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清绝静静躺在前往蕲州的马车内,直直盯着马车印花顶账,眼神迷离。昨日醒来,看见身侧云未的锁骨和脖颈上或粉红或青紫的痕迹,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被生生刺痛,内心里勇气一种莫名的屈辱和愤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遂将自己的的怒火全都转嫁在了云未身上!
可此刻,他却有些想念,那朦胧中舌尖和一宛如细蛇般温热软滑的物·体纠缠在一起的微妙触感,现在想来血液仍然会涌起一阵酥麻。他试图让自己不去想,可他到现在也无法忘怀。
难道自己竟是有几分喜欢那感觉的么?昨日他都没有思考过,就选择了和他们一同前往蕲州,难道自己内心里其实是不怨恨,甚至是欣喜的么?自己大概是疯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嘴角扯出了一个自嘲的弧度,但愿这一切都是只一个梦,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南宫,我们今天休息下,就住在这里,你看如何?”
马车内并没有传来回应,过了好一阵,南宫清绝缓缓从车里走出来。神情呆滞,一言不发,径直走进了客栈。柒月担忧的看了看同样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未,心里有些愧疚,诽复着:那夜的决定到底是错了么?
客栈的房间很小,有些阴冷,好在掌柜和小二都是个勤快的,屋内都还算干净。柒月倚在窗前,赶了一天路,却仍没有睡意。透过窗子正好可以看到南宫的房间,依然有点点烛火透出。他还是没睡吗?自昨日他便不言不语,眼神空洞,若是以前,这样的客栈,他定会挑三拣四,喋喋不休,可今日却……
也不知道他和云未两人什么时候才能……若是南宫想不通,两人的生活都会为此发生巨大的改变吧。柒月想着,深深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关窗,两只云雀扑着翅膀,从窗口噌的飞了进来,落在了她的肩上。唧唧咋咋,似乎在争论谁先落在柒月肩上。柒月突然想到,以前的南宫和云未也是这般吵闹吧,如今变得这般清净,她到些不适应。
“阿红,啊蓝,是你们回来啦。可要给我带什么消息?”
红云雀蹦了两下,抬起自己的翅膀,露出了竹筒。柒月取出竹筒内的纸条,看过后,手指按上太阳穴,轻轻揉了起来。两只云雀似是看出了什么,用小脑袋蹭着她的手臂。柒月被两只小家伙逗乐了,手指轻轻拍了拍它们。思考了一番,拿起桌上的笔写了起来。烛火欢畅的跳跃,照着纸条上有些模糊的一行字迹:
三王爷重金查救定安王之人,另,死士乃三王爷之母华贵妃所派。
柒月看着写好的字条,心里有些不明:这三王爷和华贵妃为何如此针对这定安王。他不过是一个异姓的王爷罢了。能对他们有何威胁。且一个贵妃,怎么会有死士?!要好好查探一番,如今还有人盯着玲珑阁,看来自己是有必要去上京一趟。没想到麻烦事,会这般一个接一个的来。
自己让萧子祁要那一套夜光杯,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华贵妃借题发挥。毕竟这个时代,夜光杯可是稀有之物,东晋皇帝那的那一套就更是弥足珍贵。听说当时皇帝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得来,定不是那么轻易会让出的。这打了胜仗回去就惦记皇帝的东西,若是被有心之人被扣下有不臣之心的帽子……
提醒下他也好,但愿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拖累他人。且这般说不定能试出那锦衣卫背后之人, 想着将信放入蓝云雀腿上的竹筒中。
“辛苦你啦!帮我送去给那厚脸皮萧王爷。啊红,上京还是你去,我更放心,明日再送封信给莫离,若无突发状况,信带到以后就留在在上京吧,等我去接你。”红云雀叫了两声,看着蓝云雀,似是炫耀,蓝云雀小脑袋扭了扭,不予理会,拍着翅膀飞了出去。柒月见此不禁摇摇头,无奈的勾了勾嘴角,最近也真是辛苦它们了,总算知道为何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最近烦心事还真是不少,最先是有人闯入问君山,再是莫问反应异常……
