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你都不信我,我又何必留下。”说完,他转身便向屋中走去,不想再面对他那质疑询问的目光。
云未伸手拉住了他,看着他眼中那遍布的红血丝,心里暗自有些内疚,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呢,开口解释道:“沐风,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他们的安危,在你心中更重要。”
听着沐风那淡然的话,云未一嗮,没有反驳,轻拉住他的臂膀道:“沐风,谷主是我的恩人,也是我的亲人,我能回报的,便是护他周全。这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你懂吗?”
沐风没有回话,怅然回头,露出了一个了然通透,却又带着炎凉的笑意。他在皇室长大,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自是最懂得揣度人心,知道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做出最恰到好处的表情。
果然云未眼神微怔,愣了愣,询问道:“沐风你呢?没有想做的事么?”
“我以前想做的就是找到你,现在找到了,所以,我现在想做的,大概就是呆在你身边。”
“你……”
沐风看着云未愣神的样子,心下苦笑,强忍了心绪,无比认真的说道:“未,我不会背叛你。所以不要怀疑我。”
南宫清绝关上房门,背靠在房门上,二人的话生生刺入了他的耳里,他不知心底为何痛,那么酸楚。自己不是明明都决定放弃,不去打扰他的生活了么?为何还要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举动,为何又恨不能冲出去拉走云未,告诉他自己后悔了。
他好恨!他好恨自己的懦弱,又好嫉妒那沐风的坦然。为何他竟可以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就对云未说出这样的话。
哦,不对。云未那一夜也是这般对自己表露心迹的,而他又对云未说过什么,脑海里想起的竟是,自己竟是嘶吼着着让他滚的画面。云未那苍白的面容,和那绝望破碎的神情,刻在了他脑海里久久不能挥去。南宫清绝,忍不住举起自己的右手,紧皱着眉看向着那修长的手指,就是这只手,亲手将那把匕首推进他的胸膛……
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要求,去责问?云未一直在自己身边,用行动,用语言告诉了他,他心底的想法,只是他却一直嗤之以鼻,弃如敝履……
南宫清绝突然觉得手心一湿,眼睛模糊看到手心上一滴水珠,他一怔,这是什么,伸手摸上自己脸庞才恳相信,那竟真的是他流下的泪水。
他自嘲一笑,摇晃着身子,蜷缩着身子,窝进了厚实的棉被,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小玉?”南宫打开房门看着外面的柒月,有些疑惑。
“你……”柒月看着他略肿的眼睛,回想起刚院中的场景,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怕他尴尬转了话题道:“云牙是不是将寒心草交给你保管了?你把它给我!”
“你要做什么?”南宫清绝一下警惕起来,眼神凝重的盯着柒月。她要寒心草,无非是想要强行散去之前化内力药物的药效,好提早恢复功力。可危险暂时也不会再有,何况身边这么多人,也不一定需要她做什么,有些不明白她为何要在此时找自己要寒心草。
见柒月不说话,南宫看了看她脸上已经有所淡化的纹路,坚定开口道:“不管为什么,我都不同意。在昨夜那般凶险,云牙都不肯给你。你今日为何又要来向我讨要?”
“我……”柒月踌躇了片刻,才开口道:“南宫,冷凌来了。”
追魂楼的行事风格,柒月最清楚不过。那两人出事之前定会留下讯号,既已经牺牲,那很快便会有追魂楼的人前来接替,只是她也没想到,来的人竟会是冷凌。
“他来做什么!”南宫清绝听到冷凌二字,眼神陡然转冷了几分。冷凌出现,柒月这焦急而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定是跟莫问脱不了干系。
蕲州的事,南宫自是一清二楚。他虽对莫问那高冷的态度向来不喜,外加之他在蕲州做的那些事,他更是对之厌恶。他对柒月做的那些些事,和自己对云未做的事又有何分别,都是不可饶恕。
柒月看着南宫那已摆出的,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想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一叹道:“别问了,把寒心草给我!”
南宫清绝皱眉凝视,冷声道:“不行!你光顾想着他,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
这寒心草生长在北瑶常年积雪的山涧中,很是难采,且这草药很是特别,若是健康人服用,全然无毒无副作用。但若是这服用之人身体有恙,则会加重那原本的病情。柒月体内寒毒本就颇深,若是再服用这寒心草强行恢复体力,怕是难以……
“南宫……”
“不行,你明知道这服食之后,你很可能……”
“体弱畏寒多病,甚至可能难以有孕,是么?这些我都知道,你把它给我!”柒月打断南宫清绝,接着他的话语说了下去。之前若非云牙一直拿着这寒心草不肯交给她,她怕是在无忧城就已经服下了。
南宫清绝听她知道后果,却还这般风轻云淡的说出这句话。不由的话中带上几分怒斥之意,道:“你知道还这般糟蹋自己身体?他又安的什么心,为了他要做的事,居然不惜要你服下这药?蕲州的事你忘了?你醒醒吧!这么做值得吗?”
