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
“是梦嘛!傻丫头!本来也想来找莫问的,听说你来了蕲州,担心你,便赶着过来,结果还是晚了。”
“师兄,还是你对我好!”
莫言宠溺的看着柒月,摇了摇头,柒月对莫离莫问都是直呼其名,唯独会叫他师兄,这其中包含的依靠和信任,莫言岂又会不知道。“如果觉得不开心,可以跟师兄说,别憋在心里。你昏迷了几日,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都昏迷好几日了么?”柒月思索了一番,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二人,“我不知道,本应该很生气,或者很难过才对,可我却觉得心里很平和,反而是自己太冲动,应该去理解他才对。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你对他一直都如此好,你呀,应该多关心下自己。”
“哈!”柒月配合的笑了笑,有些漫不经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云卉呢?他们可有把交出来?”
云牙没有想到柒月会突然问及云卉,微愣了一下,急忙道:“嗯……没有,谷主,我们弄错了,云卉并不在莫公子手上,还么有找到。”
“恩,是啊,我也确认过了,你才醒过来,多注意身体,先让云牙给去给你弄些吃食。云卉我们都会去找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小七窝在墙角,不动声色看着几人,眼里闪过一些不该属于猫的情绪。暗自思忖着。
柒月点点头,没有多想,送了二人出去。仍有些诧异自己的心情不但没有沉重,反而还有些好,一时也想不到缘由,自能暗嘲自己定是还没完全清醒。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高挂的明月,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华丽的楼阁之上,有一身着玄色龙纹锦袍,披着墨色狐裘的男子也同柒月一样,正望着这皎洁的明月。心里却是别样愁肠。
身旁一青衣少年走到他身边,躬身道:“尊主!公子得手了!”
玄色锦袍转身,露出那仿似精雕玉琢过的面容,喜道:“很好!”
少年从未见男子这般高兴过。看着那足以让月光暗淡的笑容,怔住了。缓了缓又慌忙垂下目光,“公子还让我告诉您‘非毒’二字”
男子闻言,脸上的笑容渐去,微微扬起头,闭上眼,仿似在感受着周围的风,反复念着那两个字:“非毒……非毒……呵,竟会是非毒。”
青衣少年不知非毒是何意,也不敢擅自言语,看着月色下,男子有些朦胧的轮廓,脑子里猛然跳出两个字:孤寂。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到这两个字,但他觉得这平日冷峻严肃,让人生敬的男子,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冰冷。不知是不是还没有找到那值得他温柔对待的人。
良久,男子终于张开双眼,眼神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少年点头,恭敬的退了下去。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直到很多年以后,他偶然回想起这个孤独,苍凉的背影,才真正理解了它所展现的复杂情思。
月影朦胧,玉轮已到中天,遍洒着清辉。
屋檐下的阴影里,跪着一人,面色带着愧疚,静静等着屋里的人发话。
“冷凌,你跪在外面何事?”终于,屋里的人开了口,声音有些虚弱。
冷凌面上愧疚之意更浓,心里纠结了片刻,正欲将事情和盘托出,到口的话,却又被从门内走出的冷冽,用眼神堵了回去。
“属下……属下……只是有些担心,来看看尊主的状况。”
“尊主,刚解了蛊咒,还是好好休息,属下和冷凌就先告退了。”冷冽怕屋里人追问起来,拉着冷凌就退了下去。
莫问靠在软塌上,闭着眼,没有阻拦。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冷冽!还真是以为自己闭着眼就什么都不知道?竟当着自己的面,耍这般小动作!
见两人已经走远,一黑衣人出现在房间里,“冷冽真是越来越放肆了!主上,你为何这般纵容他。”
纵容?呵,自己有纵容么?只是为了找云卉,就肯对他提剑相向,若是自己又遭一日也伤了他们,那重情,倔强的小女子会不会真的会怨恨于自己?男子心里不露痕迹的想着,慢慢睁开眼睛,蓝色的眸子里犯出幽光,冷冷道:“怎么,你是在说本尊御下不严?”
“属下不敢!是属下僭越了!”黑衣人一听,连忙恭敬的跪了下去,衣领处,秀着的火焰,栩栩如生。
心里却诽复着:什么御下不严。主上定下的规矩,可是一等一的严。只是不知为何对那两人总是会宽厚处理。就算天赋不错,也不过是主上从外面带回来的贱民,凭什么他们就能得到主上的另眼相待,事事都带着他们!
