是个不开化的。没想到她真会利用时机,你看她现在身价顿时提高了好几十倍。”
“是啊,她也是豁出去了,”苏清浅道:“方才若是稍有不慎,她也没命在这听人赞美了。富贵险中求,自是这个道理,有舍才有得,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丁华裳舍了性命才换来礼国公的感动以及众人的重新看待,到底也是值得的。
丁华裳心里其实还是后怕极了,她现在双腿发软。脑海里一次次闪过方才惊险的画面,事后再想起她觉得自己做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她豁了性命换来美名,到底不算亏本生意。
她当时就想着苏清浅的话,不能甘于平庸不能一味的忍耐罗氏母女。她要改变自己处于劣势的处境,没人能帮自己,所以她看准机会。虽然受伤了,可是她知道以后在礼国公府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薛芷柔以手托腮,闷闷道:“小表妹,你说她这么做值得吗?罗氏母女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这回可得罪了丁华萱了。”
“当然值得,”苏清浅微微一笑,“她现在是孝女美名在身,礼国公也对她心存怜惜。即便事后礼国公又受罗氏母女挑拨,府中下人却也不敢轻易怠慢了丁华裳,堂堂孝女若在府里受主母苛待?罗氏她不敢也不会蠢得想不清利害去这么做。再说,礼国公这个慈父为了面子也不会允许罗氏母女乱来,可以说,丁华裳这步棋走的精妙绝伦,大获全胜。”
听了苏清浅的分析与见解,薛芷柔似懂非懂的点头,摆手道:“好复杂,这后宅的事太繁琐了。我真想远离这些阴谋诡计,去寻一处世外桃源安居乐业多好。”她眸带憧憬之色,一副期待的神色。
苏清浅淡然含笑,薛芷柔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大宅子里的弯弯绕绕。只希望她以后的夫君府邸后宅里莫要那么复杂,不然恐怕她这位表姐暴烈性子,还不得三天两头的就上房揭瓦,没得安生。
且说礼国公府出了这乱子,谁也没心思想要继续宴会了。众人皆露出劫后余生的疲惫神色,尤其是那些个贵女,她们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哪里见过这般骇人的场面。
个个都心惊胆战的,花容失色。反观苏清浅却仍旧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少女冷静的有些可怕。
面对满地的黑衣人的鲜血以及尸体,她并不似那些贵女露出惊慌之色反而异常的冷静,这种气魄着实令人佩服。
恐怕罗氏的宴会就此草草落幕了,原本喜庆的宴会提早收场,罗氏心里到底是不痛快的。但是今日她看出礼国公深深的不悦,也不敢去招惹他便只好伏小做低。
礼国公便转身向众人歉意道:“诸位,今日来我府上收到了惊吓,我实在是愧疚难当啊,希望各位多多担待些。我就此谢过了!”
众人自然道无妨,既然主人都这么诚心诚意的道歉了他们也知道礼国公府忙着呢,便也没心思继续留下来,便纷纷结伴离开礼国公府。
苏清浅与薛芷柔在府门外分开,薛芷柔仍旧是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苏清浅,身后的苏清颜便嘲道:“三姐姐好本事,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了。”
谁说不是呢,她技不如人想教唆杨素娘与丁华萱先后去教训苏清浅。可结果呢,非但没给苏清浅难堪,反倒自己挨了一巴掌打现在脸还高高肿起呢。
但转瞬一想,苏清浅也不是全胜,她那手背不也是烫红了一片,她今日也算是稍微扳回一城了。
“三姐姐,咱们上马车罢。”苏清月剜了苏清颜一眼,转头对苏清浅笑盈盈的说着。心里暗道:苏清颜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技不如人输了还说着酸话,生怕周围人不知道她们姐妹不和。
早就告诉她多少遍,讨厌一个人不要表现出来。
苏清浅无视苏清月的殷勤神色,只打算上马车,身后传来一道怒意十足的声音,那人道:“苏清浅!”
盛子诚气势凶猛的阔步走到苏清浅面前,眸带怒气的看着她,恨声道:“本世子警告你,谨守自己的本分。”
他目光里的鄙夷不加掩饰,仿佛面前的少女令他厌恶十足。
苏清浅自是不甘示弱,“盛世子这是什么话,小女子一向恪守德行。”她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再说,我可是世子未过门的妻子,世子难道还怀疑自己的未婚妻?传出去可会让人耻笑的啊。”
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别人欺辱她,她定当十倍奉还。这辈子,谁都别想作践自己!以牙还牙,她不介意当个不折不扣的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