柒月心陡然一沉,值得么?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她开始也如南宫这般不待见冷凌。可听他说出莫问一直昏迷不醒时,自己那原本坚定的心却又开始动摇起来。
燚都是什么地方,那儿的医者都解决不了的事,她又能做什么呢?又或者说,冷凌出来了几日,他现在根本已经醒来了,也说不定。可她无论怎么也无法安抚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
突然就这般不可抑止的就想要见到他,哪怕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是见一面也好。
“他没有,”柒月开口辩解道,“他昏迷不醒,我……我很担心,想……”
“小玉!”南宫清绝抓住柒月的手,蹙着眉头直直盯着她。“你疯了么?他昏睡多日,你去了又能如何?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拿身子开玩笑?我不同意你这么做!”
“南宫!”柒月见他转身要走,慌忙拉住他,满意焦急,道:“我以为你是最能明白我的人。若是云未有事,你会怎么办?难道以前云未为你做的那些傻事都是不值得的?”
“我……”南宫清绝本想甩开柒月的手,听到这话一怔,停下了动作,“可是你……”
“我自己心里有数,只不过是加重寒症罢了,有你在,我相信你肯定不会让情况,变得那么糟糕的,是不是?我答应你,后面定听你的话好好调,如此养总是会好的,对不对?”柒月见他松动,连忙接着诱导道:“把寒心草给我吧!”
南宫神情纠结的盯着面前女子,半晌,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从床头拿出一只盒子,道:“我去叫白术,顺便帮你先煎一碗驱寒的补药。”
“好,不要惊动他们。”
……
“你可真的想好了?”南宫清绝终是不忍,握住了女子正欲拿起药碗一饮而尽的手。
柒月笑着点点头,另一只手握上南宫的胳膊,轻轻移开了他的手,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拿起桌上的银针递给南宫,看着他眼神坚定无比。
南宫清绝皱眉,咬了咬牙关,忧心的看着柒月。终是叹了口气,对她道,“往后你定要按我说的去做,不可再继续任性,你可明白?”
“是,南宫大夫!”柒月捏着鼻子,吞咽下那苦涩的药汁。嘴里难受的厉害,却强拉扯出一抹笑意,对南宫清绝嬉笑道。将桌上的银针递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柒月恢复光洁的面颊上那一抹却苍白才缓和了些,她松了紧咬的牙关,抬手拭去了额头上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心里却担心不止,恨不能马上就找到冷凌就出发。可她却全身无力,怕是站立起来都成问题。只得对南宫道:“你去叫冷凌速去休息,我们明早就要出发。”
南宫皱眉,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居然还是那莫问。无奈叹了口气,道:“你休息下,我去叫云牙来替你备水梳洗一下。”
云牙听闻,速速备好了热水,进到房间看到躺在床榻上软弱无力,妙容憔悴的柒月,心中暗恼她就是不听劝,冷了脸,一言不发的服侍她擦洗,又换掉了汗湿的衣衫。
“云牙,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是冷凌来了,他告诉我,莫问出事了……我忍不住,我想去见他。如果你想训我,就训吧。”云牙跟在她的身边时间最长,两人也最是聊的来,柒月对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干脆拉过她,将头靠在了她肩膀上,撒娇似得做了一个英勇就义的表情。
云牙见了她这故作轻松的模样,心中却更是难受起来,嗔怪道:“去就去吧,谁拦住你了,干嘛非要吃这寒心草,莫不是怕他嫌你那模样不好看?这南宫公子也是的,怎么也不拦着你,任你这么胡来……”
听云牙打趣自己,柒月也笑了,而后正色道:“云牙,南宫不是没拦,是没拦住。小隐的情况不好,你不能跟我同去。这路上也许还会有危险,若是有人跟我走,留下的人危险就多一分。我不能让你们有危险,你知道么?我只能自己去,所以才会服下那寒心草。”
况且这路途也不近,若是没有内力,路上定会因为身体吃不消的缘故而耽误更多的时间,她不能将这时间浪费在路上。若是可以,她到真的希望那些人已经找到办法,让莫问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