莫问自是知道面前黑衣人所想,冷笑道:“没想到,本尊的冥卫统领,居然喜欢自降身份,拿自己跟常人比较,如此……”
黑衣男子被看穿了心思,不由有些尴尬:原来主上这这样想的?如此,他这般,倒是有负所望。正想说些什么,见软塌上男子停了话语,眼神看向窗外,也顿觉不妥,厉声道:“谁?”
隐匿于黑暗中的人一怔,自己被发现了么?正想着该如何是好,便听见一女子道:“是我!左丘统领,你如此喜欢在背后说人,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左丘则恨恨的看向从窗子翻进来的女子,垂下了眼幕,没说什么。心理暗自恼怒:上次自己不过是和主上说了她两句,被她无意听去,这女人就一直针对自己。实在可恶!
莫问眼里则是闪过一丝疑惑,很快恢复了正常。
女子见左丘则服软,眼中闪过得意,看向软塌的男子,见他半露的胸膛上,缠着纱布,心里一惊:“主上,怎么受伤了?”
男子仿似并未听见女子所言,轻轻握住伸向自己胸前修长的手,阻止了它靠近了自己的动作,又很快放开。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紫嫣自是担心主上。”女子柔柔的回答到,随即就要跪下去:“主上,紫嫣有要事,才擅自前来,请您责罚!”
“无碍!”莫问眼眸微动,再次握住了女子纤细的手,声音依旧淡淡,听不出起伏。
女子低着头,眼中却闪过得逞的笑意,反手拉住了莫问想要松开的手,顺势的坐在了软塌边上,“主上,可是那怜心伤了您?实在可恶!”
莫问没有阻止,反而淡淡一笑,等着女子说下去。
“还好,今日唐门的人不知为何怒气冲冲的把陆震泽叫走了,不然紫嫣也脱不得身,来探望主上。”女子嫣然一笑,伸手将软榻上男子盖着的锦被向上扯了扯,俨然一副贤惠的模样。
“唐门?你如何知道是唐门的人。”
“主上不信紫嫣?”女子眼含娇媚,看着面前的冷峻的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心里想要占有这人的欲望。“紫嫣自当有自己的法子,不然如何能对的起主上的另眼相待呢?”
莫问心里爬上一丝不快,这女人竟跟他鼓弄玄虚。面上却平静依然,牵起女子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轻轻的捏了捏,不动声色的移开:“本尊自是信你的,只是有些意外。”
女子眼神闪烁,嫣然一笑:“真的找陆震泽的人,不是唐门,是宇文浩天!”
莫问瞳孔紧了紧,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怜心,引出的人还真不少。看来自己还真要感谢那喜欢扮成女人的家伙。只是那人,此番助他,不知目的为何?
“主上不必在意,那陆震泽向来自以为聪明,定是做了什么,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以为怜心是个好棋子,不想那怜心,其实是慕容亦故意安排的。”
“哦?慕容亦……”软塌上的男子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此人老奸巨猾,据说二十多年前,也是红极一时,引人追捧的人物。后来……幽蓝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莫问似乎想到了什么:“呵!倒是有趣!“
“是,不过具体如何,紫嫣就不得而知了……”女子故意拖长了尾音,而后妖媚一笑。
“不得而知?哼!这就是你给本尊的答案?”莫问眼神一冷,伸手钳住女子的下巴,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想在她身上戳出洞来。
原本还笑面如花的女子,脸色瞬间白了白,眼里蒙上了惧意。
突如齐来的变化,让一直低头静思的左丘则也不禁抬头看来,只见莫问满意的一笑,松了手上的力度,手指抚过女子脸上刚印出的红痕,心里暗嘲:想跟主上玩心思,还真是蠢的可以,不自量力!
“看来紫嫣是最近为本尊办事,太辛苦。净无暇顾及此,那本尊只好让他人去接手此事了。如此,就让紫……”
“主上!”不等男子说下去,紫嫣慌忙撒娇似的,打断了他。“是紫嫣之前没有留意,还请主上恕罪!再给紫嫣一次机会吧!紫嫣定为主上查清此事。为了主上,哪怕要紫嫣奉上性命,紫嫣也是心甘情愿的呀。”
……
屋里恳切的请求,连同三人之间的所有的交谈,一字不落的入了屋外盾于黑暗中人的耳里。那人身上扎着的几根银针,在黑暗里偶尔显出一丝柔光。想必是怕屋里人察觉,所以特意用银针封住了自己的气脉。
此刻,他的气息虽然平静的近乎没有,可微颤的手指,依然出卖了此人不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