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薛芷嫣被常姨娘扶着来了大厅,而常德也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大厅,常德是常老爷的长子自幼就不曾吃过苦,如今被人用粗绳绑的结实,觉着全身都难受极了。
常姨娘抱着薛芷嫣就嚎啕大哭,全然不顾场合。是以老夫人的面色越发阴沉,今日是她的寿宴,常姨娘却哭的这般伤心,是刻意诅咒她吗!
镇国公面色严肃的看着薛芷嫣,喝道:“给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芷嫣哭的肝肠寸断,上气不接下气的,闻言,抽噎的断断续续开口道:“回祖父的话,嫣……嫣儿是被人害的。”
她知晓如今自己大势已去,局面无法挽回,能做的就是把薛芷柔与苏清浅两个害她的贱人一同拉下水。她既然不快活,她们俩个也别想好过。
她说着话锋一转,眼眸含着怨毒之色盯着薛芷柔看,突然尖声质问:“二姐姐,敢问我哪里惹了你,你为何要这么害我的清白。”
常姨娘口中直叫唤:“我的儿啊,没法活了,二小姐好狠的心,嫣儿纵使是庶女,也是你的妹妹啊,你好歹毒的心思。”说着,便向镇国公磕头,恨声道:“妾身求国公爷还嫣儿一个公道啊。”
镇国公摸了摸发白的胡须,犀利的眼神落在薛芷柔身上,沉声道:“柔儿,你可有话要说?”
薛芷柔点点头,想起小表妹和她说的那些话,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眼一片清明,端的是落落大方。
“祖父,我自是问心无愧。嫣妹妹说我害她,凡事都讲究证据是不是,还有,我怎么能请动嫣妹妹的表哥来府上呢。毕竟又不是我的表哥。”她分析的头头是道,条理清晰,镇国公一想,的确如此。
这常德是常姨娘的侄子,若说这事与常姨娘没半分关系,他绝计不信。
在一旁的薛煜早就忍不住怒火,上前就往常德脸上招乎了重重一拳,怒道:“快说,你为何出现在镇国公府?”
常德疼的呲牙咧嘴的,估计左腮帮也红肿了。他先是看了眼常姨娘的面色,尔后才张口求饶道:“哎呦喂,老太君,看在你我都是亲戚份上,饶我一命罢。”
薛芷嫣见事情苗头不对,忙暗地里拉扯常姨娘的袖子。常姨娘会意,看着常德便恼怒道:“常德,你便当老夫人面儿,把你和二小姐的事说了罢。”
她必须先发制人,抛出薛芷柔与常德有私情的事,好来扭转如今对她们母女不利的局面。
常德一听常姨娘这么说,又瞧见那薛芷柔也生的花容月貌的还别有一番傲气,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将她就地正法了。
他鬼迷心窍的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薛芷柔所在方向,满满的贪婪之色,“老太君,我的确爱慕柔表妹苦于无机会表白。恰好今日是您大寿,柔表妹派丫鬟叫我去花园一聚,但不知为何最后却是变成我与嫣表妹……”
“胡扯!”薛煜气急,这个淫贼竟然诬陷妹妹的清白,看他不揍死他!
常姨娘眼珠一转,冷笑道:“怎么,大少爷还不许人说真话了吗?”
常德那故作的深情模样让薛芷柔倍感恶心,尤其面前还是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她厌恶的别过脸不去看他,觉得再看他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视线。
“对,就是丫鬟,”薛芷嫣突然提高了音调,咬牙切齿道:“没错,我也是被筱月带来后花园的,这才……薛芷柔,你还想狡辩吗?”
老夫人伸手扶额,像是有些头疼面前的情况。苏清浅见状勾唇讥讽一笑,少女微微颔首,走至常德旁边,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令人作呕的肥脸,莞尔一笑道:“常少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常德抬眼看去,面前的少女相貌秀丽雅致,尤其是那双明媚眼眸看着他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都酥软了。美色当前,他毫不犹豫的便涎皮赖脸道:“问吧,问。”
苏清浅慢悠悠的开口:“我想问,常表少爷经常来镇国公府吗?”