想到莫问,柒月瞳孔猛然发大了几分,莫问会不会是像南宫他们被香囊影响一样,被什么混合气息影响所致,所以才查不出缘由。若真是这般,莫不是又跟那红衣女子有关?又是她,她到底想做什么!?柒月握着的拳头,不由的又紧了几分。在昏黄的烛光下,陷入了深思。
已是腊月中旬,再有半月就是年关了。不知今年的除夕宴上,他的好“母亲”又会耍出什么花样,身穿麒麟纹锦袍的男子冷笑一声从窗外收回目光。双眸滑过桌上装着刚烹煮的热茶,还氤氲着水汽的茶碗,定格在桌上铺陈好的宣纸上,提笔点墨于纸上如龙蛇游走起来,墨痕随之纵然纸上。终了开口道“将此茶撤下去,以后不必再准备。换回以前的清茶”
身边之人闻言怔了怔,不明白男子为何突然要换茶,但依旧恭敬的走上前撤走茶碗。正欲出门,就见门外走来一身影,险些撞了满怀。
“看着点!”那人训了几句,走进屋子,一眼就看见了桌上还未全干的墨迹写着: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盏清茗酬知音。马上又要到除夕了,主子是又想起去年除夕,魏姑娘被指给三王爷当王妃的事情了么?又见主子盯着桌上的字,并没注意到他,只得干咳了一声,“咳,王爷!为何不同三王妃一同回京?”
“于礼不合。”男子抬起头,眼神清冷的扫过面前之人,“青玄,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多事!”
“属下只是……”
“你可以有查到什么。”这男子正是定安王萧子祁,他的话音没有一丝起伏,仿似说来只为了阻止青玄继续说下去。
“恩……”青玄心下想到,主子就是个嘴硬的,如今肯换了这茶,是想通了么?“回禀王爷,这王潇果然与京中朋来酒楼来往密切。这朋来酒楼的老板是三王府管家的侄儿。至于红衣女子,属下还未查到踪迹。”
“那日她能在我的眼皮下逃脱,踪迹自然是难寻的。继续追查,本王就不信她还能上天入地。她不好找,就给本王盯着三王府,本王那好弟弟与那红衣女子,定有关联!”那日柒月与南宫夜探破庙时,他也在,只是一直藏于暗里,在红衣女子离开之后,他便跟了上去,那女子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竟消失在他眼前,如此诡异的手法,他到真还没见过,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知道些……
刚想到柒月,一只云雀就从窗口飞了进来,落于案几之上,偏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睛来回打量着他。萧子祁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而后也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只云雀。
青玄有些莫名,上前想赶走那只云雀。云雀却似乎并不怕他,翅膀一扇,跃到了萧子祁的肩上。有些挑衅的看着青玄。“王爷,这……”
“无碍,你先下去。等十七醒了让他来见我。”
“是”
见青玄出了门,云雀却一个踉跄,踩入了墨盘里,小爪子尽是墨汁,在萧子祁刚写过的宣纸上走来走去,印得满篇污痕。萧子祁见状,眼里浮起一丝笑意。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物。手指抵上它的脑袋,嗔怒道:“你这是替你主子鸣不平吗?”
蓝云雀脑袋扭了扭,甩开萧子祁的手指,故作不满的抬了抬翅膀,露出了竹筒。待萧子祁取出了纸条,便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看着柒月带着洒脱的笔迹,萧子祁嘴角扬起了笑意。早上还专门命人给自己送来了梅花酿和唐门暗器,如今才走了一天就又想起自己了吗?不过被她念着,他喜欢!
看了看被蓝云雀踩的面目全非的宣纸。手一挥,纸变化成了碎片,零星的飘落在地上。重新布好纸,执笔游走,将柒月字条上提及的诗句写了下来: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