常德摇头,如实道:“不经常来。”
他的姑姑就是薛觞的一个妾室,他们常府又是破败门第,他这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气才能和镇国公府结了亲戚。然而,他来镇国公府的次数屈指可数。
“很好,接下来我就想问,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爱慕柔表姐,那你应该清楚表姐的喜好罢。随便说几样就好。”
苏清浅淡笑着说,少女声音是一贯的软糯,然而此刻语气里却夹杂了几分疑似嗤讽的意味,她目光幽幽,宛若在看一个蝼蚁不自量力。
常德支吾着,闪烁其词。薛芷柔也冷笑着,调侃着:“对啊,你不是说你爱慕我吗,说说你对我的了解啊,我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嗯~”
常姨娘恼羞成怒,素手一指薛芷柔,破口大骂:“薛芷柔,你这般害嫣儿,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此时此刻已经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她十多年的伏低做小,忘了她十多年的苦心孤诣的柔弱伪装,此时盛气凌人怒骂薛芷柔的泼辣模样才是真正的常姨娘。
换言之,这才是常姨娘的真面目。多年心血毁于一夕,她猩红了眼,恨不得吃了薛芷柔。
常德骑虎难下又不能说出真相,只得圆谎胡乱又扯道:“我对柔表妹那是一见钟情。”
“事到如今你还想污蔑我的清白!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恐怕不知道厉害。”薛芷柔面色一冷,颇有几分薛大老爷年轻时的霸气,她字字珠玑,“常德,今日分明是你与常姨娘谋划想害我,是若非我与小表妹聪明躲过一劫……,你这样的,死不足惜!”
“什么”薛大夫人诧异的坐起了身,常姨娘竟然敢打柔儿的主意,当真是死不足惜。
薛芷嫣这样就是对她最大的报应,害人终害己!贪心断送了女儿一辈子的幸福。
常姨娘气的全身发抖,“你血口喷人,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娘俩做主啊。”常姨娘转移目标,怀柔战术对着薛大老爷,十几年的柔弱招数屡试不爽,然而今晚却石沉大海。
薛芷柔信步走到薛芷嫣面前站定,森凉的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我害你,可我真是不明白我为何要害你清白。”顿了顿,她极为骄傲的扬着下巴,倨傲的道:“我本就是嫡女,身份高你一等,论相貌我也不输与你。你说说,我为何要害你?”
薛芷嫣咬唇,“你嫉妒父亲宠爱我,你一向都与我不对盘。”
“那好,你既然说是筱月带你来后花园的,那我便叫筱月过来与你当面对质。”薛芷柔清幽的开口,目光凉凉的盯着她看。
老夫人默许了,于是筱月便很快就过来了,她中规中矩的向老夫人等人行了一礼,跪在地上,一脸迷茫之色。
薛大夫人看着她,开门见山道:“筱月,今晚你一直在哪?”
筱月不卑不亢的回道:“回老夫人,大夫人的话,奴婢今日一直伺候着二小姐,不曾离开她半步。”
筱月抬着头颅,目光并无丝毫的闪躲。薛芷嫣怒不可遏,花容失色,厉声道:“你撒谎,分明是你让我去后花园的,你竟然在祖父祖母面前撒谎,看我不抽死你这个贱婢!
”薛芷嫣怎么也没想到筱月竟然临阵倒戈,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同时也暗自埋怨常姨娘怎么办事的。
筱月抬起脸,泪水涟漪,定定的看着老夫人,语气坚定:“老夫人,奴婢没有撒谎。”如今她无路可退只能咬定自己是无辜的,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不,不对。就是你,我记得就是你把我带到后花园的!”常德突然大叫道,没错,方才他就听着筱月的声音十分耳熟,现今一想,没错。就是那丫头带自己来的花园。
筱月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下,这个该死的常德还能记得她的音容相貌不成?她分明一路垂着头的,怎么还能认出她?
事到如今,筱月只能铤而走险的反驳道:“常表少爷,话可不能乱说。奴婢不曾见过你,你莫要血口喷人。”
常德却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般,越发咬定了筱月,一个劲的说就是她带自己来的后花园。
一时间场面混乱极了,老夫人面色越发阴沉,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的敲击着地面,声厉内荏的道:“够了,这还不够乱吗!”
薛芷柔眼珠一转,笑意嘲讽,“既然三妹妹和筱月各执一词,要不就见官去吧。总归官府能还事情一个始末,父亲,我以为这事要严查,不可姑息。”
见官?常姨娘难掩诧异,这传出去了嫣儿可怎么活?绝不能见官,届时官府要是顺藤摸瓜又查出了什么端倪,那她和嫣儿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她们母女俩也别想在镇国公府扎根了。
薛大老爷瞪了薛芷柔一眼,毅然决然回绝道:“不行,传出去了,我们镇国公府面子搁哪?”
薛芷柔吐了吐舌头,依偎在老夫人腿边,老夫人伸手摸着她的发髻,满眼的慈爱。
殊不知这一切在薛芷嫣看去,无比的讽刺,她现在失了清白,大局已定,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嫁入常府,可她深深厌恶着常德,软弱无能又喜欢拈花惹草,常府空有其表实则窘迫潦倒,最重要的是她心中的良人根本不是他!
二来,便是只能是死路一条了。失了贞洁的女子家族为了保全名声,也会暗地里逼迫她死。
然而这两条路,薛芷嫣都不想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